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端木空便離開了熱木族領地。他的身上背負著金玲兒的靈魂契約,成了金玲兒的奴隸。金玲兒能讓他痛苦,也能讓他的靈魂枯萎而死,所以他的離開羅滿多一點也不擔心。如果端木空敢背叛,那他就得付出生命的代價。另外,羅滿多也沒告訴端木空任何有關於他的秘密,更沒有告訴端木空有關火日神教的事情。他隻是將端木空當作一枚定時炸彈放在幽冥神教之中,暫時不會啟用,目前也沒需要用到端木空的地方。

又過了幾天,外麵毫無動靜。羅滿多也樂得清閑,每天不是修練玄靈力就是修練霧葬之式。靈化之軀的作用再次顯現了出來,短短幾天的時間,他的斷浪刀上在劈砍之間已經隱隱可見一層薄薄的靈霧纏繞了。不修練的時候,他便和李樂在一起,喝酒打獵談女人,什麽開心就幹什麽。兩個臭味相投的家夥感情倒是越來越深厚了。

又過了一天,從日出城而來的人數超過一千的軍隊駐紮在了進入熱木族領地的穀口外。這支軍隊沒有旗號,著裝也五花八門並不統一。這支軍隊有二十部玄甲,但玄甲之上也沒有徽記,看不出來是什麽來曆。

隨後,端木空翻山越嶺跑來報信,說是大王子重新派了刺殺李樂的人來。

李樂頓時嚇得麵無人色,“媽的,他就這麽想要我的命嗎?派來的殺手一波又一波,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羅滿多皺眉道:“不知道藏焚有沒有見到鎮西王,會不會派來救兵?”

穀口之外的軍隊給了羅滿多巨大的壓力,這一次不比上一次,上一次熱木族是做了周密的準備,而這一次卻沒有。上次的陷阱不能再用了,而對方不僅普通的戰士多一倍,就連玄甲玄武士也多了一倍,僅靠熱木族這些人,還有他自己一部玄甲,那是絕無獲勝的希望的。

“端木空,你回去吧,不要被人知道你來過這裏。”羅滿多想了一下,說道。

“好的,我這就走。”端木空來報信是為了討好金玲兒,也是一個自保的舉措,根本就沒有幫熱木族打仗的心思。金玲兒曾經告訴過他,如果羅滿多死了,他就得死,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他就算一萬個不願意來通風報信,那也是要來的。

端木空走後不久,駐紮在穀口外的軍隊忽然挺進穀口,向熱木族部落而來。

警鍾敲響,花蝶帶著主人往蝙蝠洞轉移。

羅滿多持著狙神弩斷後。這一次他的打算是先狙殺對方幾部玄甲,然後往深山老林裏鑽,如果對方追來,他就把人帶到他發現冰魄銀蛇的高山上,如果對方不追,他便迂回狙殺對方的玄甲。這是一個遊擊的戰術,一個人的遊擊。

二十部玄甲和上千戰士走動,腳步聲極其沉重響亮,大地都在輕微地顫抖。羅滿多一個人躲在廣場邊沿的一棵樹後,手中的狙神弩早就鎖定了一部玄甲。

卻就在這時,一個玄甲玄武士舉起了手中的大戰刀,高聲吼道:“三王子殿下!你出來!我們是奉命來迎接你回大炎城的。你聽見沒有?出來!我們不會傷害你,我們是來保護你的!還有熱木族的人聽著,都出來,不要躲著,我們不會傷害你們的!”

如果不是端木空送來的情報,這支軍隊用這種方式喊話,沒準便被他們騙了。就對方這劍拔弩張的陣勢,羅滿多完全相信,隻要李樂和熱木族的人一現身,那必定是一場腥風血雨。

用欺騙的方式來做殺人滅族的事情,這些人比揚彬更加可恨。

“哼!既然你們如此頑固,那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領頭的人吼道。

羅滿多將狙神弩對準了他。

卻就在這時,西邊的天空忽然傳來一個吼喊的聲音。那聲音,好像是炸雷一樣碾過長空,不僅是震得人耳朵隱隱發麻,就連部落裏的屋頂和屋裏的鍋碗也都被震得一陣輕顫。

羅滿多吃了一驚,抬頭看去,隻見西邊的天空上出現了一隻巨大白鶴。那隻白鶴比正常的白鶴起碼大五倍,飛行在天空上,姿態優雅。它轉眼間飛近,鶴背上赫然站著兩個人,一個是身披金色玄甲的玄武士,一個則是藏焚。

