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虞算是在劉毅崛起過程中一個相當重要的人物,給予了朗生很大的助力,當年公孫瓚勸他自立為之所拒便將其囚禁在薊縣,後劉毅起兵討伐叛逆一把大火在摩雲嶺燒了白馬將軍數萬大軍,生擒其人,後又攻下北平,劉虞便是此時被劉毅救出,並仍為幽州刺史。從此之後他對劉毅的支持可謂不遺餘力,奔狼一戰之後主動讓位,後更是辭去一切職務一心打造幽州書院,要知道那時候書院可沒有現在的名聲,一開始也隻是劉毅的嚐試,正是在劉虞的嘔心瀝血之下才有了如今的大漢第一學府,對於這位前輩,劉毅是發自內心的尊敬。

而鄭玄在大漢文化曆史中也是一個裏程碑似的人物,他的名氣甚至不在劉毅之下,隻是領域不同而已,此人當日初見給劉毅的感覺卻是與想象之中大相徑庭,很有點老頑童的摸樣,不過學識淵博絕非虛名,後來亦在幽州書院定居,使得其名氣得到進一步的增長。

這樣的兩個人可說已是大漢文壇泰山北鬥一般的人物,對於他們的來訪劉毅再忙也是要抽出時間加以接待的,隻是心中還略有疑問,二人一向埋首於書院之中不問外事,此次前來卻又是為了什麽?

“劉院長,鄭先生,此時天寒地凍又是大雪紛飛,道路崎嶇難行,二位若是有事派人前來知會一聲劉某必當前往聆聽教益,又何苦親自奔波這一趟。”劉毅到了書房時二人已經在用茶了,不待其起身亦是快步上前溫言道,幽州書院地處近郊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這場大雪連綿不斷,幽州各地都頗受其害,想必此時朗生亦在為此時勞神,劉某絕非誇讚朗生,至少在我所見諸人之中無有愛民之人可勝之,又怎能在此時分你的心,自當前來,現今各地詳情如何?”劉虞聞言正色道,麵上亦是頗有憂色,他當年身為幽州刺史,自然知道這場百年難遇的大雪起到的影響,因此也是對劉毅直言問道。

“情形並不是太好,雪勢過於猛烈,不少百姓的屋舍都為之壓塌,全州有近二百人喪命於此,傷者近千,眼下各地府衙正在全力救災,尚幸沒有更多的傷亡傳來;可這農田受到大雪重壓難以以人力緩解,毅與農事處諸人有過預計,這樣的大雪天氣倘若再維持六日,恐怕全州明年收成都會受到極大的影響甚至是絕收!”對於劉虞,劉毅並沒有半分的隱瞞,也沒有這個必要,將幽州詳情和盤托出。

“竟有如此嚴重,難怪朗生你愁眉不展,不過今日吾與鄭老夫子便因此事而來。”劉虞言道,他很少能在劉毅麵上看見這樣凝重的表情,換了在戰場之上無論如何環境他總是信心十足,由此可見情況的確糟糕,說道此處他話鋒一停,眼光看向了一旁的鄭玄。

劉毅聞聽心中一動,亦是向鄭玄看去,莫非此老還有什麽妙計不成?倘若真是如此,那便是幽州萬民之幸了,鄭玄見狀微微一笑,對劉毅言道:“將軍方才所言六日之期限可是實情?”

“自然屬實,農事處中諸人皆通曉農田莊稼之事,又是一致得出的結論,定不會錯的,毅又怎會在二位麵前隱瞞。”劉毅答道。

“老夫清晨起得一卦,按卦象所顯三日之內必當雲開日出,劉院長知道將軍今日定為為這大雪勞心傷神,因此便與老夫同來此間告知將軍,若按先前所言,將軍當可放心了。”鄭玄出言之時一臉篤定的神情,語氣亦是堅定地不容置疑,顯然對自己極有信心。

