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當鮮血染紅了視線,身體裏潛伏的戾氣在短時間內一口氣爆發出來。

樓映臣發現自己比想象中更加的嗜血。

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原本就不會存在什麽天真爛漫的情懷,即使有,也早已經被侵蝕的所剩無幾。而這種品xing在變成野獸以後更加展露無疑。眼看著那頭白虎慘叫著撞過來,他冷靜地瞄了瞄周圍環境,然後衝著狄越倰所在的方向衝了過去。

你們不仁,我不義。

不用想這些問題也是眼前這些人類挑起了源頭,樓映臣也就毫不客氣的一同報複。

人群一時間大亂。

狄越倰“啊”的叫了一聲就被朗衣利落地扯著拽到了一旁,穆眠依舊是優雅並且沉穩的起身,卻沒有逃竄,隻是在野獸近身的時候適當的往旁邊閃避開,動作靈活的像是在跳舞。千陌贏不動聲色地看著亂做一團的大廳,沒有表露喜怒,隻是目光追隨著那頭眼睛變得更加妖豔的狼。

“天xing……”他突然說了兩個字,仰頭將杯中美酒飲下。

相對於隻是將狼虎當作寵物看待的這方,木爾夏所受到的衝擊震撼更加劇烈。

他從小和野獸打交道,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野獸世界的殘酷,以及……那頭白虎的實力。還記得撲捉它的時候是嚴冬,他率領著整整一隊的人馬在白虎出沒的地方圍剿,那都是經驗豐富的獵人。可是足足一個月,他們不但沒有捉獲,反倒折損了大半人手,直到最後不得不用被咬傷的馬匹來引誘,挖了一個絕大的陷阱才將老虎困住。那頭老虎……很厲害。即使被圈養了許久,消耗了原本的實力,也不會弱到什麽地步。可是眼下……被玩弄在鼓掌之間,連反抗的力量都沒有。

“那頭狼……什麽來路……”

他看著那一係列的撲咬閃躲,心底一股熱血激昂起來,“若是我也有這樣一頭……”

“別犯傻了……”

茲鄂一反不久前的慌亂與奸佞嘴臉,一臉嚴肅的輕聲警告道:“別打那頭狼的主意,那個人……遠遠不是你我可以應付的。”他說是的‘那個人’,不用提及名字也知道是誰,木爾夏歎了口氣,聳肩道:“我知道啊……隻是妄想一下好不好……”眼睛沒有離開戰鬥的狼,嘴角似乎因為野獸的嘶吼而慢慢揚了起來,“我有一點不明白……為什麽要把這家夥帶來……還搞什麽格鬥,你難道早就知道這頭狼的存在?”的1

茲鄂瞥去一眼:“當然不是。”停頓了小片刻,繼續道,“理由自然是有的………”

後麵台詞沒有來得及說,就被迎麵衝來的狼給嚇了回去,兩個人慌忙跳開,不等腳落地,已經傳來盤子酒杯砸碎的聲音。

“真是亂來……”

樓映臣覺得厭煩了。

再也沒有耐xing和這些家夥玩這種無聊遊戲了。

好累……

心情鬱悶。

想要回去……去到那頭狼那裏,在他的身邊,蜷縮著身體好好睡一覺。

所以……

他回頭望了一眼已經扭曲了臉的白虎,明白時機已經到了,在戰場上失去理xing就代表了失敗,所以他不再逃竄,呲出鋒利的牙齒,縱身再一次跳到了虎背上,白虎馬上瘋狂的甩動身體,樓映臣殘忍的笑起來,對付這種情況,可以說是他最熟悉的:探出的爪子深深刺到了對方的皮肉裏麵,然後像當時對付那頭亜貉一樣,側開頭,一口咬住白虎後頸,那裏一片,可以輕易感覺到嘴端的血管熱度。

中樞神經……柔弱的暴露出來。

弱肉強食,不要怪誰,所以——你去死好了……

牙齒咬合,然後在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他狠狠將嘴中的血肉向後扯去,連帶著一段的紅白之物也飛散出來。的f4

