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這樣做不算對不起顧綿

豪華的大包間裏,水晶射燈依舊璀璨,耀眼奪目的光線下,每個人的臉上,表情不一。

本來是浪漫唯美驚喜的求婚儀式,季深行的突然變臉,突然離去,讓大家都處在一團迷霧中騸。

顧綿呆站在那裏,麵上感受的,還是那陣季深行驟然離去時帶給她的冷風。

什麽事那麽急,他跑出去時連回頭看她一眼給她一個眼神的時間都沒有?

她覺得自己被他從樓上窗戶扔了下去,扔在了寒雪漫天的大街上,之所以覺得冷,是周圍溫度不高,還是心裏冷鉿?

顧綿低頭,她知道包間裏所有人的目光都從門口移到了自己身上,他們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她也低頭看自己,穿著不曾穿過的華美高貴的晚禮服,妝容精致脫俗。

一個人站在屋子中央,頭頂打著明晃晃的光線,像極了一個諷刺。

如果季深行跟她說‘我有點急事,等一下’或者幹脆隻是看她一眼,情況不會是現在這樣。

她轉過身,衝一道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微笑了一下,即便艱難,還是笑:“可能有什麽突發事件吧,我去看看。”

“綿綿,我陪你!”藍雙穩不住,啪的甩了餐巾,起身向她走來。

季奶奶和蘇雲也趕緊起身朝顧綿走過來。

全桌的人隻有季偉霆比較淡定,大家長的風範,沉穩地衝顧綿說:“深行平時不這樣。”

“混賬東西!”老爺子眉頭緊皺啐了聲,把湯勺砸到桌麵,聲音很大。

老爺子就坐在皺皺旁邊,這番怒意,明顯嚇壞了皺皺。

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的小家夥瘦瘦的肩縮了縮,老爺子緊繃的臉她不敢哭,扁著嘴衝媽媽看過來,小手也伸著。

顧綿趕緊走過去安撫。

這一安撫,耽誤了些時間。

等皺皺情緒穩定,顧綿匆忙裹了大衣往外走,高跟鞋細細的跟踩著光滑的地麵發出脆脆的聲響,如同她打鼓的心跳一般,怎麽都是不安。

剛拉開包間厚重的門,迎麵就撞上一個人。

顧綿險些被撞倒,扶著門站穩,看到去追季深行返回來的衛川,他一臉扭曲地嘶叫了一下。

“發生什麽事了?他去了哪裏?”

有太多要問的,顧綿撿了兩個最重要的。

衛川皺眉頭:“不知道怎麽了,看了那張留言條就跟瘋了一樣,我攔他他直接把我甩在地上。”

顧綿繞過衛川從包間的長廊出去。

“往哪兒走了知道嗎?”

回憶一下季深行剛才的狀況,太不尋常,他一直理智冷靜,剛才是求婚,不是天大的事他不會一聲不響跑了,顧綿沒見過他那個樣子,紅著眼睛全身發抖,太嚇人。

她現在,埋怨是埋怨,更多是擔心。

衛川憑著記憶給她帶路。

兩個人在迷宮一樣的旋轉大廳裏繞,找來找去找不見。

顧綿急,小臉在光影裏越發顯得清瘦,巴掌大小,脖子上的經脈扯著,眼睛霧蒙蒙的,四處搜尋。

衛川在旁邊看她,實在心疼。

兩個人跑到大廳碩大壁柱的位置,終於看見那抹黑色峻挺的身影,此刻非常淩亂,像失控的豹子一樣往樓梯出口狂奔。

顧綿踩著高跟追,衝那具頎長的背影喊:“季深行!”

那個背影容進了黑暗的樓道裏,顧綿怎麽喊,他聽不見。

穿不慣高跟鞋,跑得急,腳崴了一下,衛川扶她,顧綿搖頭:“你快去追,他看著不對勁,我擔心出事。”

“他抽什麽瘋!丫的。”衛川邊跑邊回頭:“你不要緊吧?”

“沒事。”

顧綿不知道痛,是因為心裏更冷,她喊他那麽大聲音她不信他聽不見,唯一的解釋是他現在根本顧不上她。

究竟怎麽回事?

顧綿幹脆脫掉礙事的高跟鞋,十二月的天氣,赤腳踩在冰冷的樓梯水泥地麵,還好夠幹淨,沒有石粒子在客廳裏穿梭,往自己的小臥室跑了。

顧綿與季深行對視一眼,進了小臥室:“皺皺,你怎麽打人呢。”

小家夥從棉被裏探出小腦袋:“我不喜歡老伯伯了,哼,他讓你不開心,你哭,我就打他!”

