第四十七章 要自由便給你自由三天在平靜中渡過了。大陸曆5076年1月4日,回到府中的羅德裏格斯就催促下人開始裝備行裝,後天,也就是1月6日他們就會跟凱裏烏斯侯爵一起去王都。一是接受國王陛下的封賜,二是把秘方的分配比例用有效的法律文件記載下來,然後才是開始大批量的生產這種高強度的裝備。

這三天之中,楊平每天都在聽著龍九匯報大陸的形勢。表麵上來看,這份秘方的最佳得益者肯定是羅德裏格斯,可是,就算是羅德裏格斯恐怕也不知道,今天這一切的局麵卻是楊平策劃出來的,所有得到好處的家夥們都不知道,他們都在無意間成了楊平的棋子,成了楊平改變大陸局麵的棋子。

在所有國家證實這個消息之前,教廷以極快的速度承認了羅德裏格斯所擁有的秘方的合法性,然後,幾乎所有的大小國家,都在同一時間對羅恩派出了特使團,他們的目的隻有兩個,要嘛與羅恩結盟,要嘛獲得羅恩的出口權。一場牽動整個大陸的政治角力將會在羅恩的王都展開,楊平甚至已經在幻想著那種紛亂的情形,同時他也在設想如何才能把戰爭盡快給引發。不管暴發多大規模的戰爭,死傷多少人,對於他來說,都不有實現他的目標重要,他絕對不想即將到來的魔族入侵破壞他生存的空間,甚至作為一個並不精通權術的他來說,也想嚐試一下把這個大陸踩在腳下的感覺。他並不想統一整個亞寧大陸,更不想作一個皇帝,但他卻想讓自己淩駕於大陸上的一切之上。

1月4號傍晚時分,羅德裏格斯遭到了秘方公布後的第一次暗殺,隻可惜對方匆忙中謀劃的暗殺連府邸都沒有攻進來,就被天空傭兵團給扼殺掉了。十五分鍾後,所有戰鬥都結束了,經過統計,十名暗殺者全部死亡,而天空傭兵團同樣損失了十一人,甚至有三名黃金初階的戰士和一名刺客。

天空傭兵團自成立以來,還從來沒有遭到如此慘重的損失,米亞的臉色鐵青,從他那燃燒著無盡怒火的眼神可以看得出來,他甚至想把這些暗殺者的屍體都燒成灰。這幾天來,米亞也知道了羅德裏格斯是誰,同樣知道了他的重要性和他所掌握的那份秘方的可怕,他也曾一度猶豫過是否要繼續這個任務,現在看到團裏的十一名精英就這樣毫無價值地死去,他的退意出奇地堅定了下來,不論是2萬金幣還是20萬金幣,米亞絕對不想看到自己辛苦建立的天空傭兵團就這樣毀於一旦。

“尊敬的安切洛第子爵閣下,我不得不遺憾的告訴你,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天空傭兵團實在沒有辦法完成這個任務!”米亞讓手下把十一名成員的屍體抬出去後,對著同樣陰沉著臉的羅德裏格斯說。

“我理解你的意思,米亞團長!”羅德裏格斯也沒有急著表態,事實上他也覺得自己沒有必要拉個天空傭兵團來送死。

“那麽,我現在向你請求解除這份合約,傭金我們可以不要,但還請子爵閣下看在天空傭兵才這些天還算盡責的份上付予我們一部份人員損失的費用!”米亞為了整團130多個兄弟的性命著想,他不得不在未經所有成員同意的情況下擅自作了這個決定。人已經死了,就算拿到再多的錢也活不過來,況且解除合約是他們主動提出來的,按照慣例,他們是不能獲得傭金的。

“你的要求很合理!”羅德裏格斯覺得自己很是不夠卑鄙,歎了口氣後還是決定放走這個天空傭兵團,“我同意!我可以支付你5萬金幣的損失費用,那麽從現在起我們就解除合約吧!”

“謝謝你的仁慈!”米亞真誠地對羅德裏格斯行了個騎士禮,他當然知道主動解除合約的情況下,羅德裏格斯完全可以拒絕支付傭兵團的損失,但羅德裏格斯沒有這樣做,他的心裏還是非常的感激,這5萬金幣至少可以讓死去的那十一名兄弟的家人過上舒心的日子了。

