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來歲穿著補丁衣服的老頭，快速地跑到桃喜的前麵，擋住去路。
“不好意思，我們還有事要辦，麻煩讓讓！”
鬼手都沒給老頭說話的機會，讓手下兄弟把人抬到路邊。
有樂鳴安排的人護著，老頭沒辦法靠近桃喜。
眼見她就要離開，老頭急了：
“桃喜，你忘了，我以前還給過你饅頭！”
“饅頭？”桃喜踩住麵前的碎石，抬起頭。
她的目光落到老頭鼻尖上的黑痣上，這顆黑痣讓人印象深刻。
“是你！”桃喜想起來在哪裏見過這個老頭了。
當初，剛失去爺爺奶奶的桃喜，被這老頭的孫子推進河裏差點淹死。
那個饅頭，就是老頭為了堵住桃喜的嘴給的。
當時的桃喜，年紀太小，又沒人撐腰。
她好不容易撿回條命，自然不敢說什麽。
桃喜記得，自己最後哭著把饅頭丟進了河裏。
事情發生了這麽久，桃喜幾乎都要忘記。
沒想到，如今這老頭居然主動送上門來！
“是我！是我！”老頭看到桃喜想起自己來，高興得滿臉褐色的褶子，都皺到一起。
老頭諂媚的樣子，完全看不出當年的凶狠惡毒。
桃喜歪了歪頭，淡淡地問老頭：
“一個饅頭，你想要從我這裏換走什麽？”
“換什麽？”老頭眼神裏閃出精光，將他的貪婪盡數展現：
“我孫子相中個姑娘，準備結婚，就是差點彩禮錢！”
老頭不提他孫子桃喜還沒那麽生氣。
要不是桃喜命大，她也許早就淹死在水裏，根本長不大。
現下這老頭，居然要為差點殺害桃喜的仇人來白白要彩禮錢。
他還真當桃喜是任人欺負的傻子！
“要多少彩禮？”桃喜強壓下心裏的不快。
老頭眼神閃爍，片刻後，他伸出兩根手指頭。
“兩百？”桃喜問。
鄉下娶媳婦，正常人家也就兩百塊彩禮，
她說的價格合情合理。
老頭舉著手，果斷搖頭：
“不是，那姑娘是隔壁村的高中生，兩百塊人家不願意嫁！”
“還有我家房子太破舊，也需要修整，還要買家具——”
老頭不停地羅列出各種要錢的名目，桃喜聽得很不耐煩：
“行了，兩百不夠，是要兩千？”
聽到桃喜吐出的金額，老頭狂喜：“兩千，就是兩千！”
村民在地裏幹活，不是壯勞力的人，一年到頭也就掙兩百塊錢左右。
這老頭一開口就要兩千，比獅子還大膽！
“一個饅頭，就要換兩千塊錢？”桃喜忍不住笑了出來：“你真當我是開銀行的？”
老頭為了拿到錢，也不敢翻臉，隻能陪笑：
“劉鄉長的親朋好友把你家房子都燒了，你還給他們一人一千塊錢。”
“我家還是從小照顧你的鄰居，你就給兩千塊，就當做好事了！”
“如今你嫁得好，生意又做得大，多做好事，有後福！”
老頭自認為很會說話。
他覺得桃喜是小姑娘靦腆，不好意思反駁自己，定會為了麵子同意給錢。
“哈哈哈！”
聽完老頭的話，桃喜哈哈大笑。
一個饅頭，能換條人命，還想換兩千塊錢。
這老頭還真是把自己家的饅頭，當成黃金做的了？
不知怎麽的，桃喜的笑根本停不下來。
她笑了很久，笑著笑著，眼角開始有些濕潤。
老頭完全沒料到桃喜會是這個反應，他注意到身旁六名麵色逐漸不善的壯漢。
發現情況不對的老頭想走，隻是周圍的去路全都被堵死，他已經沒有退路。
等笑夠了，桃喜才擦了擦眼角，抬頭望向老頭：
“當初，你孫子差點害死我，你們用一個饅頭堵我的嘴。”
“無非就是看我無依無靠，死了也不會有人管。”
老頭被桃喜眸中的殺意激得愣住，他的唇動了動，一個字都沒說得出來。
桃喜也沒理會他，繼續用森冷的語氣說：
“那個饅頭是我用命換的，你現在想從我這裏拿走兩千塊錢，你又拿什麽換？”
“你們家一條人命，我出十塊。”
“算算你家多少口子人，全死絕了夠兩千嗎？”
她的狠意，是為年幼無依的自己撐腰。
恍然間，桃喜仿佛看到孤零零坐在河邊哭的小人。
隻有她知道，當時的自己有多麽無助和害怕。
老頭半天才回過神，他顫抖著嗓音：
“你怎麽能這麽說話？”
“我們給你饅頭，那是看你可憐，你怎麽還倒打一耙？”
老頭要是真心誠意地道歉，桃喜也許還能有所釋然，不再計較。
偏偏他死不悔改，甚至還在顛倒黑白。
桃喜沒有跟老頭辯駁，她將右手的手指全部展開：
“嗯，我是覺得兩千塊不夠，我給你們五千！”
“什麽？”老頭被這個巨大的金額砸暈了：“你給我們五千塊錢？”
“我給你們五千，你和你孫子都要給我寫收條。”桃喜轉身：
“你跟我回去拿錢，然後去你家找你孫子。”
老頭滿腦子都是五千塊錢，他什麽都顧不上想：“不用那麽麻煩你，我這就去把我孫子叫來！”
桃喜也不多說：“行，我回去備好錢等你！”
就這樣，她才出門，又回了吳碧雲家。
鬼手看到桃喜將嶄新的鈔票拿出來數，歎了口氣：
“你真打算給那老頭五千塊？”
原本，他以為樂鳴找他們兄弟陪桃喜回老家太誇張。
可回來後，事情一樁接著一樁，鬼手還生出作戰防備心理來。
桃喜數了幾疊錢放到桌上後，幹脆把錢袋裏的錢全部倒在桌上。
小山似的鈔票，誰看了都會心動。
錢是桃喜特地讓鬼手去信用社提回來的，共有五六萬。
“五千塊錢當然要給，劉鄉長的親朋好友三十二人，加上這兩爺孫就是三十四人！”
“等會你們去挨家挨戶地通知，誰想要錢就來找我！”
“讓大家都來拿錢？”鬼手幾人都懵了：
“你不會是怕那些村民鬧事吧？”
“放心好了，有我們兄弟在，他們傷不到你！”
鬼手和他的兄弟都是實誠人，他們答應樂鳴要護著桃喜，就算是豁出命也會做到！
桃喜很領鬼手幾人的情，她拍了拍鬼手的肩膀：
“我的確怕他們，我怕他們不要我給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