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兄 我的名字叫塞萊斯
羅斯帝幅員遼闊,橫跨整個帝行程使我們不知不覺中經曆了氣候劇變,越往北走,氣溫就越低。
伊格內修斯提及等我們到達目地時候,應該已經是深冬,嚴寒覆蓋著整個大地,光禿禿樹林裏會留下銀白色薄雪。
對於習慣炎熱氣候我們來說,這種氣溫真是夠嗆,雖然我身上有一層厚實皮毛,但是還是有全身快被冷空氣凍僵感覺。
我長時間待在馬車上,老大和金毛同樣不習慣這種低溫氣候,穿上了厚實冬衣,外出時候更是會加上一件遮風長鬥篷。
我成了他們爭搶對象,因為我身上很暖和,最後他們達成了一個簡單協定,輪流抱著我睡覺。其實如果能選擇話,我寧願自己單獨待著,但是考慮到如果我不上他們馬車,就隻能勞動自己雙腿,那也隻能暫時忍耐了。
金毛獅子變成人之後,雖然依然和以前一樣糾纏不休,隻要我出現在他麵前,必然要動手動腳,但是情況還是有了一些變化。
羅斯帝為了維係龐大領土,讓政令和信息能夠得到及時暢通傳達,修建了發達公路交通係統,即所謂“四方大道”,使得整個羅斯帝成為了一個整體,總長度據說有將近八萬公裏。
路麵下填滿了礫石,上麵鋪著石板,並且用原始混凝土或者灰泥漿修築加固,填滿空隙,非常堅固耐用。
這些道路大都是軍民兩用,主要幹道平均高出地麵兩米左右,有一些地段主幹道寬度達到十二米,完全可以供步兵進行陣型演練,而兩邊略斜堤道,又可供指揮之用。
羅斯從一個小城邦發展到一個龐大帝,他們全民皆兵,所有一切,社會經濟、政治製度和風俗習慣等都是為了戰爭服務,都適應著征戰需要,一開始是為了反抗其他強大城邦奴役和剝削,到後來不可避免開始征服周圍城邦和民族。
這是一架龐大戰爭機器。
人們往往聚居在道路兩旁,形成了一個個大大小小村落或者城鎮,每到一個地方,都需要補充物資或者就地休息。
每到一個地方,老大和金毛出現都會引起圍觀,熱情奔放鄉間少女,羞澀靦腆城鎮女孩,帶著青春美好氣息,毫不掩飾對他們投來愛慕和誘惑目光,有些甚至是直接勾引。
金毛天性中對於繁衍和交|配強烈**使得他非常高興看到雌性圍繞在他身邊,我懷疑,如果不是我們身在旅途,或者——也許是我太自大了——因為我緣故,他早就已經樂不思蜀,在一路上播下無數種子,。
不過我覺得奇怪地方在於,為什麽他能毫無障礙接受人類女性?但是考慮到,他對我毫不掩飾興趣,我就沒有繼續深究這個問題了。
相比較早已經性成熟金毛獅子,老大則比較平靜,我計算了一下時間,我們離狼性成熟期還有好幾個月,雖然現在他變成了人類,但是年齡看起來隻比金毛稍小了點,如果按照人類發育情況看,這個年紀雖然不能說完全性成熟,但是要做些愛做事還是沒問題,那麽,在這一點上,老大到底是像人,還是像狼呢?
這個問題比金毛為什麽能接受人類女性更有深度和難度,也更有思考價值和意義。
畢竟這直接關係到老大終身大事。
按照狼習性,他很可能娶狼隨狼,娶人隨人,一旦他結婚,或者有了意中人,那麽我們相處時間和空間就會越少,到最後,也許真隻留下一段像做夢一樣回憶。
一路上,我都在不停胡思亂想這些雜事,倒是很難打發時間。即使在旅途中,伊格內修斯也沒放鬆對老大他們教育,每天必定要有大量時間用於學習,他甚至會布置一些奇怪任務,比如他會要求老大他們住進一個貧苦農戶家中,待上兩到三天,與他們同吃同住,同進同出,穿同樣衣服,做同樣事情,之後,再交上來一個簡略報告。
在他們忙碌時候,我就有大把時間去做自己想做事。大部分時候,我都會利用這個機會,跑到樹林裏去捕獵,鍛煉自己有些生疏技巧。現在老大他們都吃熟食,連帶我都跟著吃起了熟食,他們還喂我吃麵包!我當時狼臉都快變形了,饒了我吧,我是頭狼,不是人,不要把我和你們等同起來,我隻喜歡也隻想吃吃肉,生肉,自己捕獵到肉!