“皺皺……”顧綿愣了一下,眼睛熱了,心頭柔柔的,抱起女兒,使勁親了親,這個溫暖人心的小東西啊。

…………

顧綿側躺,聽見身後的腳步聲,男人沐浴後清冽的氣息。

床頭燈開著,暖融融的光線裏,男人高大的背影造成的陰影,覆蓋住她的臉。

臥室的大燈啪嗒一聲關掉了。

緊接著,被子掀開,床塌陷。

他的氣息和體溫,全方位覆上來。他的手環上了她的腰,來來回回,手法技巧無可挑剔,溫柔摩挲。

顧綿一動不動。

他停了一會兒,扳過她的身體,黑暗中覆身上來,幹燥清冷的薄唇往她頸子上啄下去。

顧綿抵著他胸膛,氣息平穩,月光裏的眼睛,漆黑明亮:“今天,不行。”

健碩緊實的身體一僵,他在她身上,並不下來,顧綿知道,他在看她。

鼻端有一種淡淡的香味繚繞,那是來自她身上的甜香,繞得他有些神思不屬。

他平息體內的熱和躁,伸手輕輕地撫上她的臉頰,修長手指蜷曲,動作很輕很柔地,撫了一會兒,在他壓得她快要呼吸不過來時,他斂下眸子裏的湧-動,翻身下去,躺在她身側,手臂繞過她的脖子下,把她往懷裏帶。

黑暗中,兩個人的呼吸清晰可聞。

半晌,他開腔:“我知道你還是生氣的,氣我突然跑掉,但真的是很重要的事,需要去確認。”

他終於主動說起這件事了。

顧綿衝口而出就要問,什麽事,又聽見他低沉的聲音:“這件事我現在也不確定,不知道怎麽對你說。”

一句話,堵住她的疑問。

他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薄唇的桔皮兒蟄得她癢癢。

顧綿把手放到他的胸膛,掌心貼著左側,感受他心跳沉穩的搏動,她喃喃地問出了一句,“你真的愛我嗎?”

這話問出來總是顯得那麽傻,可她需要勇氣,在不安時,需要一個答案撐著,這條路才能走下去。

他聽見她聲音裏的顫音了,深邃眼眸在黑暗中凝視她:“愛。”

他閉上眼,腦海裏卻閃過妙妙在樓下衝他微笑的畫麵,短暫的剪影,他沒來得及看清她的模樣,隻知道,她笑得很美很悲,令人心碎。

…………

顧綿睡著了。

季深行一直睜著眼,盯著身旁的妻子看。

反複思索,一直掙紮。

兩點半,他最後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女人,緊皺眉頭起身,下床穿衣,往外走。

客廳門輕輕關上。

他站在狹窄的樓道理,冷風灌入,他捏緊手機,指尖繃得發白。

想起那天和淩楓在機場,看到的莫靳南懷裏抱著的女人,女人額頭上的美人尖,一頭青絲長發,腳上套著的羊皮靴。

又想起晚上看到樓下人行道上的妙妙,也是一頭長發,一個美人尖,一雙腳精致羊皮靴。

兩個身影重合。

他拿起手機:“傅斯,用最快的速度幫我查一個人,要地址。”

他攏了攏大衣衣襟,往樓下走,每走一步都像是離顧綿更遠一步,腳很沉重,走的很艱難。

顧綿問他真的愛她嗎?

愛,毋庸置疑。

要和顧綿好好過,認真過,安寧的過,季深行很清楚,腳下的步子不該邁出去。

可他心裏怎麽的放得下那個起死複生突然出現在麵前的人?

他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這些年她怎麽過的?她突然出現是什麽原因?她知道他娶的是顧北中的女兒,一定一定,心痛失望至極吧?

其實這些都是借口,最根本的,還是,他想見她。

季深行這樣對自己說,見一麵,隻見一麵,確定她還活著,這樣,不算對不起顧綿,對不對?

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沒人可以回答他,而腳下的步伐,到底是邁出去了。

從五樓到一樓,他距離顧綿越來越遠,他意識不到。

上了車,傅斯電話過來:“季先生,查到了,景楓灣二號別墅。”

季深行掛了電話,車打方向盤,急速往景楓灣行駛而去。

…………

林妙妙心情非常不錯。

要是說回國之前還忐忑,那麽今晚,她的信心來自於他。

她早早地等在盛世華庭,挑準最佳時機。

一張便簽,一滴眼淚,一首詩,一句話,輕而易舉地攪亂一場幸福美滿的求婚宴。

他心尖子上到底還是她,不是顧綿,不然,這麽些年還記著她的字跡,連當初給她寫的詩,字字句句,都刻骨銘心的記著。

她在樓底下衝他笑,哭也是真的,多年不見,她也控製不住情緒。

他果然失了心神般追過來了,她偏不讓他追上,她要化被動為主動,牽著他的心神,讓他主動來找她。

回到家,傭人問她怎麽還不睡,她笑,笑得特別美:“今晚,要等一個人。”

————————————————

臥室勤奮的小蜜蜂,八千大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