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掌心覆上抽搐的肩,掌心下的身子微微一僵,轉過身來,滿布淚水的小臉楚楚可憐。
“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明天就讓歐陽洛送你回我們原來那棟小公寓,等你什麽時候想見我了,我再出現。”
宋淳抬手輕拭過她臉上的淚水,語氣溫和。
周苡姝拂開他的手,“我沒有……不想見到你,隻是……”她深吸氣,反複好幾次才將心頭疑問問出來。“你為什麽要對我爸做那些?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讓我能接受的理由。”
宋淳望著她倔強的側顏,沒有一絲猶豫,“這個問題我沒辦法回答。”
“什麽叫沒辦法回答?”周苡姝輕笑出聲,“我親愛的宋大總裁,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你設計陷害我爸還有苦衷?又或者是你難以啟齒?”
宋淳撇開眼,“隨便你怎麽想,你要認為我是難以啟齒也隨你。”
“你說不會騙我,卻用這種態度敷衍我?”周苡姝再也控製不住淚水奪眶而出,“我求求你告訴我,為什麽你要那樣做?你對別人做了什麽我管不著也不在乎,可他是我爸,事情明明是你做的,為什麽你還能在我麵前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你陷害他對你有什麽好處?”
“那封舉報信是林思雨寫的,我並沒有做什麽。”
“就算不是你做的,可你對那件事知道得一清二楚,但卻不阻止。你明知道林思雨暴光我私生女的身份,明知道我爸會因此而有可能坐牢,你為什麽不阻止?如果不是我求你,你大概就算看到我爸當真坐牢也會袖手旁觀吧?”
“你這樣看我?”宋淳緊盯著她的眼睛問道。
周苡姝沉默以對。
“如果我想讓孫至誠坐牢,你以為誰能勸得了我?”
周苡姝心中又是一陣抽痛,卻是怒極反笑。
“宋淳,你不說我還自以為自己在你心目中多少有一席之地,才能喚得動你幫我父親奔波,此刻我才恍然一直是自己自做多情。看來……我真的隻不過是一個可憐的替身。”
她這副輕慢的語氣讓宋淳心裏湧現一絲煩躁。
他不喜歡這樣的她。
“你剛才說永遠都不會恨我。”他討伐的口吻,語氣夾雜一絲氣悶。
“我是不恨你。可是,我的心很痛,很痛……”
宋淳呼吸一窒,久久無法出聲。
清晨,宋淳被鬧鍾叫醒,睜開眼,手下意識探向身側,卻撲了個空。
他看向空蕩蕩的身側,大腦空白了幾秒才漸漸清醒,腦海裏掠過昨天那一幕幕,眉頭不自覺蹙緊。
周苡姝在生他的氣,甚至不願意和他一個房間,硬是把他趕了出來。
“你不說我還自以為自己在你心目中多少占有一席之地,才能喚得動你幫我父親奔波,此刻我才恍然一直都是自己自作多情。原來我隻不過是一個可憐的替身而已。”
自作多情麽?替身嗎?
她怎麽會這麽想。
如果不是因為在乎她,如果不是因為疼惜她,如果不是因為心裏裝著她這個小東西,他何必浪費那麽多時間精力在她身上?
不願看到她一味的被孫雲靜欺負還要忍氣吞聲,所以才打斷了她的手。
而就算是拉孫至誠下台也是因為她。
隻是其中原由他卻不能告訴她,因為怕她承受不住。
腦海裏浮現那張倔強而掛滿淚珠的小臉,心裏又是絲絲抽痛。
從來沒有為哪個女人這麽費心費神過。
即便是李佩如,他也隻是有好感,卻從未對她有過像對小東西這樣的感覺。
他承認,最開始見到她的時候,他確實是把她當成了李佩如的替身,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因為他對李佩如有著太多的歉疚,他要補償她的太多太多,可是,她又那樣早的離開了人世。所以,在見到周苡姝的時候,宋淳的腦子裏竟然產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那就是把在李佩如身上的歉疚全都補償在周苡姝的身上,這樣他的心裏也許會好過一些。
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隨著兩個人交往的深入,他竟然會不知不覺的愛上了這個小丫頭。這種感覺讓他感到既新奇,又有些不安。
他曾經以為,像他這樣的男人也許這輩子都不會有愛一個人的權利和資格,但事實上,他就是情不自禁的愛上了她,盡管他們會麵臨很多的危險和考驗,可他相信周苡姝會和他一起走下去。
那現在又是什麽情況呢,他一向都有很強的掌控能力,但是這一次的事情卻漸漸脫離了他的掌控,讓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周苡姝才好。
這是一種很不爽的感覺。
看了眼天色大亮的窗外,他翻身下床。
卻不是進浴室,而是徑直走向門口,拉來門走到斜對麵的臥室。
門打開,床鋪上空無一人,被子疊得整整齊齊。
心裏忽然有些發慌。
“苡姝?”他走向浴室,卻同樣失望的並沒看到他想看到的人。
轉身欲離開時,眼角餘光瞥到床頭櫃上壓著一張紙條。“宋淳,我隻是想一個人靜一靜,別找我,我不會有事的。”
宋淳握拳將紙條捏成團,大步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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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出租車上的周苡姝,此時望向車窗外,思緒卻早已飛的很遠。
她早就該想到會有這麽一天的,不是麽?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曾經不止一次的對她說,他無法給她承諾,她們兩個在一起不合適。
而她卻充耳不聞,自以為很了解他的為人,卻原來他的一切都那麽陌生。
隻是,她沒有想到的是,真相竟然是那麽的殘忍,她所認識的那個宋淳和真實的那個宋淳居然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害怕留下來麵對他會忍不住說些傷人的話,破壞兩人原本就單薄得不像話的感情,所以她選擇暫時離開。
他應該看到她留的紙條了吧?
不知道是什麽反應?
生氣還是無所謂?
應該是無所謂吧,反正他不愛她,哪會在乎她的去留。
自嘲一笑,在眼眶酸熱時深呼吸。
“師傅,去平安巷。”
平安巷是她剛到這座城市的時候,來的第一個地方。
那時的孫至誠還隻是一名中學的教務主任,那時的孫家就在平安巷的一棟二層小樓裏麵,她在那裏度過了初中和高中那六年最美的時光。也是在這裏,她認識了孫景岩。
如今這裏早已是物是人非,那棟二層小樓還在,隻是裏麵的主人早已經換了一批又一批。周苡姝還記得她上高三那年,孫至誠當上了教育局長,而孫家也從這裏搬了出去,換了一棟寬敞的大別墅。隻是,從那時候開始,她就很少再回孫家,而是住在大學的宿舍裏。
隻是,那麽多年,孫至誠從主任、校長、局長,再到市長,她一直都叫他老師,因為除了這個稱呼,那時的她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