每天我站在樹林中,咬死一隻獵物時候,溫熱鮮血湧入喉中,我才會有一種真正活著感覺。
我想,我終究隻屬於曠野,我終究成了一個真正動物。
外麵寒風在樹林間呼嘯而過聲音鬼哭狼嚎似地傳來,我們停在了一個小鎮上,住進了鎮上最好旅店。
窩在馬車上整整一天?,不管是人還是狼,都已經有些精疲力盡,伊格內修斯更是看起來臉色枯敗,好像深秋樹上留下最後一片搖搖欲墜孤零零樹葉。
我實在很擔心他還沒到目地就因為旅程過度勞累而倒下,但是每次他都能在第二天準時出現在我們麵前,讓人不得不驚歎他頑強意誌,他用以支撐那孱弱身體精神到底是什麽呢?
老大抱著我躺在床上,一床棉被鬆鬆蓋在我們身上。
他修長手指漫不經心梳理著我毛發,深棕色眼睛目光渙散,很明顯,早就不知道神遊到什麽地方去了。
老大與聒噪金毛是兩個極端,他相當沉默,除非必要,平時幾乎不開口說話,而且相當惜字如金。一種溫和寧靜氣氛在房間中無聲蔓延開來,我懶懶地趴在那兒,又鬼使神差想起了那個疑問。
不禁動了動,隔開一點空隙,想趁機偷偷觀察一下。
但是我動作引起了老大注意,他回過神,看著幾乎已經脫離他手臂我,眉頭皺了皺,手一伸,又把我抓了過去,摟緊。我無奈歎了口氣。
他低聲笑了起來。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笑出聲,聲音溫柔而低沉,好聽得很,這一刻我知道,他是真很高興。
他對著別人時候,幾乎沒有什麽表情,雖然很多人喜歡他那張表情僵硬臉,但是我知道,他根本沒有放任何情緒在上麵,或者說,他不覺得有任何值得在意東西,而正是這種一視同仁淡漠態度,居然讓很多人認為他非常平和。
他輕聲說,“塞萊斯,塞萊斯,塞萊斯——”
一連串疊音從我頭頂傳來,我不解抬頭看著他,他微笑看著我,撫摸著我脖子,“這是我給你起名字,塞萊斯,意思是‘唯一’。”他低下頭,用自己臉貼著我臉,用幾不可聞聲音說,“我塞萊斯。”
我心猛地一跳,那溫柔聲音幾乎穿透了我靈魂,直達我內心最深處,留下了一個不可磨滅烙印。
我幾乎有些不敢抬頭看他此時表情。
但是我還是鼓起勇氣仰頭看著他,他側躺著,銀灰色長發順滑垂下,我們無聲對視著。
“你要是能說話該多好。”他用五指梳著我背上毛,“不,不會說話也沒關係,就像以前那樣。”他歎了口氣,“塞萊斯,我塞萊斯,你知道嗎?”他喃喃自語著說,“我覺得自己變了,我害怕這種變化,我怕我會忘記做狼感覺,忘記我們相依為命時光,忘記我們曾經是彼此唯一,到那個時候,你該怎麽辦,我又該怎麽辦呢?”
他看著我,大概是覺得自己這樣想有些無稽,輕聲笑了起來,“你是草原上最聰明動物,你說,我們該怎麽辦才好?”
“像那頭獅子一樣直接可以嗎??”他低聲自問,我滿臉黑線,學誰不好,學那頭沒品位獅子。
他搖搖頭,突然說,“你不會喜歡這個,自從我學會人類思考以來,我就一直在想,也許比起我們,你反而更像人類。”
這句話他隻是隨口亂說吧,我看著他滿臉認真表情,有些驚訝他思維敏銳。
其實過多思考並不是一件好事,動物憑借著本能以及借著本能累積經驗和智慧生存,而隻有人類學會思考萬事萬物,從問出“我是誰,我從哪裏來”這句話開始,人類與動物之間就開始了截然不同進化之路。
越像人也就代表著回到草原可能性越低。
他手慢慢收緊,力氣大得快把我腰摟斷了,我痛得低低吼叫出聲。
他稍微放鬆了點,但是還是緊緊地抓著我,用堅定而不容置疑聲音說,“先試試伊格內修斯辦法,就算不行,我也絕對不許你離開我身邊,我們從母狼腹中就注定了要永遠相伴。你是人是狼都不重要,也許是狼更好。”
我按照老習慣,在他情緒不太穩定時候,舔了舔他臉,蹭了蹭他脖子,當做安撫,他非常人性化歎了口氣,“我總懷疑你能聽懂人類話。”
我沉默,我確實能聽懂,不過這一點沒必要讓你知道,你也不需要知道。就目前情況來看,我聽不聽得懂人類話,對事情發展根本無關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