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禦醫說什麽都不肯配合。
他們一直都是給宮中的皇權貴族醫治的，哪怕皇上派遣他們前來羌城，他們認為也隻是照看鎮北侯。
“侯爺，那些得病的大都是北驥人，就讓他們自生自滅便可，何必還要費神去醫治他們呢？”
“就是！北驥人殘暴蠻橫，這次把他們治好，說不定下次就勾結外人，侵襲羌城。”
戰念北一開始還是耐心勸說：“羌城不僅是北驥人，還有將近一半的漢人百姓，我們不能見死不救。”
“那就隻讓漢人來醫治就好了。再說了，不是已經拿了藥回來了嗎？讓漢人百姓過來領了藥回去便可。”
“不行！”蘇憶聽見此話，簡直匪夷所思。這是作為醫生能夠說出的話？
“不同病人病情不同，而且這些藥副作用大，如果不根據具體病情嚴格控製用量，很容易出事的！”
“嘿！”其中一位叫宋筠的禦醫嘲笑道，“我就說你這些東西沒用吧！帶著一對稀奇古怪的東西過來裝神弄鬼，還讓城中百姓把你當作神明一樣跪拜，你這麽厲害自己去把他們治好啊！”
“就是！”另一位叫周濟的禦醫也附和道，“老夫承蒙皇恩，隻會為陛下、太後和貴妃們醫治，這些平民百姓也想老夫醫治，還讓我聽你這個小丫頭片子的差遣，休想！”
“老夫不想再在這裏待了，明日即刻回京！”說罷，拂了拂衣袖，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倔強。
蘇憶一個頭兩個大，剛解決了門外百姓的聚眾鬧事，這下自己人又擺爛不幹了！
搞得像是就她一個人著急似的！
她才是最不該著急的人。
對她來說，這些古代人本就是死人了，就算現在治好了他們，千年以後他們也都死了，不知道投胎了多少回。
說實話，最該擺爛的是她才對。
她也不知道自己摻和些什麽。
戰念北實在是忍無可忍了，怒斥道：“你們敢走，我立馬在陛下麵前參你們一本！”
皇上明明是讓兩位禦醫過來協助治療瘟疫，但是兩位禦醫到了後，就整日待在府內，根本不管外麵百姓的死活。
甚至不如蘇憶，明明她可以置身事外，可是她二話不說就來了。
現在他們還覺得為百姓醫治有損身份。
“侯爺……”
兩位禦醫一聽戰念北要向皇上告狀，大驚失色，怎麽都沒想到戰念北會跟他們較真。
都是成年人，而且還是官場上混的人，哪怕有什麽爭執，誰不虛以委蛇，保持應有的體麵和禮儀。
“侯爺息怒！”
“聽憑侯爺差遣便是！”
這位鎮北侯現在是大晟的大功臣，可不能得罪啊！
他們留下，不一定會感染瘟疫而死，但是如果戰念北參他們一本，他們必定身首異處。
無奈，他們隻好跟著戰念北和蘇憶前往醫療點。
那個廢棄的宅子已經打掃幹淨，除了做醫療點之外，蘇憶覺得還可以當作隔離醫院。
得到通知的第一批百姓已經到了，隻是——
就沒有一個戴口罩的！
她覺得太陽穴有根青筋忍不住一直突突地跳。
一位婦人和兩個小孩用一輛平板車推著一個男子衝了過來，想要衝到蘇憶麵前，不過被門口守衛的士兵攔了下來。
“來者何人！停下！”
婦人立刻解釋說：“我是來找神明救命的！我的夫君快堅持不住了！”
士兵謹遵蘇憶的教誨：“做個抗原檢測，然後戴上口罩去一旁等候。”
還要等啊！等不了了！再等她的夫君就要死了！
她立馬跪下，朝著裏麵的蘇憶喊道：“神明救命！我的夫君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求神明救我夫君！”
蘇憶皺著眉頭走了過來，替車上的患者檢查了一下，他和戰夫人一樣，都出現休克症狀。
從臨床症狀來看，他也是感染上了鼠疫。
不過保障起見，她還是按照流程檢測。
疫情持續了那麽久，這種狀況的病人應該很多。
如果一開始就破壞了流程和規矩，後麵人一多，隻會更加混亂。
婦人聽到蘇憶和士兵說的一樣，直接抱住她的大腿，說：“神明救命啊！我的夫君真的等不了了！”
幾個士兵上來，要把婦人拉走。
婦人用力地伸長著手，還想去抱住蘇憶的大腿。
蘇憶大聲說道：“現在耽誤時間的人是你！如果你想我治好他，就要按照我的規矩來！”
婦人突然噤聲，不敢哭也不敢鬧，乖乖聽從士兵的安排。
那個男人的檢測結果不到30分鍾就出來了，蘇憶根據他的病情讓人送進了急重病人行列。
她是根據在震區學到的檢傷分類來。
現在人手不足的情況下，這種方法尤其好用。
這樣隻要分類準確，根據病情用藥就可以。
雖然人慢慢多了起來，但是現場都沒有出現混亂。
本來沒有人願意戴口罩的，他們根本沒見過這玩意。
有人隻是覺得戴著這東西太悶了，呼吸不暢。
遇到火爆的人就直接想要動手了：“怎麽啦！你們是把我們當成散播病毒的毒瘤是吧？”
“要戴你們戴！這瘟疫就是你們傳過來的！你們戴正合適。”
遇到這種蠻橫無理的，戰念北直接就將他們攔在外麵。
在治病方麵，他幫不上什麽忙，他也就隻能維持現場秩序。
不讓任何人影響蘇憶。
直到天黑，這半天也隻是篩查了一千餘人而已。
可是大家都幾乎撐不住了。
蘇憶隻好讓戰念北通知大家明天再來。
可是蘇憶明天沒法再過來了，隻能下班後過來瞧一瞧。
她也不能一直請假。
好在今天有兩位民間大夫看見戰念北真的為城中百姓免費派藥醫治，深受感動，也主動請纓要來幫忙。
蘇憶安排好每個人第二天的職責和操作流程後，便準備打道回府。
她實在太累了，磨坊裏的驢都不帶這麽高強度的。
戰念北自然擔起了護送蘇憶回去的職責。
一來天色已晚，如今城中百姓情緒不穩定，他不放心。
二來想到蘇憶明天無法過來，他還是有些失落，想要爭取多一點和蘇憶待在一起的時間。
戰念北和蘇憶剛從醫療點離開後，幾個彪形大漢騎著馬衝了過來。
守衛的士兵反應不及，想要攔截的時候，他們已經衝進了醫療點裏麵。
“兄弟們，給我把這些藥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