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州之戰山雨欲來,漢中之處卻是暗流湧動,圍繞雄關在劉毅曹操二人之間展開了一場角逐,就在張牛角告辭離去之後不久,張繡的長安營大軍並馬岱的騎軍到達了漢中城,這一回張魯與張虎都是親自出迎,張公祺本就與張繡之叔張濟有舊,算得上的故人相見,而在其心中亦想一見燕軍精銳到底如何強悍,以前隻是聽屬下提起劉毅麾下皆是虎狼之士,司州一戰漢中軍更是慘敗,不過到底未曾親眼相見,此番一為得償心願,二也為與燕王麾下這些大將建立良好的關係。
所謂耳聽為實眼見為虛,看見長安營並司州營雄壯的軍容與嚴明的軍機之後張魯才知道司州之戰他輸的一點都不冤,無論操練還是裝備,燕軍都要在漢中軍之上,且眼前這兩營士卒還是新編之軍已然有如此威勢,這般想來司州之戰中的虎衛燕雲二軍並燕王起家的鐵騎營更要強悍幾分,好在自己能夠及時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否則漢中之地雖有雄關為憑借,但麵對如此的一支雄獅張魯沒有信心能夠穩守。
漢中城張魯在迎接張繡的到來,而此時在葭萌關之上亦是來了訪客,此人乃是張任與嚴顏都極為熟悉的,跟在主公身邊已有三年之久,劉璋的貼身侍衛之一賈豹,劉璋出逃的信息被曹操加以了嚴密封鎖,張任與嚴顏二將並未收到風聲,此時見賈豹前來未免心中一驚,急忙命人將之請進關內便立刻在大堂之上退了左右詢問成都詳情!
“二位將軍,自巴西一戰之後曹軍兵鋒直指成都,本來主公在此處尚有三萬士卒,積糧亦夠一年之用,奈何那張鬆與黃權二人暗中勾結城中世家,與那曹操裏應外合,虧得劉巴劉祭酒提前得到信息,成都在曹軍大軍壓境之下又有內憂必是難以久守,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保著主公趁敵軍尚未合圍之前逃出重圍,利用地形之利前來關上與二位將軍匯合,後再謀反擊之法,得天之幸,此番舉動極為順利,如今主公在劉祭酒與吳將軍的護衛之下已然快到旺蒼,不過曹孟德追兵緊追不舍,故特地派小人快馬前來請二位將軍發兵接應,此處乃是主公手書,請將軍過目!”這賈豹聞言立刻將成都詳細盡數說與二人,最後自懷中取出一份絹帛交給張任嚴顏二將,此時才顧得上大口喘氣。
“張永年,主公待你如此恩重,卻未料竟是養虎為患,倘若今番張某不死,來日必要取你性命!”張任此時也顧不上麵前的賈豹了,接過絹帛就急忙展開看了起來,對於主公的字跡他是極為熟悉的,這分絹帛之上正是劉璋的筆記,隻是其中頗有潦草之處,想必是在奔行之間寫成受車馬點播所致,張任對劉璋想來一片忠心,如今見其流離失所如此倉皇自己卻未能加以相助不由虎目含淚,隨之又是咬牙切齒的言道,對張鬆、秦宓、黃權等背主之人可謂是恨之入骨!
“二位將軍,主公一行倚仗地形之利方可突出重圍,曹操豈能輕易放過,數萬大軍跟在身後緊緊追趕,還望將軍速速前往接應,否則以曹軍的速度主公必是危矣!”張任看完劉璋手書將之交給嚴顏,老將軍見了亦是氣的須發皆張,蜀中不是沒有與曹操大軍一戰之力,倘若不是那些背信棄義的小人為禍他們定能將之拖到燕王承諾的出兵之時,可如今說這些已經晚了,當務之急就是要將主公平安接到關上,而賈豹喝了幾大碗清水之後稍稍恢複力氣,便立刻對二人言道!
“嚴將軍,此事事關主公安危,快的一時便是一時,煩請老將軍坐鎮此關,張某親領一萬人馬前往接應。”以張任的心思與將才,倘若能夠靜下心來詳細分析未必看不出其中的蹊蹺,但此時卻是心係劉璋的安危,哪裏還能沉靜的下來,嚴顏亦是一般,當即便不假思索的對老將軍言道,說完便開始下令整頓關上人馬,要立刻出擊!
“張將軍,曹軍數萬人馬在後追趕,以其行軍之速定要快過主公一行,倘若張將軍趕到之時要與之交戰,一萬人馬哪裏足夠,此關有雷將軍坐鎮當可保無虞,嚴某當與將軍同去,如與對方廝殺便拚了這條老命也要為將軍與主公斷後!”嚴顏稍作沉吟便斬釘截鐵的言道,巴西一戰他們已經見到了曹軍強悍的戰力,一萬人馬根本不足相敵,若是廝殺起了為了劉璋能夠順利撤到關上也必須要有人斷後才是。
“恩,老將軍所慮極是,任疏忽了,如此你我二人可同往接應主公,倘有廝殺便由張某殿後,老將軍則保主公退往關上!”張任聞言頷首道,與曹軍正麵廝殺蜀軍是難以占據上風的,況且此戰他們不能有絲毫的後退,很可能便會成為死戰,若說這斷後之職便是極為緊要,無論統軍還是武藝,讓自己去為此事顯然要比嚴顏更有把握!