看見藏焚,羅滿多的緊繃著的心弦頓時放鬆了下來。他雖然沒有見過李樂的舅舅,有著不敗戰神之稱號的鎮西王燕鎮山,但從來人的“座駕”檔次,還有那金色的玄甲,他卻了個輕易猜到那個玄甲玄武士的身份——燕鎮山終於來了。

在炎國,據說隻有燕鎮山有一隻白鶴靈獸“座駕”,就連炎國的皇帝都沒有這種待遇。

“嘎!”白鶴靈獸嘶叫了一聲,忽然收攏翅膀,箭矢一般俯衝了下來。

一道金光忽然投入上千戰士所列的陣型之中。

轟隆!劇烈的爆炸聲頓時響起,火光、泥土、岩石的碎片,還有數不清的戰士的殘肢斷骸和內髒,混成一團,一股腦地向四麵八方飛射。而在地麵上,赫然出現了一個恐怖的大坑,坑底和坑壁都是焦黑一片,仿佛被烈火煆燒過一樣。坑中,有一把巨大的金色大錘。它就像是雷神之錘一樣,柄很短,但錘身卻很巨大。那上麵雕琢著讓人看不明白的花紋圖案,充滿了神秘的氣息和極其強大的靈能。毫無疑問,這金色短柄大錘是一件真正的神兵,而不是羅滿多的狙神弩那種冒牌的神兵。

一來,不分青紅皂白就動手殺手,一出手就以絕對的實力鎮住場麵。這種氣魄,也隻有連炎國皇帝的賬都不賣的鎮西王燕鎮山了。他是炎國最強的玄武士,玄靈期下涅槃境。他距離傳說之中的神境,僅有一步之遙。

燕鎮山也等於是炎國的棟梁柱,有他在,有五十萬玄印軍團和一千飛燕衛在,無論是誰想打炎國的主意,那都得先問過他的拳頭答不答應!

看見燕鎮山,羅滿多也明白了二王子李玄為什麽要派人暗殺李樂了,如果燕鎮山支持李樂坐上炎國皇帝的位置,那就足以對他形成威脅。為了權力,李玄早就豁出去了。不過李玄也是很聰明的,每一次派來的人都不打旗號,裝備也沒有徽記,就算明知是他,他也可以矢口否認。這是權力的遊戲,並不是沒個人都能玩得轉的。

但眼前這些李玄派來的殺手卻沒有那麽幸運了,燕鎮山一現身,他們就徹底成了毫無價值的炮灰。

靈獸白鶴眨眼間便俯衝落地。燕鎮山探手一招,金色大錘就飛回到了他的手中。他這一錘,至少轟殺了上百個殺手!

“我們、我們是……”領頭的惶恐地解釋著,可惜話沒說完,便被燕鎮山一錘砸破了頭甲。他的腦袋也隨著玄甲的頭甲一起,爆裂而開。

他的部下哪裏還敢跟殺神解釋什麽,也不等有誰發下命令,都一窩蜂向穀口方向奔逃。

燕鎮山一個晃身便衝進了潰兵之中,玄甲玄武士一錘一個,普通的戰士,他一錘就放倒一大片。金色的大錘在他的手中就像是一座山丘一樣,每一次橫掃都攜帶著恐怖的勁力,還有震耳的風雷之聲。別說是與他對戰,就是被他看一眼,那雙腿都得打顫!

羅滿多看著他殺,心中熱血沸騰。比起他所見到的黃石主教和莫幹昆的那個勃爾黑中將,眼前的燕鎮山才是一個真正的強者!