“這大雪天的一路跑來就為了和我說這個?要是真有這麽準你比天氣預報還牛。”劉毅聞言一時有些啼笑皆非,這也能算出來?不過見劉虞鄭玄二人皆是一臉認真卻又不便直言,隻得笑道:“但願可借老夫子神術消弭幽州這場災劫,真若如此劉某便可無憂了。”

“嗬嗬,看來劉將軍對老朽的卦象頗有些不信了。”鄭玄人老成精,從劉毅臉上細微的變化就看出了他的心思,若是換了旁人劉毅已是如此說了最多打個哈哈也就過去了,可此老卻是直言而出。

“朗生,老夫子的文王卦極為靈驗,平日亦很少開卦,此次卻是為了朗生與幽州之事大費精神,不可謬長者之意。”劉虞一旁也是言道,他曾經聽聞鄭玄卦象極為精準,不過上一次言及天下大亂讓其獲罪之後便是從不輕言,他算此卦需要集中精神一日一夜,對於一位老人家來說能為劉毅如此極為不易了,自要為其說話。

劉毅聞言一時倒也是有些尷尬,不過鄭玄就是這樣的性格,再聞劉虞之言又想起了史書上說他準確預測火災之事,說不定這文王卦法真有什麽自己不知的妙處,無論靈驗與否,人家兩位老人家如此跑來為自己解憂的確是一片誠心,當下微微一笑,拱手道:“非是劉某不行先生神術,隻是此事事關幽州百萬百姓的生計,毅不得不謹慎行之,方才失禮之處,尚請長者海涵!”這番話說得亦是由衷之意。

“這卻也怪不得朗生,此事確乎頗為難解,若是無效朗生盡可當做老夫胡言,可三日之內若是雪止老夫可要向將軍討上幾擔器具所方剛製出的紙張。”鄭玄聞言並無半點慍色,對於劉毅的直言顯得很是欣賞,便又出言道,此時器具所造紙術的革新已經有了一定的進展,新產出的紙張送與幽州書院使用人盡稱善,故鄭玄才有此語。

“將軍,王天監來了,說有急事要拜見主公,請主公立刻與他相見。”劉毅聞言正要說話,以劉虞鄭玄的地位給個幾擔紙張絕非什麽大事,也可報二人一片誠心,可此時劉六卻到了門口通傳。

“哦,王天監?快快有請。”劉毅一聽立刻派劉六去請,這王天監便是欽天監主事王璽,數日以來一直在高台之上詳觀天象,如今來的如此之急必有要事,坐上的劉虞與鄭玄二人也不用避忌。

“將軍,小人昨夜在欽天監觀星台上詳察一夜,四更時分有一陣雪勢減弱,雲層之外隱隱透出星光,由此看來其正有稀薄之勢,再管今日雪情小人推斷今明兩日之內大雪必會減弱,咳。。。至於雲層消散當也不出三日之期!”此時的王璽雙眼一片血紅,神情卻極為興奮,入屋之後甚至沒有給劉毅施禮也沒看坐上兩人一眼便頗為激動地訴說起來,一時語速太快還嗆到了自身,劉毅急忙命下人為他撫背上茶,劇烈的咳嗽之後王璽才將剩下之言一口氣說完。

“老夫子神算實非是常人能及,劉毅見識淺薄,倒讓兩位笑話了,今日便將三擔紙張送到二位之處,待此間事了劉某必定登門拜謝!哦,王天監此番建立大功,看你如此辛苦,快快先去歇息。”劉毅聞言心中大喜,隨即又是一震,敬佩的目光立刻看向了鄭玄,暗道這卦術易學卻有神鬼莫測之機,倒是自己小看了,而鄭玄見他如此竟還很是促狹的一笑,老頑童之態盡顯!待回過神來急忙轉向王璽,看他的摸樣就知道此人的付出,立刻聞言撫慰道,對於王璽的預測他一向信任,加之鄭玄有言在先,想必這大雪必會緩解,不由心中一鬆。