在敵人麵前暴露出後頸就代表失敗,所以樓映臣叼著嘴裏的東西沒有再回頭,也沒有必要再回頭。那頭白虎,不會再有翻身機會了。

血腥味從背後蔓延開來,狼藉的大廳裏終於一片淒慘。

被野獸之間赤囧囧的廝殺所震驚的人也逐漸回過神來。呆滯地看著那頭帶著勝利者王冠的野獸,突然間……爆發出一陣驚呼。

樓映臣心中咯噔了一下,從旁邊人的眼中也可以看出身後有情況,一麵暗自責怪自己大意,一麵下意識的回頭,卻隻是一瞬間,眼睛一陣刺痛,原本受了傷的眼睛再次被劃開。

血……充斥了整個世界。

安靜,或者是死寂。

“你……還真的……死不透——”

yin森絕然的口吻,他眯著左眼,目光盯駐在那頭再也沒有後續之力的老虎轟然倒下的屍體上,沒有去看周圍已經與他沒有關係的人類,走近那屍體,居高臨下看著,然後低下頭去,用野獸間的方式——伸出爪子劃開那白色的皮毛,當眾掏出他的心髒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嗚嗚……”

見慣了血腥的狄越倰鐵青著臉捂住自己的嘴,他是經常殺人,但是這種生吞心髒的事情還是第一次見,啪的打開朗衣還環在腰上的手,奔出去蹲旮旯裏吐去了,朗衣與穆眠同皺起了眉頭,看得出,這種場麵也讓他們很是……反胃。反倒是木爾夏與一臉諂媚的茲鄂神態自如,對於他們來說,相格鬥的野獸中,勝者吃掉失敗者的心髒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他們那裏有些小部落裏的人也是這樣做的——勇士是有資格得到對手身上最寶貴的部分的。

“接下來……怎麽辦?”

朗衣用扇子遮了大半部分臉,歪著頭問穆眠,他有點呆不下去了。

穆眠眨眨眼,目光轉向上麵的千陌贏,後者正自酌自飲地高興,完全視廳裏的血腥於無物。

“這個家夥確實不好惹。”木爾夏嘀咕了一句,本來還期待著看看那個被哥哥說成神一般的人物的醜態,結果——茲鄂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保持著起身的動作就做了一揖,朗聲問道:“千陌兄,本人此次來貴地,其實有一件事——相求。”

千陌贏略是一抬眼,意味不明的微笑在嘴邊蕩漾開來,讓看到的人心裏頓時一毛,就聽他說道:“茲鄂兄客氣,不知是什麽事……”他心裏明白自己去找尋‘子午暮連’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所以也不擔心對方提出與這個無關的什麽過分要求,更何況——他知道茲鄂從來都是個有分寸的謹慎人。

“那。在下就逾越了…………”茲鄂眼底精光閃過,“希望千陌主公可以讓舍弟在熯刑宮裏曆練一番。”

深夜,通往各個分宮的石徑小路上——

“那個蠻子到底打了什麽主意啊……看了就覺得不爽!”

朗衣扯著胳膊上已經不再飄逸的綢緞撕扯幾下,咬牙切齒的樣子生生扭曲了那張嫵媚的臉。

穆眠嗬嗬笑了幾聲,仰頭望向夜空,無星,天色蕭條。

“那個人,倒是不用我們操心——眼下我比較關心的是…………主公這個時候留下狄越倰……到底是想做什麽。”的5c

“哎??!”朗衣滿頭黑線,震驚了片刻,皺著眉頭悄聲說道,“你的意思不會是……主子他……額,怎麽看也輪不到那個小子吧?”主子和那個笨蛋?這算什麽配對?再饑不擇食也不會突然間選擇這麽沒有品位的……人吧。朗衣沒有形象的抓了抓後腦勺,不自覺就心煩意亂了起來,今夜的事情讓他有些崩潰。

“啊~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嗬嗬,我是說,會不會是給那頭狼醫治之類~嗬嗬嗬嗬嗬,那個眼睛真嚇人~~”

“……”

朗衣突然覺得,這熯刑宮裏麵最有心機的,最喜歡整人的,就是眼前這個看起來柔水似的‘溫柔’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