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女人果然心狠手辣,這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瞧著玲瓏那被褪得亂七八糟的衣裳,藏蘭歎息著搖頭。他蹲下身來,替玲瓏將衣裳理了一理。
“身為宮女,一朝入宮,雖然不能夠登上枝頭變鳳凰的為嬪為妃,但在宮中卻是要守身如玉。若是玲瓏果真被人侮辱,便等於這楚雲王後掌握了她的一個把柄,想要威脅起玲瓏來才得心應手。這條老狐狸,還果真是狡猾。”白隱的臉上浮現出玩味的笑意,一語道破楚雲王後的動機。
“倒果真像是她楚雲王後的行事風格。”藏蘭咂著嘴巴,站起了身來,轉頭,瞧見了那兩個礙眼的身體。
“王爺,這兩個家夥,要怎樣處理才是?”藏蘭用腳踢了踢倒地在上的逐水兩兄弟,麵帶鄙夷地問道,“推進湖裏喂魚?”
白隱冷冷瞧了兩眼這兩個肮髒的家夥,漠然道:“與其讓他們消失惹來麻煩,還不如將這兩個東西當成垃圾來用用。”
“那奴才把他們都搬回去,等候您發落?”藏蘭試探性地問。
白隱點了點頭。
一抹捉狹的笑容出現在藏蘭的嘴角,然而他卻又哪裏敢聲張,唯恐被白隱發現了般地,藏蘭匆匆揀起地上的兩個家夥,一手一個,拎起便朝著一條小徑奔去。雖然提著兩個活生生的大男人,這個清瘦的藏蘭卻不廢吹灰之力。
白隱低下頭,瞧見了倒在地上的玲瓏。
“白隱,你敢動玲瓏一下,我非殺了你不可!”
“白隱,你敢!”
就……那麽想要保護這個人嗎?
白隱頗為好奇地抱著肩膀,打量起玲瓏來,像是在研究一個奇怪的課題。雖然他的眼神,讓別人看起來,好像想要解剖某個毒物一樣,令人毛骨悚然。
“玲瓏去哪裏啦?”一進“醉芙軒”,朱砂就發現玲瓏不見了。唬得她連包著書本的小包包也來不及放,便殿裏殿外地尋找玲瓏的身影。
“玲瓏?”
“玲瓏?”
鸚女藏在寢殿裏疊著收回來的衣裳,卻是連頭也不敢抬,聲也不敢應。
玲瓏雖然沒有囑咐鸚女不要告訴朱砂自己的行蹤,但她臨行之前的話卻已然表明她不希望朱砂知道她去了哪裏的心願。鸚女雖然行事和綠玉一樣大大咧咧,卻終是懂得一點道理,明得一點事理的。
“鸚女!”朱砂發現了鸚女臉色有異,便急忙上前一步,捉住了鸚女的胳膊,問道,“玲瓏去了哪裏?”
“玲瓏姐姐她……”鸚女聲音顫抖地說著,眼淚卻禁不住簇簇地流了下來。要她如何不擔心呢?又要她如何能夠不害怕?玲瓏已然離開了那麽久,若換成尋常事情,豈有到了現在還不回來的道理?
可是……
“她怎麽了?你說呀!”朱砂見鸚女支支吾吾地樣子,氣得直跺腳。
“玲瓏姐姐她……”鸚女吸了一口氣,然後終是下了決心地說道,“她被王後娘娘叫去了。”
“什麽!”朱砂手中的包包應聲落地,耳邊轟的一聲響,整個人眩暈著便要跌倒。
“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
璿兒和綠玉急忙上前扶住了朱砂,鸚女也被唬了一跳,臉色更是大變。
“誰來喚走的玲瓏?”朱砂被她們扶了起來,臉色蒼白地問道。
“是秀水,楚雲王後的近侍女官。”鸚女一邊流著眼淚一邊道。
秀水,秀水。
朱砂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頭腦裏有片刻的空白。如果是秀水,那麽這便不是白隱下的圈套。但是,為什麽楚雲王後會來召見玲瓏?難道……難道她知道了朱砂發現她在假山後麵與男人野,合的事情?
朱砂越想,便越覺得背後冷汗泠泠,越想,便越是替玲瓏擔心。
“不行,我要去找她!”朱砂說著,轉身便朝著門口跑去。
“公主!”
“公主殿下萬萬不可!”璿兒急忙上前拉住了朱砂,“楚雲王後那裏何等凶險?公主殿下您乃是皇族血脈,金枝玉葉,若是稍有不慎,豈不是連公主殿下您都要受到威脅?”
“如若本宮連自己的宮女都不能保護,那還如何談得上皇族血脈?金枝玉葉還有個屁用!”朱砂憤然甩開璿兒,大步朝著殿外走去。
出乎意料地,璿兒竟怔在那裏,沒有再去拉朱砂。
說不清是感動還是震撼,璿兒此刻被朱砂的話語驚得卻是連話也說不出了,隻是怔怔地瞧著朱砂跑了出去。
“璿兒姐姐,你愣著幹嘛,還不快把公主殿下拉回來!”綠玉推了璿兒一把,然後率先奔了出去。
孰料這朱砂跑路的功夫又豈是蓋的?當下便已然奔至了院門口。
而當她剛剛開啟院門的時候,卻赫然看到了一個出現在門口的龐然大物。
傲慢的一張臉,下巴揚起,黑眸遊走著複雜情緒,望著朱砂。沒有那招牌式的狐狸式笑容,而是無比臭屁而又不爽的表情。
“白隱?”朱砂驚異地喚道。
白隱,卻沒有說話,隻是兀自將手中擒著的物件“扔”給了朱砂。
“哇呀!”朱砂大叫一聲,慌忙接住,卻整個人被這股子慣性帶著倒退,險些跌坐在地上。幸好綠玉與鸚女追上來扶住了朱砂,也扶住了朱砂懷裏的那個人。
“玲瓏?”朱砂雖然差點跌倒,卻沒有生氣,隻是意外地瞧著被自己抱住的人。
“玲瓏!玲瓏!”她又驚又喜,緊緊地抱住玲瓏,然後用力地搖她,“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玲瓏姐姐?”