“小人為將軍分憂乃應有之事,份當如此,豈有辛苦之說,方才一時急切便闖來見過將軍,此時還要趕回觀星台,今日夜間再好生確認才是。”王璽雖不知劉毅對鄭玄所言何意,可見將軍對自己極為讚賞又是關心也不由心中感激,當下才記起施禮便躬身言道。

“好、好、此乃非常之時,王天監多擔待一些,今夜劉某還會在府中,有何事你也不用親自前來,派人通傳便是,劉六,你送王天監回去。”劉毅聞言連聲叫好,並安排劉六將王璽好生送回。

“朗生你不必多言了,有王天監此語吾等亦是心中歡喜,隻是縱然情勢緊急,你身為上者也不需如此辛勞,前番方才大病初愈,尚需好生調養,如今朗生乃我大漢棟梁,當要知為國惜身才是。”王璽走後劉毅又要相謝二人,劉虞卻是搶在頭裏言道,他當刺史的時候可沒有劉毅這般勞神,不過亦是常理,上次劉毅裝病之事所知者不多,劉虞還著實擔心了一陣,如今見他如此,便出言勸誡道。

“劉院長教訓的是,今晚過後毅便回府!”聽見劉虞語出真誠,劉毅心中暗道慚愧,他何曾來的什麽大病,噩夢一場倒是真的,不過由此亦可見劉虞對他的關心實是不虛,當下也是誠懇的言道。

“鄭夫子,朗生州事繁忙,又是按約而行了,我等就不必再打攪了,今日天色不早,不如就在我府中歇上一夜,明日再回書院不遲。”方才二人來時便知劉毅正在與一眾府中官員議事,抽出時間來見他們,如今事情辦完便就告辭而去,不再耽擱劉毅處理州事。

“朗生,看你印堂泛紅想必是紅鸞星動,說不得近日便有喜事。”鄭玄走到門口卻是回身對相送的劉毅笑言一句方才轉身與劉虞並肩而去,說話時的神情似是認真有似是玩笑,頗有高深莫測之感。

“這又能看的出來,那你不如幫我看看何時能夠一統天下。”劉毅心中暗道,卻也沒有放在心上,自己紅鸞星動的次數還少嗎?家中已快成了女兒國了,反正這隻是鄭玄隨口一說又不是什麽文王卦象,未必便會精準,不過一統天下之事他可不會問之。當下很是恭敬的將二人直送到府門之外方才回轉又來到了議事之處。

進門之前劉毅便將自己輕鬆的心情壓了一壓,依舊是一副凝重的神色,天氣可能出現的好轉他並不準備在此時公布,多給屬下官員一些壓力也利於他們提高辦事效率,此時陳群正在將各郡縣所需物資錢糧人力畜力等數字一一核對分發眾人,這裏的官員每人都會有自己負責的一片區域,與當地官員直接溝通,在至鍾繇之處匯總。

見主公進來,眾人都要起身行禮,卻被劉毅所阻,做了一個手勢讓陳鍾二人繼續,自己便就坐在主座之上旁聽起來,這些具體的行政之事就非他的強項了,坐鎮此處也隻是對屬下官員的一種威懾,讓他們更為盡心盡力,對於陳群鍾繇二人的裏政能力他自然信得過。

一番商議之後眾官員各行其是而去,劉毅則又和陳、鍾二人將其他各州的情勢又再詳細商議了一遍,畢竟那裏也多多少少受到了大雪的影響,隻不過沒有幽州這般嚴重罷了,如此一來三人的晚飯便又是在堂中所用,但劉毅此時的心情已經和昨日大不相同了。

晚間劉毅在房中所思考的已經是北海、冀州及司州等處的用兵了,幽州的災情隻要得到緩解,明年的收成縱使受到影響可自給自足絕不是問題,他此時需要休養生息不假,可一旦出現良好的戰機也不可坐視,之前研究的戰略是否盡善,還需有什麽值得補充的地方,身為三軍統帥他必須隨時加以思考!到得三更時分欽天監有人前來傳話,此時的大雪較之昨日的確小了不少,王璽更加確認了自己的推斷,劉毅聞之心中更是欣慰,此時方能心情輕鬆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