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居的周郎中軟硬不吃,甚至匕首架在脖子上也毫不畏懼,可最後還是為劉毅和灰狼之間的真情所感,答應出手救治,他的動作倒是很快,劉毅剛把狼身在桌上放好,他也準備齊了工具。

“小夥子,你可得把這畜生看好了,否則傷了我它也保不住性命。”周郎中雖說脾氣鋼直,可看見這凶殘的猛獸還有點心中踹踹。

“先生放心,有我在它絕不會傷害您,請動手吧。”劉毅的語氣非常客氣,同時低下頭來在灰狼耳邊低喝幾聲,像是在和它交流。

看著麵前的年青人竟然能與猛獸jiao流,周郎中心裏暗暗稱奇,不過隨即便拋開雜念,仔細觀察起灰狼身上的傷勢,作為一名郎中,他無疑是極為優秀的,既然答應出手,不管對象是誰他都會全力以赴。眼前這隻巨狼可以說是內外俱傷,不過從口鼻出血的程度來看,倒還不至於太重,這和它本身強壯與劉毅的及時趕到是脫不了幹係的。真正嚴重的是三處箭傷,入肉極深,流血很多,必須及時止住。

周郎中看上去五六十歲年紀,頗有老態,可一旦當他拿起銀針之時卻是另外一個人了,眼中精光連閃,身體靈活有力,看得一旁劉毅眼中一亮。右手極為迅捷的出陣,既快且準的將九根銀針插在了三處箭傷周圍,而隨著銀針入體,血流的速度立刻得到了緩解,那下手的沉穩劉毅自問都未必能做到,此時心中對周郎中信心大增。

“小子,把它的爪子綁起來,待會剜出箭矢的時候會很痛的,掙紮起來對傷口不利。”周郎中此時取出一把鋒利的笑道,慢慢的在燭火上細致的烘烤,並不忘對劉毅交代道,這也是最重要的一環。

“綁起來恐怕妨礙先生,您盡管下手便是。”劉毅說完又在灰狼耳邊低喝幾聲,右手拇指迅捷的在灰狼頸間一按,這個方法可以讓它暫時失去知覺又不傷其身,身為狼王,對狼身的了解劉毅可謂純熟。

“好,幫我舉著燭火。”對於這個少年的本事,周郎中顯然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將燭火交到劉毅手中之後便開始動手,小刀甫一及體,灰狼雖說昏厥可身體的本能也使得傷口陡然收緊,而周郎中的下刀似乎早就做好了這方麵的準備,刀身迅捷無比的一剜,左手微一施力,箭矢帶著一捧鮮血被拔了出來!左手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精準的拿起了桌上的一個小瓶,藥粉很快的灑在了傷口之上,這藥粉很是粘稠,阻擋了血流的加速,而與此同時,三根銀針也被一並拔出。

劉毅一旁凝神細觀,周郎中的動作行雲流水,此時他似乎是在看著趙雲的出槍,看來眼前的這個動作他平時也不知做了多少遍,那是千錘百煉之功,這份手法劉毅的確是平生僅見。

“周勤先生在家嗎?劉宇劉老爺求見!”此時一陣敲門聲之後卻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語氣急切又不失禮貌,劉毅聽得出這是她的貼身丫鬟翠縷的聲音,想來她們是不放心自己,和爺爺一起趕過來了。

周勤正在全神貫注之間,麵上沒有半點動靜,劉毅立刻出聲讓她們在門外稍候,這是緊要關頭,不能容人打攪,也小聲向周勤致歉,門雖未開,不過外麵的劉宇聽見劉毅的聲音之後也是放下心來,聽孫兒的語氣似乎與這脾氣怪異的郎中相處的還不錯。

沒有受到這個小插曲的影響,周勤依舊沉穩的取出了第二根箭矢,此時卻是額上微現汗珠,這些動作看著他做起來毫不費力,可劉毅心中知道其中的難處,手與眼的配合要恰到好處,極為傷神!周勤閉上雙目深吸了一口氣,才又迅捷的出手將第三根箭矢順利取出,隨後連汗都未擦一下便十分慎重的伸手摸在灰狼的頸間,片刻之後取出白布熟練的將傷口細致的裹好,這才鬆了一口氣。

“好了,應該沒有大礙了,要是人受了這樣的傷恐怕早已一命嗚呼,這畜生倒是健壯的很,想來恢複起來也不會太過困難,等它恢複知覺你就可以走了。”周勤緩緩說完,又拿出一床薄被蓋在狼身之上,此時他整個人已經鬆弛了下來,語氣也很是無力。