“羅格,你的決定有點欠考慮,不是嗎?”看見米亞走了之後,楊平拍了拍羅德裏格斯的肩膀說。

“不,裏昂,我不能那樣卑鄙!”羅德裏格斯不但憤怒了起來,連臉都因為憤怒而通紅。如果沒有了傭兵團的保護,那麽他們將直接麵對所有未知的暗殺者,這簡直就是一件絕對讓人痛苦無比的事情,羅德裏格斯甚至不知道將來會有多少高手來暗殺他,現在隻是個開頭,更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要什麽時候才能結束。或許有個傭兵團在身邊,用那些傭兵的生命可以為他們爭取到更多的準備時間,然而羅德裏格斯實在狠不下心來用那些無辜的傭兵的生命來保證他自己那並不可靠的安全,他甚至覺得如果自己這樣做連禽獸都不如,至少所有的禽獸都是用自己的實力來保證自己的安全。

楊平冷笑一聲,“羅格,你要知道一點,隻有你活著你才能把你的高尚品德延續下去,如果你死了還談什麽高尚與卑鄙?在沒有一個可以保證秘方絕對安全的方案出台之前,你將遭受到無窮無盡的暗殺,以你這些年在大陸遊曆的經驗來看,想必知道這樣的暗殺有多麽的可怕!”

羅德裏格斯抹了一下亞麻色的頭發,盡量讓自己冷靜了下來,臉上也隨之浮現出了堅定之色,“是的,裏昂,我非常的清楚。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的是,就算我死,也絕對不能拿無辜的性命來保證我的安全,我絕對不能這樣做!”

“理由呢?”楊平不屑地問。

“我隻想活得坦然一些,雖然我有野心,但野心不是我的一切!”羅德裏格斯說得很坦然,坦然到讓楊平震驚的程度。聽到這句話之後,楊平徹底無語了,他現在知道,在羅德裏格斯麵前,他是多麽的卑鄙,甚至連一個完整的人格都沒有。是的,他活得似乎沒有目的,也沒有遠大的理想,甚至很多時候都隨遇而安,但他的行事作風絕對夠不上‘坦然’二字,他經常做惡夢,經常感覺到心神不寧,但他卻不知道是為什麽,此刻他終於明白,原來是他不夠坦然。坦然是什麽?楊平迷惘了。

很多年以後,楊平終於知道了羅德裏格斯的偉大。一個偉大的人,首先得具備一個偉大的人格,不是要看他做出了多大的成就,一個最基本的的想法,最單純的觀點都足以成就一個偉大的人格。

整整一夜,楊平都在思考著羅德裏格斯的這句話,他還是不夠明白,野心不是一切那羅德裏格斯為什麽要有野心?人活在世上難道就不是為了爭取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麽?在自己的安全都不能保證的情況下,又怎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呢?……楊平給了自己一大堆問題,但沒有一個得到解決的。他甚至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坦然是什麽?是無愧於自己的良心,無愧於天地麽?楊平回想起自己做過的每一件事,才發覺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坦然,因為很多事情都是違心而作,說到頭都是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為了欲望。比如導演的貝加洛高地之戰,比如將楊淩收成自己的奴隸寵,比如引誘安比斯為自己的私人煉金術士,比如這份轟動大陸的煉金術秘方……越往下想,楊平越覺得自己可怕,到頭來冷汗浸透了自己的衣衫,恐懼與愧疚占據了他的心靈,而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終於想到了祈禱,想到了懺悔,想到了神明。

這天晚上,龍九殺掉了三個人。有兩個是一夥的,具有高階黃金劍士的實力,另一夥的是個A級刺客。這三人完全沒有驚動駐守的士兵就潛了進來,但人們遇到了龍九,所以連是怎麽回事都沒有明白就死在了龍九的劍下,甚至那名刺客在臨死之際還不相信這個世界上居然有比他還要了不起的刺客……

經過一夜的思考,楊平憔悴了。直到楊淩給他把早餐送到房間裏來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折磨問道:“哦,萊麗絲,你可以告訴我,什麽才是坦然麽?”

楊淩的眼中終於看到了一絲波動,但她還是冷冷地答道:“我不知道!”

“你怎麽什麽事情都回答不知道?該死的,那你說我是不是該放了你,讓你回到你的老師身邊去?”楊平蹦起來吼道。

“是的!”楊淩完全像個木偶一樣答道,楊平清楚地知道她完全說的是真心話。越是這樣,他才氣得要命,本來蠟黃色的臉現在又變得慘白起來,“很好,那麽,萊麗絲小姐,現在,我就為你解除該死的奴隸契約吧!”

