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惜撥通了周啟明的電話,卻在響了兩聲後變成了正在通話中,再打過去的時候竟然已經關機了。想來可能是他的手機沒電了吧。

殷惜捏著手裏的手機想著既然已經有了決定就沒必要再打電話給周啟明讓自己堅定了。其實她並沒有她想象中那樣想聽到周啟明的聲音。

她和張興羽是永遠也不會有未來的。她明白了,現在是需要他明白的時候了。

殷惜主動打了電話給張興羽。

張興羽看到來電顯示莫名的緊張起來,他可不會傻到認為殷惜的主動是促進彼此的。

“殷惜。”

“張興羽,謝謝你的喜歡,無論你的喜歡是哪一種,你還小,還有很多種可能,不要把心思浪費在我身上。”殷惜幾乎是不帶喘息的快速複述了一遍在心裏過了很多遍的話。

“殷惜。”張興羽聽得微微蹙起了雙眉。

“我和我的男朋友關係一直很好,不會因為你而有所改變。如果你喜歡的不是我,我想我會換一種方式去開導你,告訴你你和你喜歡的那個人之間存在的不可逾越的關係,告訴你你們的差距,告訴你你的這種愛會帶來多大的輿論壓力。但是正是因為你喜歡的人是我,所以我很難這樣去勸誡你。我隻能這樣嚴詞拒絕,希望沒能傷害你。你很好,隻可惜我對你沒有那種感覺,我愛啟明。再見。”

殷惜甚至沒有給予張興羽一點反駁的機會。

張興羽愣楞的看著手裏的手機,他腦子有些轉不過來,怎麽一轉眼殷惜就變得這麽理智了。

‘理智怎麽了?一板一眼怎麽了?一本正經怎麽了?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氣死我了,竟然敢這麽明目張膽的對我說你愛別人,啟明?嘛玩意兒?看來不下狠手不行了。’

自那以後,張興羽便更是勤快的往殷惜那裏跑也不再找什麽借口了,直接買著鮮花帶著禮物去,任何能夠代表他炙熱的愛的東西他都送去給她。

殷惜不收,他就死賴著不走,殷惜跟他講道理。他說:“道理我懂,但不代表我要遵從你的這個道理,愛一個人沒有錯,追求一個人也沒有錯,你還是自由身,我想怎麽追就怎麽追。想讓我不追也行,那你得答應我跟我在一起。你若是覺得現在我還是你的學生被別人看著不好,大不了我答應你給你時間讓你去適應,目前地下戀就行。”

殷惜算是徹底被這個臉皮比城牆還厚的家夥給打敗了。頹然的坐在沙發上看著他送給自己的一堆又一堆的東西。突然捂著自己的臉,他為什麽非要這麽逼她,難道他不知道她因為他的愛已經很痛苦了嗎?非要讓彼此徹底決裂才甘心嗎?她慢慢的小聲的抽泣起來,她內心太苦了,她忍得好辛苦。想愛卻不能愛不敢愛的痛苦他永遠體會不了,那種壓抑他也無法知道,他太瀟灑,太自我了。

‘嚓’的聲音。

殷惜打開短信是張興羽的。

“殷惜,明天周末,我們出去玩兒吧,你不能拒絕,否則我就一直坐你家門口直到你同意為止。”

殷惜盯著手機屏幕好一會兒才抿著嘴流著淚打下了‘好’字。這個字對於殷惜而言有多艱難,那樣的決定對她而言又有多痛。

看著殷惜的回複,張興羽笑了‘死纏爛打真管用,我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嗬嗬。’他卻不知道這個‘好’對於他的愛來說或許是一場不幸。

張興羽在樓下等殷惜的時候拿出手機給殷惜打電話,鈴聲才響了一聲殷惜便接了起來,讓張興羽愣了一下,這接的也太快了吧。

“殷惜,你快點下來,我在你家樓下。”

“我已經先到了,在人民公園小湖中心的涼亭裏。你快來吧。”語氣沉靜而單調。

“你已經到了?”張興羽皺起了眉頭。

“那好,你在那兒等著我,我馬上到。”

地點是殷惜選的,沒有任何娛樂設施的人民公園幾乎沒有什麽人去。

張興羽驅車到了人民公園,在湖中心找到了殷惜。

“你怎麽來這麽早?”張興羽有些不快的道。而後才注意到在殷惜身旁的一個大包袱,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

“沒什麽事就先來了。興羽,我想……”

“你又想什麽?你怎麽那麽多想法,我說了我是不會放棄的。”

“放心,我不會再勸你放棄了。”殷惜很鎮定的,幾乎不帶多少情緒的說出了這番話。

張興羽有些發蒙,她這是什麽意思?