一千多人,二十部玄甲,沒逃到穀口,就隻剩下了幾十個步兵。二十部玄甲被全部殺死,每一個都是一錘斃命,絕無例外。

那幾十個步兵丟掉了手中的武器,全部跪在地上,哀求著。

“滾!回去告訴李玄,李樂那小子再不爭氣,再混賬,他也是我燕鎮山的外甥!要殺他,先得問問我同不同意!”燕鎮山的聲音海浪一般在山穀回蕩。

羅滿多甚至懷疑,在日出城也能聽見他的聲音。

那幾十個死裏逃生的步兵這才起身逃走,一直到跑出穀口,他們連頭都不敢回一下。

燕鎮山回到了廣場上。仙鶴靈獸就站在他的身旁,溫和而恭順。藏焚低垂著頭,更是恭順。

燕鎮山看著羅滿多藏身的方向,忽然說道:“出來吧,我知道你就在那裏。”

羅滿多走了出去,頓時,一股巨大的壓力襲來,他的心神受到鎮壓,他的雙腳竟也有些不聽使喚,要跪落下去。不過,他身體之中的靈能抵消了一部分壓力,他勉強還能堅持住,沒有跪下去。靈化之軀,他的抵抗力也是超強的,就連這種無形的心理壓力也是如此。

忽然,如山的壓力消失了,羅滿多的感覺頓時輕鬆了起來。他這才發現,他的背脊早就被汗打濕了。

燕鎮山咦了一聲,然後才說道:“不錯,你這小子根骨不錯,就是你救了我那不爭氣的外甥?”

羅滿多點了點頭,“是的,前輩。”

“你身上的玄甲是出自哪個製甲大師的手?”燕鎮山一眼便看出了羅滿多身上的獻祭者的不同之處。

“是我自己打造的。”羅滿多說道。

“呃?自己打造的?”燕鎮山驚訝地道:“你既是玄武士又是製甲師,而且還能打造出如此出色的玄甲,不錯,是個難得的人才。更我去西境吧,我保你一世榮華富貴!”

羅滿多搖了搖頭,“謝謝前輩的好意,我有自己的打算。”

“還從來沒有人拒絕過我燕鎮山的提議,更何況,還是給好處的提議。你小子,你就不再考慮考慮?”燕鎮山說道。

那如山一般的壓力再次出現,羅滿多頓時又感到難受起來。

“舅舅!舅舅!想死我啦!”緊要的關頭,李樂忽然從蝙蝠洞的方向跑來。

羅滿多身上的壓力又消失了。他心裏暗罵燕鎮山了一句,“你一個炎國最強的玄武士,你壓製我這樣一個玄甲境的玄武士,你不害臊嗎?以後,我比你強的時候,我也要壓你一下,讓你嚐嚐這種滋味!”

李樂跑了過來,撲通一下跪在了燕鎮山的麵前,哭喪著臉道:“舅舅啊,李玄那小子要殺我,如果不是羅兄弟和熱木族的人,我怕是見不到你老了啊。舅舅,你一定要給我做主啊!”

“起來!”燕鎮山喝道。

李樂老老實實地站了起來,這個世上他這個混世王子隻怕一個人,那就是燕鎮山。

“舅舅……”

“我問你,你想當皇帝嗎?”燕鎮山打斷了李樂的話。

“想!”李樂回答得非常幹脆。

“想也不讓你當,你當皇帝,炎國就離滅亡不遠了。”

一旁的羅滿多的額頭上頓時冒出好幾顆豆大的汗珠來。

“我已經決定了,這樣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我的態度是,李玄做炎國的皇帝,你做著東境的王爺,裂土封王。李玄那小子我雖然不喜歡,但他夠狠,夠手段,他來做皇帝是最合適的。你當你的王爺,吃喝玩樂,混吃等死。你們倆兄弟,從此罷手。”燕鎮山說道。

“舅舅……”李樂不樂意。

“我已經決定了!跟我去大炎城,我讓你們倆兄弟麵對麵地談談。”燕鎮山一把抓住李樂的衣領,縱身一躍便上了靈獸白鶴的後背。

白鶴靈獸振翅飛起,眨眼就飛上了天空。

“兄弟,等我回來!”李樂的聲音從天上傳下來。

羅滿多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