這一刻,楊平的心中洋溢有一種殘忍的痛快,主動解除奴隸契約就會造成契約之力反噬,契約之力是神力,在神力的見證之下完成的契約是不容悔改的,主動解除契約就是對神的褻瀆。雖然反噬的神力微乎其微,但神力還是神力,以楊平還在的實力,絕對不可能輕易地扛過去。

“萬能的契約之神,在你的見證之下,請饒恕眼前的罪惡,用您無邊的神力,解除所有的束縛吧!解!!”楊平近乎猙獰地笑著,咬破的手指在楊淩的額頭上畫了一個鮮紅的魔法陣,在他的咒語剛一結束,隻見紅光大盛,楊淩連慘叫都沒有來得及發出就暈了過去,而楊平感覺到一道近乎要完全將他的肉體撕毀的奇怪力量湧進了他的身體,直接衝擊著他最根本的生命之源。感覺到危險的元嬰突然亮了起來,磅礴而出的紫色氣流瞬間破滿了楊平的全身,然後像那詭異的力量追緝而去,並不懂如何運用元嬰的楊平隻能傻愣愣地看著元嬰釋放出力量去追緝那一種奇怪的力量,而他自己卻束手無策。

那道奇異的力量就像一條可怕的毒蛇一樣在吞噬和摧毀著楊平的靈魂以及生命的本源力量,而元嬰釋放出來的氣流雖然強大,暫時之間還是不能將這道詭異的力量製服。眼見那道力量越加在體內瘋狂地肆虐起來,楊平又是憤怒又是無奈,也就在這時,一個久違的熟悉的聲音在他的腦海裏響了起來:“白癡,快點用神識控製那些氣流呀,錯過了這個機會你就去悔吧!”

小龍?!這個已經沉睡了兩個月的家夥終於醒了?

他一喜,馬上就按照小龍說的做,他的神識一加入,體內一下子就存在三股力道,像在捉迷藏一樣,那奇異的反噬力量像一個幽靈,而元嬰釋放出來的氣流像要吞噬幽靈的猛獸,而楊平的精神力卻像一個可憐的道士,又要捉鬼,又要控製自己釋放出來的猛獸,一時之間忙得不可開交,卻又不能奈二者若何,真是苦惱不堪。

“笨蛋,白癡,不是這樣的!”小龍的厲吼聲差點讓楊平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被震聾了,但他現在已經深陷入三者的糾纏當中,無力自拔了,“天哪,真不知道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笨的人?白癡,你難道不知道這是在你的體內麽?你去攪和個屁,在你的身體內,你就是神,知道不知道?你要做的不是去追,是完全控製住你自己的身體!”

楊平瞬間明悟,難怪小龍要罵自己白癡,這簡直就像在自家的屋子裏貓在追趕一隻入侵的老鼠,而自己還拿著掃帚跟在它們後麵瞎打一通……運轉起太極心法,很快就沉入到了一個奇妙的境界裏,這種境界是楊平從來沒有感覺到的,他仿佛超越了一切,將自己身體的一切都完完全全地看了個透,連每一根經絡,每一片骨骼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連細胞的新陳代謝都像花開花落一般在他眼前完美地呈現了出來,這種感覺就像站在一個充滿生機的大草原上,一刹那間看盡了四季更替,萬物繁衍。同時,他也感覺到一種無窮無盡的生命力在不斷地釋放出來,洗煉著他的身體,使之向著更完美的高度進化,隻是這個過程進展極為緩慢。到了後來,他又感覺到似乎還有什麽不完美的,是的,盡管這是一片生機盎然的土地,一切都是那麽的完美,可是這一切似乎都不按自己的意思生長,該更美的地方不足,不該更美的地方反而過份了,楊平幾乎是下意識地試著改變這一切,然而,那道入侵他體內的奇異的神力破壞力極其的強悍,所過之處幾乎是生機盡絕,要不是那道紫色的氣流隨之撫過,楊平體內的生機大半將會毀壞怠盡。

漸漸地,楊平試著控製那紫色的氣流開始遍而全身,堵住那道奇怪的神力肆虐的去路,一開始他很不熟悉,每次都要花費極大的力氣才能讓極小的一部份紫色氣流聽命於他,經過一段時間的熟悉之後,終於發覺當自己把心思完全沉浸入紫色的氣流當中時,這些不願聽命的家夥們居然完完全按照他的意思來做,甚至比他有意識地去做還要完美……慢慢地,他終於體會到小龍為什麽說在身體之內,自己就是神了,通過控製了紫色的氣流,他可以改變、甚至還可以創造。如果說改變世界是強者的能力的話,那麽創造就是神的專長,他可以利用紫色的氣流讓自己的肌肉更加堅硬完美,也可以讓骨骼變得比鋼鐵還要硬,甚至可以讓心跳停止,血液沸騰,在與那道奇異的神力不斷戰鬥的過程中,被毀壞的氣體雖然可以重生,但過程很緩慢,經過一番試驗之後,楊平終於可以創造了一種強悍的肌體,完全可以承受住那道神力的衝擊,並在體內創造出了一種類於細胞的奇特東西,然後把這道越來越細微的神力給吞噬了個幹淨。

