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大人請息怒! 070 不離婚,我們好好過(6000)

許美靜沒想到這輩子還能接到這樣一個電話,來自兒子。

一時間,捧著手機,熱淚盈眶。

他說見麵,說了地址,幾個字,掛了。

一如當年季偉霆對她說話的語氣,冷漠,冰寒,還有徹底的厭惡。

盡管這樣,許美靜還是激動,半天沒反應過來,一聲兒子卡在喉嚨,濕著眼睛望向窗外萬家燈火,手始終顫抖盥。

那天見顧綿,她很小心謹慎,在公安局門外沒人看到,另外,選的見麵地址特別偏僻,肇事司機是她仔細篩選過的,肇事地點附近,沒有紅綠燈,就算兒子起疑也查無可查。

……

季深行掛了電話後,站在a市的天空下,很艱難地呼吸一口,眉間的川字在太陽光下越發褶皺瀘。

看向來來往往的車流,忽然覺得是這個世界那樣陌生。

他給淩楓報了地址,讓他帶隊,趕在許美靜到達之前蹲好點。

……

從機場到見麵的商務酒店的距離有多長?

季深行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他抽掉了半盒煙。

又要去拿的時候,司機忍不下去了:“先生,車內禁止吸煙。”

季深行手指僵在煙盒,這才聞到,煙味的刺鼻。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如同看不見自己此刻的心情一樣的,空洞。

許美靜做多少傷害他的事情,不要緊,已經麻木,帶給顧綿傷害,這事兒不會完。

……

抵達商務酒店。

八層。

出了電梯,淩楓迎麵而來,兩個身高腿長的男人四目相對,氣場在窄小的走廊形成漩渦,眉眼間存在的,是為了同一個女孩而遏製的那份憤怒。

季深行跟著淩楓走進另一件房間。

裏麵站著警員,配槍,還有一些設備,技術人員。

淩楓把案件材料遞給他,還有視頻裏那輛沒拍照的車撞人後經過紅綠燈被拍下的車內司機的側臉。

車沒有牌照,很難找到,單憑肇事司機的側臉,淩楓確實廢了很大勁兒,動用他的那套人際關係努力許久,逮住了那個司機。

最後是審訊時司機的錄音,季深行雙手交握凝神聽,聽見那個男人提到許美靜三個字,聽著那個男人如何描述駕車瘋狂加速然後準確無誤地把她撞倒在地,從她肚子裏流出的血,在馬路上形成小小的河流,肚子裏的生命在一點點流失,她躺在地上動彈不得,沒人搭救,眼睜睜地看著孩子一點一點沒了,她是什麽心情?

這一刻,他真正體會到。

在醫院對她說的那些輕描淡寫的話,太混蛋。

……

商務酒店,房內。

許美靜坐立難安,桌上一杯水,已經喝光。

門被推開了。

走進來的身影高大挺拔,那個瞬間,她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季偉霆從機關大院裏走出來的模樣,年輕,有力。

“兒子!”許美靜熱忱叫喊著,衝過去。

季深行沒躲,任由這個瘋子抱著,唇齒間的一點輕笑,能夠凍結一個世界。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從死寂的胸腔裏發出來,算是輕嘲吧:“十五年前沒能害死兒子,今時今日,害死了孫子,是不是特有成就感?”

衣服袖子上抓著的那隻手一僵,許美靜臉上的笑容強裝著不減:“深行,你在說什麽……”

他這下不笑了:“我說,我要把你送進你該去的地方,十五年前我沒有這個能力,今天,我有!”