“一同出兵可也,但斷後之責定要交給老夫,將軍勿急且聽老夫說完,蜀中之人向來將嚴某與張將軍並稱,可心中實知顏比之將軍實有不如,如今燕王已得漢中之地,主公一旦到達關上便可安保無虞,其後有將軍在當勝老夫十倍,此舉豈能由將軍為之,此事切勿再言,便是顏粉身碎骨也要保將軍與主公平安,再言曹軍也未必就能趕得上來,將軍不用與老夫相爭!”嚴顏聞言亦是頷首,可卻極為堅決的要求為那斷後之事,蓋因其知曉一旦被曹軍趕上要與之混戰阻擋之時便是九死一生之舉,張任的軍略武藝眼光都在自己之上,況且年紀也小了十歲,有他在主公身邊自己當可放心,說話間已存必死之誌!
“老將軍一片忠心,當真可詔日月,上受張某一禮,既為主公安全計,任便不與老將軍相爭,隻是唯望老將軍能夠惜身,好了事不宜遲,你我立刻點軍出陣,此番無論如何要將主公平安接回!”看著嚴顏一副凜然的神色,張任便知道此時自己無論說什麽也是多餘的了,為了主公安危不惜身死在他而言也是義所當為,不過其後卻還要善報主公之身,那些亂臣賊子也要有人取其性命,念及此處,張任單膝跪倒在嚴顏麵前深深一禮,老將軍急忙將之扶起,到了此時二人之間已經不需要任何的言語,對方的心思都是了然與胸,並肩出門而去!
黑夜之中在靠近旺蒼的官道之上卻是來了一隊奔行極速的車仗,數百士卒護著四輛大車在黑暗之中行進,今晚月色並不明亮,隊列之中卻也未點燃多少火把,這樣的夜間奔行在蜀中的地形上是極為危險的,可看那些士卒麵上都有疲態與焦急之色,顯然這絕不會一隊普通的車仗,最為寬大的一輛馬車之中坐有三人,居中者寬麵大耳,膚色白皙,此時麵上除了惶急之外還有痛苦之狀,看起來很是不適馬車的如此顛簸,此人便是逃出成都的益州刺史劉璋劉季玉了!這數年來他在成都可謂是養尊處優,何曾經曆過如此坎坷的行程?
“子初,此處離張嚴二位將軍的鎮守的關城尚有多少路程,這一路顛簸太甚,能否歇息片刻再趕路?”又在奔行片刻之後,劉璋的臉色越來越發蒼白,自從離開成都之後雖然也經曆了長途奔波,可隨著曹操追兵的接應,自昨日開始一行便是日以繼夜的趕路不止,他的體能此時已經到了極限,胸中一陣翻江倒海,強行壓下方才言道!
“主公萬萬不可,曹操追兵便在身後,以其行軍之速還在我等之上,稍加停留便有可能被其趕上,如今主公身邊兵不過數百如何能與之相抗?當要盡速趕路才是,賈豹昨日便已經快馬趕往葭萌關,以張任嚴顏二位將軍之忠,聽聞此訊之後定會立刻前來接應,主公還要多多忍耐才是,按時辰算起想來二位將軍的接應人馬該是快到了。”劉璋話語剛落,他身邊那個望之有三十左右的白衣文士便立刻言道,曹軍追兵就在不遠之處的身後,此時任何的短暫停留都是取禍之道!
“可是璋這陣胸中翻騰,直欲嘔吐,腦中亦是一片混沌……”聞聽劉巴言及張任嚴顏二將,劉璋的精神勉強一震,可忽然更為劇烈的顛簸卻讓他胸腹之間的翻騰幾乎按捺不住,急忙以手掩之!
“主公若要嘔吐,便在此間吧,隻是這停下歇息之舉是萬不能夠的。”白衣文士劉巴見狀急忙上前將主公扶到窗邊,一手拉起窗板一手則在劉璋背上平撫,其實這輛馬車已經算得上是極為舒適了,在如此地形之上狂奔亦未讓他有太多的不適之意,這可是五年前燕王派人送給主公作為座駕的,隻是劉璋平時酒色過度,體質遠遜常人罷了。
這窗板方剛拉起,一陣冷風便迅捷的灌入車廂之內,陡然被之一吹,劉璋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的翻騰之意,手扶窗框便嘔吐起來,這陣聲音夾雜這馬蹄與腳步在黑夜之中卻顯得極為刺耳……
漢中城中張魯與張虎二人方才將張繡馬岱二將迎接到關上,張公祺更是持張繡之手與之一路同行,當年正是因為張濟的推薦他才能至蜀中效力,如今見到其侄子又是燕軍之中統領一級的大將自要與之示好,而張繡也在友善之中表現除了很大的尊敬,在這個敏感時期一點很小的失誤都極有可能造成張魯的猜疑,眾人都是極為謹慎。
待一行來到大堂之上剛準備入座開宴,張虎身邊的一個隨從卻是腳步極快的從外間趕了進來將兩份的絹帛交在了張虎手上,子才見狀倒也並未對堂中之人有所避諱,就在堂間查看起來,第一份乃是劉毅寫給張魯的手書,張虎並未相看就交給了張魯,對此張公祺心中亦在暗暗稱道劉毅麾下傳遞訊息的快速,要了換了自己怕至少要到兩日之後了,劉毅的這份手書語氣十分客氣,對其所舉更是大加讚賞,當然不僅僅隻在言語之間,很快便會有聖旨到來對張魯加以厚賞,看著燕王此信,張公祺麵上顯出喜色,劉毅在其中待他可謂及其不薄了。
可那第二份絹帛張虎一見便立刻微微變色,堂中馬岱還好,張繡頓時就是心中一凜,軍師想來是處變不驚的,如此表現想必此中必有變故,可一時之間卻也不知到底有著何等玄虛!
“張侯,看來今日之宴席當要推遲,尚請恕過虎失禮之罪,公行仲華,你二人速速領兵起行趕往葭萌關!”張虎亦將手中絹帛交給張魯,隨即躬身一禮之後立刻對張繡馬岱二將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