“玲瓏姐姐?”
這些小丫頭們意外之餘更有驚喜,不由得紛紛去扶那被朱砂搖得七暈八素的玲瓏。
場麵一時之間混亂得難以控製。
“你那種搖法,便是不死也被搖死了。”白隱不耐煩地嗔道,似乎這亂糟糟的場景很是讓他感覺到煩躁。
“是你!”朱砂像想起了什麽似的,抬起頭來怒視著白隱,“是你對不對?你給玲瓏做了什麽手腳,是不是?”
“公主殿下!”璿兒急忙在一旁拉了拉朱砂,然而朱砂卻哪裏有心思去聽下璿兒的話?一雙黑分白明的眸子怒氣衝衝地瞪著白隱。
“嗬,”白隱的唇邊漾出一抹充滿了玩味的笑容,道,“是,又如何?”
“你!”朱砂氣得就要衝過來給白隱一記耳光,卻幸而被手疾眼快的璿兒拉得住了,“無恥!無恥!”
雖然被拉住,但朱砂的火爆脾氣卻沒有那麽容易被平複,氣得她大罵白隱。
終又是在那張臉上綻出了狐狸般的笑容,白隱笑眯眯地走上前來,突然伸出手捏住了朱砂的臉蛋。
這份異常而又親密的舉動竟是唬得在場之人無不怔在了那裏。
“更大的驚喜還在後麵,慢慢享受,哦?”白隱笑嘻嘻地將朱砂那吹彈可破的臉蛋捏了又捏,放才鬆了手,瀟灑地轉身離去。
“白隱!你混蛋!”朱砂氣得大罵。
混蛋這一說,聽在白隱的耳朵裏,讓他有種說不出的舒坦感覺,但是聽在朱砂身邊的那些個小妞子耳朵裏,卻著實的讓她們唬得不輕。
然而今日終是一個驚嚇接著一個驚嚇的,使這些小妞兒們有些辯不清方向,更不知道該去詫異哪一頭。反正是慌裏慌張地,怔在那裏,瞧瞧一臉怒容的朱砂,瞧瞧那瀟灑而又洋洋自得著離去的白隱,又瞧瞧那暈暈乎乎的玲瓏,完全迷茫了。
“咳。”玲瓏突然的輕咳讓正在怒火中燒的朱砂瞬間清醒,她一把將玲瓏拉進了自己的懷裏,搖了一搖,“玲瓏,玲瓏?”
可憐這平素裏沉靜美好的玲瓏,剛剛呼吸到清新的空氣,卻又隱約中一陣頭暈,徑自暈了過去。
“禦醫,傳禦醫!”朱砂急得直跺腳,眼淚禁不住地湧出來,模糊了視線。她緊緊地抱著玲瓏,用力地抹了把臉,大聲嚷道,“快傳禦醫!”
“哎喲,我的公主殿下哎,”璿兒急得伸手去挽朱砂那緊緊抱著玲瓏的胳膊,“原本玲瓏姐姐就暈著,您這麽緊緊的一摟,豈不是要把她勒死!”
“啊?”朱砂唬得急忙鬆開了胳膊,璿兒招手喚來了那兩個始終不太派得上用場的兩個小太監,把玲瓏扶進了主殿旁邊的耳房,讓她躺在了床上。
“玲瓏,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朱砂坐在床邊的小軟凳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著,眼淚已然將衣襟都浸得濕了。
鸚女等人無聲地對視一眼,無奈地歎息。璿兒遞給朱砂一塊手帕,被朱砂緊緊地抓在手裏,擦一把鼻涕,控一把眼淚,弄得眾人頓時無語。綠玉好心地又遞過來一塊,朱砂用另一隻手抓著,這邊擦鼻涕,那邊擦眼淚,抓得兩塊手帕都皺皺巴巴的。
不多時,禦醫便到了,診了脈,卻隻說玲瓏不過是急火攻心,眩暈過去而已,並無什麽大礙。
朱砂詫異地張大嘴巴,簡直不敢相信這個拎著藥箱子轉頭就要走的老頭子說的是不是真的。於是她霍然站起來,拉住這禦醫,顫聲問道:“禦醫大人,你說玲瓏沒有什麽事?”
“回公主殿下的話,沒有大礙,不過是急火攻心而已。”這禦醫也忒勢利眼了,急火攻心也是病啊,怎麽這樣輕描淡寫地就走了?
“那,不用開些草藥?”雖然心裏十分不滿,但朱砂畢竟是懂得尊師重道的道理的,所以好歹還能壓著性子客氣地問。’
這禦醫頗為稀罕地看了朱砂一眼,然後恭敬地答道:“公主殿下,這等小病小疾,不出半個時辰便會好了,恐怕藥還來不及煎人便醒了……”
“……”朱砂頓時傻在了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