季深行甩開她,那麽厭惡她的靠近和觸碰,這輩子他最自卑的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這個事實,不能選擇,沒法改變。

摔倒在地的許美靜碎了一地的偽裝,她仰臉看向兒子,這回,她看清楚了,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周身散發出的駭人氣場。

他冷漠的眼眸裏,從始至終沒有母親這兩個字。

許美靜黯然,或許,十五年前就沒有了吧。

季深行轉身出去,淩楓帶著警員已經過來。

配槍的兩名警員進去,不一會兒裏頭傳出許美靜的尖聲厲叫:“憑什麽抓我?你們有證據嗎!深行,你怎麽能這樣,我是你媽媽,我做的再不對,我也是你媽媽……許家家大業大,不會讓你們就這麽抓了我的……”

季深行按著眉心走遠幾步,扭頭:“你們那邊定案之後,我這裏會出具一份院方的精神鑒定報告,把她送到精神病院。”

淩楓思忖,點頭,畢竟證據不十分確鑿,這樣的解決方法,算妥善。

“這件案子不對外公布,許家那邊,我會過去一趟,他們不會鬧事。”

季深行點了根煙,吞雲吐霧許久,謝謝兩個字,說得極慢。

淩楓付之一笑,看向他的眉眼,淩銳:“季先生,如果你不能給她百分百的安穩安全,我會把她搶回來。”

淩楓說話,從不尋求在氣勢上壓人,他說到必然會做到。

季深行撚煙頭,指尖觸到燃著的火星,燒疼,卻仍在用力,深邃眼眸直視地麵,逼人的冷度,麵上卻淡笑。

“不會有這個機會。”

兩個男人的對話,到此為止。

……

當天下午,買了機票,返回海南。

抵達海景別墅,已是深夜。

拿鑰匙開了防火門,按指紋,進屋,彎腰換好鞋,站在門口,偌大的客廳全在一片黑影之中。

沒開燈也能順利找到臥室的門,修長冷冰的手指放在門把手上,很久很久,似乎沒有力氣,打開那扇門。

她在裏麵睡得好嗎?做噩夢了嗎?

今時今日,才明白,她提出離婚真的不是無理取鬧。

整件事,她說一直都知道吧,是許美靜蓄意策劃的。

但,她什麽都不對他提起。

這裏麵她的那份深意,值得他好好揣摩。

………

透過落地窗簾滲進來的月光,看見床上小小的隆-起一塊。

季深行放輕腳步,按開床頭壁燈,調到最暗,俯身床邊,靜靜凝視,她乖巧中隱約不安的睡顏。

手撫上她的臉,指腹貪戀摩挲,她瑩白的肌膚在他手底下絲滑,柔軟,仿佛捅一下,就破了。

她動了動,翻了個身,小手在空中晃一下,抓了他腰部的襯衫。

他在此時低頭,帶著從未有過的心情,輕輕吻了下去,唇貼著唇,一下一下很慢的碰觸,都帶著一份沉重的情緒,最後,加大了力度,咬了她,喘息著,頃刻間,漆黑的眸子裏閃了隱隱淚光,像是抽煙時熏的那般。

顧綿在疼痛中睜開眼,朦朧裏看到他眼底的濕意。

剛睡醒的聲音,很溫柔:“你回來了。”

季深行低頭,壓在她身上,沉黑的眼眸注視她:“對不起,沒有護住你。”

顧綿一下愣住。

一個像季深行這樣不可一世的男人,一句對不起,分量有多重?他的人生裏或許根本不屑說這三個字。

他回a市,大概知道事情始末了。

他問:“為什麽不告訴我?”

“我也有個不好的媽媽,她在我爸爸死後扔下我和小西跑了,還帶走了所有的錢,我不知道你和你媽媽之間發生過什麽,但一定很讓你傷心吧,這次的事,是你媽媽,我已經難過死了,我不想你,再那麽難過。”

別人給的傷害能痊愈,至親的人蓄意為之的傷害,是刻骨的。

他眼裏的水光更多,重新撫上她的臉,更加抱緊了她,抱緊了這個在自己受到傷害時還一心為他著想的傻姑娘。

有這樣的女人在身邊,溫潤如水,貼心,被關懷著,是他的福氣吧。

“綿綿,不離婚,我們好好過。”他一下抱緊她。

顧綿喘不過氣,忘了掙紮,一時的思緒全在他的這句話裏。

既然已經說開,還有一件事。

“我被車撞倒在地後,給你打了電話,是一個女人接的,說你在浴室洗澡。”

季深行一頓,驀地抬頭,眼底快速閃過什麽,皺眉:“不是你想的那樣。”

顧綿看著他,無法辨認這句話的真假。

但他神情那樣坦蕩,他這樣高傲的男人,也許根本不屑解釋什麽。

她可以再信他一次嗎?