解決了這個麻煩之後,楊平仍然欲罷不能,他繼續催動著紫色的氣流在體內改變並創造著,把自己所認為不完美的東西全部剔除,然後創造出他所想要的一切來,這種過程簡直就是一種享受。神,原來就是這樣的……

消滅了神力之後,那道紫色的氣流似乎有意識的不聽他的控製,但現在楊平已經悟出了一些控製的法門,由不得這些家夥不聽令了,在不斷控製和融合的過程中,楊平漸漸悟了出來,原來這些紫色的氣流就是那個元嬰的力量,同時也是他的力量,更讓他驚訝的是,元嬰就是他的靈魂,一個已經實質化的靈魂!他所有的思想都是從這個元嬰裏散發出來的,然後通過肉體表現出來,可讓他哭笑不得的是,一直以來,他居然都想通過肉體來控製元嬰,現在他才終於知道,這根本不可能。元嬰本就是他,根本不需要控製,他所要做的是讓元嬰與肉體完美的融合而矣,現在他才知道,肉體隻是一個工具,一個裝盛靈魂的工具,他一直以來把肉體當成了真正的‘自我’,把元嬰當成了一個擁有無窮力量的工具,這完全的本末倒置了,難怪這麽久以來根本就沒有什麽進展,控製不了元嬰這個東西。

悟通了此節之後,楊平隻覺得自己的世界仿佛完全變了,不論是精神還是肉體,居然在一瞬間發生了質的變化。這一刻,他甚至感覺到了整個安切洛第的一切,那些苦惱的、歡樂的、沉默的、絕望的靈魂,以及那一具具強的、弱的、高的、矮的肉體抽散發出來的能量,這種感覺像實質性的一樣,可以完撫摸自己所感覺到的一切存在。在看到一個鐵匠因為長時間打鐵而身體疲累不堪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想給鐵匠體內注入一道能量,這個想法才一冒出頭,自己似乎就看到一道紫色的能量融內到了鐵匠的體內,而那個鐵匠居然疑惑了起來,他不明白自己怎麽在瞬間就恢複了活力……難道自己成了神麽?楊平一高興,所有的感覺瞬間都不見了,神思都全部局限在了他的體內,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居然是通過元嬰在觀察著自己的身體以及身體外的一切,而以前都是通過太極心法的內視之術來觀察元嬰以及身體的一切!

楊平這時終於發現,現在終於可能大量地運用儲存在體內的雷電能量了,以前因為精神力的原因,隻能運用很小的一部份,而且控製還不太容易,而現在不同時,他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完全可以在體內形成一個超大型的‘雷霆萬裏’,然後再釋放出來。通過元嬰,他也能看到遊離在空間中的那些細微的雷電元素,而這些雷電元素似乎與他體內的能量有著本質的差別。那些雷元素都是些有生命但沒有形態的元素,而他體內的雷電能量還像一種類於血液的存在,根本就是他身體的一部份。楊平很早就知道,魔法師通過冥想來提高精神力和魔力,精神力決定控製魔法的強弱與精確,魔力決定了釋放魔法的威力以及多少,但魔力是不能儲存在魔法師體內的,是魔法師通過精神感知捕捉或者是運用的元素總和,魔法師近乎是把自己的身體當成一個施展魔法的媒介,媒介越強,召喚的魔法元素越多,施展出來的魔力威力也越強大!而他卻完全不同,他體內的雷電能量需要不斷地鍛煉才能成長,成長的強弱也決定了他的強弱,所以他與魔法師有著本質的差別。

“原來自己不是魔法師!”楊平暗暗地想,“那不是魔法師又是什麽?法師嗎?大概也隻能這麽稱呼了,看來我是一個特別另類的雷電法師!”

自失了笑了一下之後,楊平終於醒了過來,第一眼他看到的就是小龍那白白胖胖的身體,正趴在他的麵前睡得正香。第二眼他看到的是自己那一雙像刨了煤炭的手,又黑又髒,而且還散發著陣陣惡臭。

“啊,這是什麽?”楊平驚叫道,然後他又發現,自己居然全身都是這種又黑又臭的東西。

小龍頓時被嚇醒了,“你鬼叫什麽?哦,終於醒了呀,嘿嘿,哈哈……”小龍居然口吐人言,幸災樂禍地看著楊平,完全一副得意非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