“多謝先生出手相助,小子劉毅方才無禮,還請先生勿怪,今日之事,在下定要重謝先生。”看著周勤虛弱的樣子,劉毅心中不由一陣感動,上前躬身一禮之後誠懇的說道。

“劉毅?你便是那近日傳的沸沸揚揚的上黨劉家走失的長孫?果然有點奇怪,老夫出手助你是見你與這畜生之情出乎至誠,誰要你謝,以後不要三更半夜放把匕首在老夫頸上就謝天謝地了,外麵的是你的家人吧,讓他們進來吧。”周勤此時沒好氣的道,他一向不喜豪門大戶,上次劉宇求醫便為他所拒,劉毅認祖歸宗之後,劉宇大肆宣揚,上黨可說無人不知,周勤也有耳聞,不過心中更加奇怪,大戶人家的少爺一向嬌生慣養,眼前的劉毅卻沒有半點紈絝之氣。

“都是小子的錯,周先生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別和我一般見識,方才是太過心急,不過也因此得見先生醫術,果然不凡!”劉毅聞言笑道,方才自己的確心急了,給人說兩句也是應該,當下轉身打開了大門,劉宇等人也紛紛進屋,翠縷第一件事便是給少爺披上大氅。而周勤此時卻是坐與椅上閉目養神,對來人視而不見。

“祖父,孫兒一時心急,讓您老擔心了,周先生醫術如神,方才勞心費力,正該好好歇息,孫兒此次定要好生重謝周先生。”劉毅輕聲對劉宇解釋了一番,同時心中也是感激,如此寒冬雪夜的老人家卻半夜奔波而來,這份對自己的關切實在是出於至誠。

“阿福,毅兒,這。。”劉宇見孫兒無恙,早就放下心來,他知道劉毅與群狼的之間的感情,因此並不為異,喊了一聲老管家,劉福立刻送上了兩錠金絡子,顯然是早有準備,之後又和劉毅低語片刻,劉毅聞言立刻麵現喜色,接過黃金便向周勤行去。

“小子知道這些不足謝過周先生,隻是略表心意,求。。”

“老夫說過,之所以出手相助是見你小子竟能為了一隻畜生如此而為,豈是為這黃白之物,後麵的話你也不用說了,老夫不會答應。”劉毅的話剛說到一半,就被周勤出言打斷,語氣很是堅定。

“老先生說的是,那小子無以為報,就在這回春居給先生打幾天下手,否則心實難安。”劉毅聽他拒絕卻沒有失望,而是從容笑道,他現在對這周勤的脾氣已經略知一二,自然不會按常理而行。

“小子你這是過河拆橋啊,上黨劉家名聲在外,你如此無耐也不怕有辱門風?”周勤聞言差的氣的樂了,此時劉毅明顯臉上一副無賴的神情,大有自己不出手相助他就不走的意思,當下斥道。

“先生此言詫異,家母身患重病,小子既見先生醫術如神自然要相求,為人子者為盡孝道便是無賴又能怎樣,倒是先生若是拒不出手怕是會遭人非議了,反正先生你若不出手,小子就纏上您了。”劉毅方才聽了祖父所言,已經堅定了請周勤出手救助母親的心意,這個郎中脾氣古怪,軟硬不吃,他除了耍無賴之外還真沒什麽辦法。

“你、老夫剛剛出手助你,你不思回報反對老夫如此,豈是君子所為?”周勤怒道。

“老人家您別動怒,君子恩怨分明,有所為有所不為,先生對我有恩,小子自當圖報,不過為母求醫卻與此事無關,老先生放心,我就是跟著您學習一下。”既然決定了,劉毅自要把這個無賴耍到底。

“好、好,算老夫怕了你小子,如要我出手,你需給我找來三件物事,否則一切免談,你就算天天跟著我也休想我答應。”周勤剛欲出言,卻是心生一計,當下朗聲說道。

“先生但說無妨,隻要不是摘星采月小子一定盡力而為。”劉毅聞言大喜,立刻出言道。

“你隻需給我找來鬼枯藤、寒月草,碧靈芝三物即可,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可不能食言。”周勤得意的說道,此三種草藥長於深山絕壁之中,極難遇見,以劉家的財力重金求購或可得其中之一,可三物齊聚,卻是千難萬難,他要以此讓劉毅知難而退。

“周先生,此三物都是難得一見,如此豈不。。。”

“尚請先生賜告這三物的具體形狀與生長之地。”老管家聞言便要出聲,他亦知這三物很是難得,可劉毅卻是擺手阻止,又出言問道。

“嗬嗬,這竹簡上便有三物之詳細,你拿去看吧。”周勤聞言立刻麵現得意之色,回裏屋取出一竹簡交給劉毅。

“一言為定,便以一月為期,在下告辭。”劉毅接來看過卻是立刻出言,也不等周勤回答便抱起灰狼告辭而去,走時還將兩錠金絡子留在了桌上,此時卻輪到周勤發愣了,未想到劉毅竟如此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