“季深行,你喜歡我嗎?”

她隻問喜不喜歡,不問愛不愛,有自知之明。

男人沒有回答她,漆黑眼眸專注望她很久,低頭,一個吻落下來。

算是……默認?

顧綿想離婚的心,一下亂了。

這一刻,遲鈍察覺到,短短一個多月的婚姻,對著的男人的感情,竟然已經到了難以割舍。

什麽時候喜歡上他的?

……

誤會解開,彼此的心事挑明。

隨後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日曆一頁一頁翻過,很快,二十多天過去了。

顧綿脫臼的胳膊好了,身上的外傷也結痂,至於肚子,季深行帶她去當地的醫院檢查過,沒有發炎的跡象,恢複良好。

醫院的藥房有體重秤。

顧綿趁著季深行和醫生談話的時候,鼓起十二分的勇氣走了上去,一站,盯著儀表盤上的指針。

一聲尖叫在藥房裏驚天動地!

季深行皺著眉頭走過來,顧綿指著指針,憤怒地瞪向身旁風姿綽約的老男人,要哭的模樣。

“四十六公斤……”

季深行修長手指從眉間掠過,煩:“都這麽個補法了,還沒破百?”

“靠!破百了我還是不是人?!季深行,你這個歹毒的男人!你什麽意思?把我往豬的方向喂是不是?我胖了對你有什麽好處,我本來就長得矮,以前我隻有八十四斤的,現在一下九十二,我還怎麽活?嗚嗚……沒法見人了……”

歇斯底裏大吵大鬧,滿藥房的人行注目禮。

老男人覺得丟了他那張高貴冷豔的臉,把她小小身子往門外拽。

醫院外的台階上。

顧綿強著,抱著柱子眼淚嘩啦的,不肯走,死要向他討一個說法。

那麽多人看著,老男人也不好上演家暴,隻得隱忍:“在爺爺奶奶眼裏,你現在是三個月身孕的孕婦,三個月,就算你再瘦肚子也要有點動靜了,你瘦不拉幾怎麽見他們?這兩天爺爺電話不停地催,你那個產前抑鬱症出來旅遊放鬆心情的理由已經頂不住了,過幾天回a市,趁著這幾天的時間,再給我胖五斤。”

“我是豬啊,幾天胖五斤?我不要胖,我要減肥!”

褲子腰圍都穿不下了,對女孩子來說,還有什麽比發胖更恐怖的事!

老男人眉眼厲厲:“沒得商量。”

“嘴巴是我的!從今天開始,我不吃飯,隻吃水果!”

……

話是這麽信誓旦旦說了來著。

可一回家,一打開門,一聞到廚房裏吳嫂這些日子按著她口味想法設法研製出來的美味佳肴。

姑娘肚子裏被養叼了的饞蟲,咕咕咕咕叫,怎麽拍肚子,那聲音也隱不掉。

控製不住自己的雙腳,往廚房而去的步伐!

顧綿簡直要淚了,打自己不爭氣的腿:“回臥室!不許去!再往那邊走我剁了你……”

老男人在背後聽著,一副看破她那點貪吃靈魂的目光,似笑非笑。

減肥的決心豪情壯誌,但結果往往總是可悲的。

當姑娘大快朵頤吃完最後一塊排骨,嘖吧嘖吧油光泛亮的小-嘴兒摸肚子時,夢地彈起來,哭天喊地:“季深行你剛才怎麽不攔著我?!我吃你就讓我吃,你還有沒有點人性?!哼!現在你滿意了?!我又暴飲暴食了,嗚嗚……不活了……”

某人在旁邊優雅用餐,直接漠視。

吳嫂笑眯眯,端著飯後甜點出來:“少奶奶,您最愛吃的甜糕……”

顧綿驚懼不已,連連後退三尺,渴望的目光在那盤色澤誘/人的甜糕上一個來回,強硬收起,可又控製不住,眼裏含淚,伸手,再縮手,咬牙切齒:“吳嫂,你這是在害我你知道嗎!我可尊敬您來著,您怎麽能這樣對待我?我要減肥!拿開拿開,我死不會吃的!……”

