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個城衛軍的戰士湧進了市場,追打抗議的百姓和商人,掀掉小販的攤子,打爛他們賴以維持生計的貨物。這些,發生得很快,羅滿多還沒弄清楚是怎麽回事,市場裏已經亂套了。
“大人,那個虯須漢子是城衛軍的副統領,名叫鍾善,鄒信死後他就順接了鄒信的職位。現在,城衛軍以他為首。昨日,他還攜帶了重禮來道賀過。”藏焚將這些小事都記得很清楚。眼前這些人,他也比羅滿多更熟悉。
“他剛才說什麽,你聽見了嗎?”羅滿多的肚子都快被氣爆了。
藏焚點了點頭,“我聽見了,但是大人你……根本就沒下過那樣的命令。”
沒有一個城主會下達這樣的命令,因為這樣的命令和封閉市場的命令有什麽區別呢?一個城市,繁榮與不繁榮,從市場的貨物流通,交易數額就能看出來。封閉市場,一個城市便會沒落。而羅滿多,他就算是窮瘋了,他也不會下達這樣的命令。他可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現代人,深知道一個自由市場的重要性。
鍾善是城衛軍的統領,受城主的管轄,但他卻突然擾亂市場,還說什麽城主的命令,這是怎麽一回事呢?
羅滿多走了上去。
“大人,他們人多,情況不明,你最好……”藏焚跟了上來,提醒地道。
“去,你去叫花當帶人過來一下,讓他帶上玄甲。這裏,我先頂著。”羅滿多說道。
“那你小心一點。”藏焚轉身就走,腳步風快。
羅滿多向鍾善走去,鍾善也看見了一身華服的羅滿多。日出城的新任城主太容易辨認了,就那一身衣服,還有他身上的金玉首飾,十足一副暴發戶的樣子。這樣的人,就像是田地裏的金龜子,即便是在黑夜裏都是很顯眼的。
正在搗亂破壞市場的城衛軍戰士也認出了羅滿多,也不約而同地停止了搗亂。前日的戰鬥,羅滿多給他們留下的印象是極其深刻的。此刻,羅滿多身上的氣勢和那個時候的氣勢是一樣的,甚至,隻強不弱!他們不禁有些心虛起來了。畢竟,羅滿多的心狠手辣他們是很清楚的,而且,羅滿多還是城主,對他們擁有管轄權。
羅滿多徑直走到了鍾善的麵前,冷冷地看著他。
鍾善咽了一口唾沫,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來,“大人,你這麽也來這裏了呢?你交代的事情,我會辦好的。”
話音剛剛落下,羅滿多忽然一耳光抽在了鍾善的臉頰上。
啪!一聲脆響。
這一巴掌,鍾善的身體都被抽得橫移了兩步,半邊臉頰頓時腫了起來。他捂著臉頰,一股血水頓時從嘴角流了出來。他的眼眸裏頓時閃過一抹怨毒的神光,他冷聲說道:“大人,我這是在執行你的命令!你為什麽打我?你憑什麽打我?”
羅滿多忽然搶步上去,一揮手,又是一耳光抽在了鍾善的另一邊臉頰上。
這一巴掌,鍾善被抽倒在了地上。他的兩邊臉頰都腫得老高,他的頭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豬頭。鮮血從他的嘴角流出來,嘴唇也高高地腫起,看上去很狼狽。而更讓他難受的卻不是身上的疼痛,而是當著這麽手下和老百姓被羅滿多毆打,他已經是顏麵掃地了!
鍾善並不是不想躲,而是躲不掉。羅滿多的速度已經超出了他所能對抗的範圍。事實上,他也是一個玄甲境的玄武士,但他這個玄甲境的玄武士在羅滿多這個玄甲境玄武士的麵前,那就隻能算是靈骨境的玄武士。連鄒信那樣的武魂期下悟道境的玄武士都要死在羅滿多的手下,更何況是他?
羅滿多的身法和速度的突然提升,自然和他修練的霧葬之式有關。霧葬之式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身法與速度的修練。
“住手!不要再逼我了!我會還手的!”鍾善從地上爬了起來,神色猙獰地吼道。
十多個城衛軍戰士也有意無意地站到了鍾善的時候,還有幾個站在羅滿多的左右兩翼,對羅滿多形成了一個鉗形的包圍之勢。他們都是鍾善的親信。
羅滿多看在眼裏,卻並沒放在心裏,他說道:“鍾善,你知道我是誰嗎?”
這簡直是明知故問了,如果不是知道羅滿多是日出城的城主,他這樣抽鍾善兩耳光,鍾善和他的兄弟們不衝上去把他大卸八塊才怪呢。
“知道!”鍾善的聲音裏充滿了怨恨,“你是日出城的城主。”
羅滿多冷笑了一聲,“既然你知道我是日出城的城主,那我問你,我什麽時候給你下達過對市場如此收稅的命令?”
