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卡啦啦——卡啦啦……”
脖子上的鎖鏈摩擦著皮毛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束縛感,樓映臣繃著一張臉被押到了所謂的牧嶺,說來他覺得自己很冤枉,隻不過誤打誤撞看到了南王的那啥場麵,就給流放了。不過……他用餘光瞥著前後兩個全副武裝的侍衛,又覺得無奈:怎麽著臨行了也算討點好,體驗了一把被保鏢層層守護的感覺。正搞怪的想著,脖子上又是一緊,趕忙快走兩步,越過交遞手續的寨門,進到了牧嶺裏麵。
外麵隻看到高大如鬼堡入口的木門,到裏麵才發現原來所謂的牧嶺是一個礦山。遙遙可見扇形凹區的礦坑上來來回回的野獸,隻不過都被訓練成了拉運石塊的搬運工,死氣沉沉地低頭拉著簡易木車。未被鑿開的石壁腳下螞蟻似的附著一群□上身的人,叮叮當當用錘子砸著石頭,充當了開鑿以及搬石的職責,再有就是穿著統一服裝的看管,手裏輪著鞭子啪啪作響。
“突然想說……萬惡的封建社會……”樓映臣嘀咕著,此話一出腦子裏一個懷疑,又想,這個又或者該說應該是奴隸社會?
不過很明顯的一點,他近期的任務,就是變成那出工出力且不用付工資的勞苦民工了。
“走!”
前麵的侍衛生硬地拉扯了一把鎖鏈,神情沒有一絲的放鬆,樓映臣也不為難人家,很是老實地跟上去,笑話,在這裏反抗就是活膩了,為了賭氣被抽鞭子,他寧可委曲求全,而且為了能夠逃走他也不會在這裏給自己製造麻煩成為重點看護對象,那就得不償失了。依舊是兩個人看押著,他們從門口沿著一條匆忙開辟出來的石頭小路走到了礦場底下,兩排的破舊茅草屋前,有一個修葺得勉強可以坐人的草亭。
“見過兩位大人。”
草亭裏翹著二郎腿喝茶的那位一看這邊馬上狗腿似的湊上來,肥膩的臉皺在一起湊成虔誠的微笑,“不知道兩位大人來這兒有何吩咐?”眯的幾乎一條線的小眼不著痕跡的瞄了眼侍衛身後的狼,瞬間劃過精光。
“奉主子命令,把這頭狼弄來,以後它就在這裏‘放養’了。”扯著鐵鏈的那位冷淡的說,看得出,他對眼前這個人沒有什麽好感。
“是是是,小的明白,明白……”
“……毛四兒,這次的貨你小子可別給我們添亂,以前弄了些出去賣皮毛也就算了,這頭不行。”在樓映臣身後的人沉聲說道,眼睛左右看看,繼續說,“雖然說主子有令把這頭狼弄過來,但是主子的性格你也該了解一二,指不定哪一天喚回去……你可別沒東西交。”
“額……小的明白,小的哪兒敢啊……”叫毛四兒的胖子又是一陣點頭哈腰,侍衛兩人互望了一眼,然後將鏈子遞交過去,沒再說什麽,匆匆離開了。樓映臣在一旁聽得真切,心道沒想到還有這麽道坎兒,方才那胖子看自己的眼神……難怪跟饑民見了烤雞似的,想著就覺得背後一陣發寒,毛似乎都立起來了。毛四兒扯動鐵鏈的聲音把他驚回神,就見後者毫不懼怕地在他脖子上拍拍,又在嘴巴和鼻梁上摸了一把,扯扯耳朵……直到樓映臣忍不住想咬人了,才悠閑地往身後吼了一句:“錘頭~把三號的鐵嘴拿來一副,上膛了~~”
好家夥,聲音洪亮的和帕瓦羅蒂有的比。
等那叫錘頭的人拎著一隻鐵質的束嘴兒一溜小跑竄來,樓映臣才明白所謂的上膛是什麽意思,稍微搖晃了一下腦袋,到也算配合地讓那粗狂漢子給自己嘞上。
“四爺,這活兒,扯哪?”錘頭看起來倒似一根筋的人,拽緊了手裏的鐵鏈,瞄量著這頭狼還算高大的體格笑道,“是不是今天兄弟幾個又能開葷了?”聽這口氣,私自將“野獸民工”拉去燉湯的事情他們沒少做,毛四兒卻是個老滑頭,小眼睛滴溜咕嚕在樓映臣身上看了半天,自言自語般說道:“倒是怪了……這頭畜生怎麽就不鬧騰?”然後突然間靠過去,在樓映臣□摸了一把,“在啊……怎麽沒啥野性?哎?這主子……不會是弄了頭得病的來坑咱們吧……也不對了,主子沒必要啊……這頭狼崽……恩,錘頭——”聲調突然間拔高起來,“扯去礦山,讓六子看看弄個地方呆著。”話說完那錘頭似乎沒反應過來,毛四兒不客氣地踹了一腳上去:“發什麽呆,小子趕快麻利點!”