一邊聲淚俱下控訴著,一邊小手沒控製住,一塊甜糕入嘴:“靠,他娘的為什麽這麽好吃……”

季深行:“……”

他娶了怎樣的一個奇葩……

……

從海南飛往a市的飛機,頭等艙。

幾個小時的時間裏,顧綿一直惴惴不安,季深行瞥一眼她光潔小額頭上的冷汗,握緊了她的手,放在自己膝蓋,溫柔安撫。

“季深行,我還是覺得不妥,瞞著爺爺奶奶是不對的,而且,我肚子裏根本沒有孩子,爺爺奶奶又不傻,肯定會發現的!”

男人放下雜誌,大手扳轉她緊張兮兮的小臉:“你有孕婦的體征,不需要擔心,把自己當成孕婦就好。”

“可我緊張啊,從小到大沒說過這麽大的謊,我覺得好違背自己良心……”

“你必須這麽做。”他抿唇,沒得商量的語氣。

……

終於到了下飛機的時候。

被季深行一步步拉著拽著,眼睜睜看著,出口近在眼前。

“爺爺,我看見他們了!二嫂!二哥!這邊這邊!”

顧綿驚慌失措看過去,是蘇采采,她身旁站著蘇雲,蘇雲攙著奶奶,爺爺坐在輪椅上!

“爺爺怎麽病得這麽嚴重了?”之前在電話裏並沒有聽他們提起啊,完了,這下想坦白也不可能了,爺爺的身體肯定受不住。

季深行緊了緊她的手,低頭耳語:“放鬆,你現在是孕婦。”

手包在他溫暖幹燥的掌心,到底是,走到了爺爺奶奶麵前。

蘇采采擁上來,輕輕抱住顧綿:“嫂兒!可想死我們了!你怎麽那麽狠心在外頭貪玩不要我們了!”

奶奶過來緊握她的手,眼裏有激動的淚,上下打量小孫媳,滿意地點點頭:“胖了,胖了好,孩子在肚子裏也吸收著營養,生下來棒棒的!”

“媽,您哭什麽呀。”蘇雲在一旁,抹去季奶奶臉上的淚。

顧綿低了小腦袋,心虛,不敢直視,奶奶對她的這份好。

爺爺在輪椅上,咳嗽著,含笑看她。

這番情況,風口浪尖,顧綿覺得自己再沒有退路。

季深行在旁邊眉眼深邃看著她傻愣愣的模樣。

事前,他給蘇采采打過電話。

早晨來接機之前,蘇采采向爺爺如實轉達二哥的話:“爺爺,二哥說了,小嫂子在外頭玩上了癮,還琢磨著要去雲南或者別的地方呢,二哥說,您要想留住孫媳,就扮得病重一點,坐個輪椅去接機,小嫂子看到了就不忍心再走了。”

老男人腹中太黑,知道她對他家人最心軟,爺爺‘病’成這樣,她想說的話一句都說不出口,而且,她會變得很聽話。

聽話,就好欺負多了,哄著她再懷上一個,不是事兒。

一家人在機場門口享受團聚的天倫之樂。

顧綿有些如坐針氈,但還是聽了季深行的話,腆著肚子裝模作樣。

攙扶著爺爺奶奶上了車,蘇雲和蘇采采一輛,季深行開車,顧綿坐在駕駛座。

a市的寒冬冷的入骨,但上了車,車內暖氣哄哄的,顧綿穿那麽多,腰間還綁了一圈布濫竽充數來的,這會兒熱得不行了。

季深行看她解開衣扣,蹙眉囑咐:“等會兒回了家,家裏的暖氣隻怕更充足,你衣服不能脫,明白?還有,如果奶奶要過來摸/你肚子,你想辦法避開,就說怕癢也行。”

顧綿仰天長歎。

今後的日子什麽樣,她可以想象,提心吊膽沒完了。

————————五爺分割線————————

接下來生孩子,激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