殷惜指著身邊的包裹道:“這些都是你送給我的東西……”

“我是不會收回去的。”張興羽語氣不善的道。

殷惜也不見氣,也不著急繼續溫和但依舊不帶多少情緒的道:“沒關係,你說得對,既然是送出去的東西就沒有收回去的理由。”

這次張興羽沒有再打斷殷惜的話,等著看她準備表達什麽,她的話好像……。

“既然你已經送給我了,說明這些都已經是我的了,我就有了處理他們的權利,我本來不是這樣的人,但是我不知道還能用什麽別的方法。因為你的霸道,我不得不讓一切變得決絕。本來我希望你能明道理,這樣我們至少可以做普通朋友,繼續亦師亦友,可惜你把這種機會給徹底斷了。過一會兒,我會交上幾百塊的垃圾處理費請人來打撈。”

然後打開包袱從裏麵掏出張興羽送給殷惜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扔進了湖裏,似乎用盡了自己的全力去拋棄,沒有一絲心疼的表情。

殷惜看著那墜入湖裏的一切,真的就這麽與自己無關了。內心仿佛有一根線穿透心髒努力縫合起那處因為他而開合的角,一針又一針帶著難以忍受的刺痛來來回回穿透心髒,把失落和痛苦還有那份本不該有的愛深深的掩藏起來,手上的動作繼續著,表情依舊木然。

張興羽呆呆的看著殷惜的動作,甚至不知道該怎樣去阻止。她的果斷,她的狠絕讓他感到很傷,從來生活很快樂的他幾乎忘了還有傷心這種感覺。但此刻,他確確實實的感覺到了那種心傷,那是如同火烤般的疼痛,難耐。他隻能這樣痛苦的去忍受她一次又一次的拋棄,每一個甩手的動作都是在他的心上劃上一道。

“為什麽?殷惜,為什麽?”他的心痛得太厲害了,連問題都問得這麽無力。這一刻的他就像一個受傷的小孩,那麽無助,那麽惹人心疼。

“我沒有辦法,本想和平解決繼續亦師亦友,但你的堅持讓我覺得我們之間不應該再有任何聯係,以後你喜歡在門口蹲一天就蹲一天,我阻止不了就不會再阻止,隻是希望你能稍微尊重一下我,讓我不至於那麽難堪,但如果你非要那樣做,讓我難堪,我也沒有法子。雖然我並不喜歡你,隻是你一廂情願,隻是……可惜你太小,被人唾罵的還是我,到那個時候我隻能辭職去別的地方工作,正好可以去我男友那裏找工作。”

殷惜沒有看向張興羽那無比痛苦心傷的眼神,她害怕看到他的眼神,那會讓她崩潰,讓她更痛,讓她覺得自己很可惡,讓她恨自己。她努力的壓抑著自己的情感望向湖麵靜靜的道:“待會兒我會請人來清理垃圾,汙染環境畢竟不對。但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因為你而花錢。”

殷惜頓了頓接著道:“另外你那台電視機我去看了價格,總共兩千七,之前給了你一百塊,還剩兩千六。”殷惜掏出二十六張一百元的票子放在涼亭裏的石凳上。

又拿出一塊石頭道:“這是那天你放在我包裏的石塊。”把石塊壓在了人民幣上防止了人民幣被風吹落。

“我們徹底兩清了。”

殷惜終於抬起了頭,今天第一次正視張興羽的雙目,隻可惜眼裏是讓張興羽倍覺痛心的絕情。

一陣微風從湖上吹來,吹起殷惜烏黑的發絲,吹涼彼此的心。

“本希望你明白,本希望你不再糾纏,但是現在已然無所謂了。”說完這句殷惜擦過張興羽的身體準備離開。

“我不信。”張興羽怒吼道。

殷惜咬著牙繼續艱難的離開,她不能再有一絲的逗留,那樣會讓她不堪負重。

張興羽突然轉身跑了過去,扯著殷惜的手臂讓她轉身貼向自己,狠狠的吻住了殷惜的唇。曾經的他想過要正大光明的吻她,所以多少次可以偷偷親吻都放棄了,多少次壓抑自己的欲望,但是今天他竟然強吻了她。

殷惜感覺到來自手臂的疼痛,來自唇上的溫暖濕潤,極力的掙紮著離開,一甩手給了張興羽一個狠利的耳光。

“無恥。”轉身離開,說不出的決然。

“殷惜!”從來不會感覺濕潤的眼睛紅了。

他不是沒被人甩過,但是這一次真的好痛好難受。

“殷惜……”他喃喃的呼喚,隻可惜伊人已不會再回來。

他垂頭喪氣的來到涼亭裏,拿起放在石凳上的石塊。上麵還有自己刻上去自己和殷惜的名字。

憤怒的情緒襲上心頭,他緊緊的捏著石塊,像是要把它捏破,似乎在發泄自己心中的憤怒。

“為什麽?”張興羽怒吼著把石塊扔進了湖裏。

盯著波紋粼粼的湖麵,他都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憤怒多一點還是傷心多一點,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心湖像是被人狠狠用石頭砸了一下久久不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