“哎哎……”也許是因為沒有狼肉吃,這錘頭有點失望,不過沒敢多逗留,拖著樓映臣遛遛來到了礦上。
靠……你丫的……
樓映臣下意識地蹬了蹬腿,嫌惡地狠狠衝那胖子展示了一下自己滿口利齒,被迫害成民工就很倒黴了,到了這裏還被一鳥人**……可惜的是束嘴兒的限製他沒能張開,對方也看不到,隻有嗚嗚的幾聲從鐵具的通風孔裏麵泄露出來。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他哼呲著被扯到了礦上。
腳下的石塊逐漸變大,一不小心就會把整條腿給陷進去,樓映臣小心地避開窟窿,但是每每跳躍總是被拽著他的錘頭扯得一個趔趄。
“六子,四爺說了這頭狼安置你這兒……”
“——恩。”
叫六子的人長的倒是人高馬大,凶悍的跟土匪似的。這讓來到這邊就總是遇到俊美人士的某狼覺得世界平衡了不少。下一秒自己的鏈子給了那六子,後者居高臨下地望著他,沒有理由揚起鞭子啪啪啪給了他三鞭子,鞭鞭抽打在脊背上,疼得樓映臣一陣抽搐,抬頭,目露凶光。“XXX的老實點!”六子完全不在意樓映臣的態度,蒲扇似的大手在他脖子後一扯,揪著一片皮就把他拖到了一輛空的礦車上。利落把手中鐵鏈在車上固定好,又像是架設馬車一般把一條條鏈子給樓映臣捆上,工程落幕後,樓映臣也就隻能走停以及小幅度拐彎了。並不用多說,在那六子揚鞭又一次落在背上的時候,樓映臣識時務地拖著空車插隊跟在連綿的獸隊後麵,一步一步邁向那亂石灘。
突然間覺得……逃走的機會渺茫地可以…………
樓映臣眯著眼睛打量渾身上下隻穿著一條破爛褲子的搬石工,不覺有些心酸,人與人的不平等,見識過了千陌贏的傲慢,南王的霸氣,那種幹淨華麗,與眼前這連衣服顏色都無法分出的人……實在是一種天大的諷刺。想著心事,樓映臣也將那搬石人的神色盡收眼底,驚恐,小心,膽怯……還有更多的是麻木,麵對著一頭野獸,前麵的反應是正常的本能,後麵的……隻能說是悲哀。不遠處突然間傳來幾聲慘叫,樓映臣望過去,就見一頭比他大一圈的不知道什麽物種的獸掙脫了困在前腿的鎖鏈,撲上身前的搬石工將他的臉劃破,鋒利爪子割開了並不厚實的皮膚,傷痕從臉頰一直延展到了胸腹。濃厚的血腥味彌漫開來,靠前的野獸們開始興奮地刨著爪子,顯然,血腥味刺激了他們。
不能說他們,其實樓映臣也覺得心裏有一股躁動,深深吸了口氣企圖壓製下那嗜血的狂暴,卻從那一溜的氣孔中吸入大量石末,抑製不住咳嗽起來。
啪啪啪,熟悉的辮子聲又開始響了起來,躁動的野獸再次屈服在鞭子的淫威之下,樓映臣冷眼看著那個虛弱掙紮著的傷員,隱隱猜想到了他的下場。
“嘿嘿嘿,也算賺到了……”
“拜托別連累我們一起挨鞭子……”
“死開,小心老子吃了你……”
野獸開始低聲交談,樓映臣在心裏歎了口氣,緩緩拖動已經裝載好了的木車開始廢力的拉扯。背後略微麻木的鞭傷突然刺痛起來,意外了一番,樓映臣轉頭,看到了不遠處幾頭狼的不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