“沒有你的命令,我怎麽敢這樣收稅?”鍾善從甲衣裏麵掏出了一紙命令,展開,高舉在手中,然後說道:“如果你眼睛沒瞎掉的話,你就應該認得這命令文書。”
羅滿多看見了那一紙命令,那上麵卻不是他的印戳,而是幽冥神教的月牙徽記,命令文書的落款也不是他的名字,而是幽冥神教駐日出城神廟的神仆詹德。看見這一紙命令文書,他心中頓時有些明白了。
“鍾善,這是我的命令文書嗎?”羅滿多的聲音平靜,心中卻早已經是怒火中燒了。
“哼!詹德神仆大人說過,他知會過你的。你不會不知道,這座城市,真正的掌權者是詹德神仆大人,而不是你吧?”鍾善越說越來勁了,“詹德神仆大人還說了,他的命令就是你的命令,更何況他事先還知會過你,所以,我就當是你親自下的命令了,這才帶著兄弟們來市場宣布新的稅收政策。”
真相已經擺在了麵前。
羅滿多徹底明白了過來。詹德神仆是想趁著老城主鄒璧拓完蛋,他這個新城主還沒站穩腳跟的情況下向他發難。詹德神仆的動機很明顯,目的也很明確,那就是收買鍾善,先激起日出城老百姓對他這個新城主的怨恨,攪亂日出城的正常秩序,然後再在恰當的時候出現,讓他的人取而代之。這個取而代之的人或許就是鍾善,也或許是別人。總之,隻要他這個新城主倒台,詹德神仆就能成為實際控製日出城的人,還有,他從鄒璧拓手中得到的龐大的財產。
財富與權力,沒有男人不動心的,這一點就連詹德神仆也不例外。他已經不再滿足控製一座小小的神廟了,他又更大的野心和欲望。
鍾善將那一紙命令文書收了起來,然後又冷笑地道:“看見了嗎?你作為城主,你下達了這樣的命令不說,你還毆打我這個執行你命令的人,你以為你是城主你就了不起嗎?我告訴你,你現在什麽也不是!沒有城衛軍,你就是一個光杆城主!我給你麵子才叫一聲城主,我不給你麵子,我就叫你——小子!”
羅滿多的視線落在了鍾善的臉上,“我是逍遙王任命的城主,逍遙王也是東境之王,不僅是日出城是他的領土,就連魂斷山脈周邊的土地也都是他的領土,而不是幽冥神教的。你是日出城的城衛軍統領,你居然繞開我與詹德神仆勾結,壞我名聲,擾亂市場,就憑這兩點,你在我眼裏,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你要殺我?”鍾善忽然笑了起來,“哈哈哈……你確實有殺我的能力,但如果你真那麽做了,你這麽向詹德神仆交代呢?你一個光杆城主,連腳都還站穩,你居然揚言要殺掉我這個統領五百人的城衛軍統領,你別做夢了!有種,你就動我試試!”
鍾善的十幾個親信虎視眈眈地盯著羅滿多。他們確實忌憚羅滿多的實力,但是,那是在羅滿多穿著獻祭者玄甲的情況下,現在,一聲錦衣華服的羅滿多並不足以讓他們有多害怕。如果真到了不得不動手的地步,他們肯定會一湧而上,一起對付羅滿多的。
市場裏的商販和老百姓擁擠在一起看熱鬧,他們早就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圈,裏三層外三層,中間便是鍾善所帶來的一百來個城衛軍戰士和羅滿多一個人。看熱鬧的商販和老百姓也都在議論著正在發生的事情。
“原來不是新任城主下達的命令,我就說嘛,這新任的城主羅滿多,他的腦袋被門夾了嗎?居然下這種擾亂市場的命令。”一個商販有些感歎地道。
“可不是……原來是幽冥神教的詹德神仆下的命令,哎,這個新任城主看來要吃虧了,他現在連腳都還沒站穩,城衛軍的統領卻叛變了。我看呀,他這個城主幹不長咯。”一個進市場來買東西的老人歎了一口氣。
“新任城主肯定不敢再動手了,他一個人,對方卻有一百多個人啦。”
“說不準,聽說這個新任城主很厲害的,老城主鄒璧拓和鄒信就是被他殺了的。你沒看見嗎,剛才他一上來,二話不說,上去就給那個城衛軍統領兩耳光。”
“對!對!你們沒看見嗎?新任城那長相,那氣質,就連我見過最彪悍的強盜都沒有他凶惡呢!”
“噓……”
老百姓就是老百姓,日出城的權利爭奪與他們沒有多大的關係,誰做城主對他們而言也沒有多大的關係,他們隻想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活得輕鬆一點,富足一點,這就足夠了。不過在心裏,既然知道了下達這種過分的命令的人是詹德神仆,而不是羅滿多,他們心裏其實是希望羅滿多獲得勝利的。
“怎麽?害怕了嗎?”鍾善無視周圍的老百姓和商販的議論,帶著點嘲諷和挑釁的意味看著羅滿多。
羅滿多搖了搖頭,“你其實可以活得很滋潤的,但是,你太愚蠢了,被人當槍使了卻還沾沾自喜。就算詹德神仆許諾讓你接替我的位置,你有沒有想過,就算我倒台了,逍遙王那邊,你又怎麽交代呢?”
就在這時……
轟哢、轟哢、轟哢!
玄甲走動所發出的特有的腳步聲忽然出現在人群外圍。
“讓開!都給我讓開!”花當的聲音忽然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