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的一兩個小時,大家都無法平靜,絮絮低語的聲音一直沒停過。
“秦歌。”正刷著微博玩,突然旁邊有人出聲叫我,是二十二樓的那個總裁助理,他一臉著急地看著我,“飯呢?”
“啊?”我疑惑地看著他,“飯?我,我吃過了啊……”
助理擠眉弄眼的:“你吃了,還有人沒吃呢……餓了兩個鍾頭了,在上麵發火呢。”
我一拍腦門,瞬間想起來了,總裁助理讓我給那個奇怪的總裁送飯來著的。
完了,我把總裁給餓著了。
“可是這個時候食堂沒有飯了……”我弱弱的。
“你自己想辦法,出去買一份或者去食堂自己做,十分鍾內送到總裁辦公室門口來,否則就讓你走人。”
助理扔下這句就走了。
老子在這實習,晚上加班周末加班,一毛錢工資不給,盡讓我幹些貼發票之類的破事,還被上司要求去色|誘直男拉讚助,現在更過分,居然直接成了個快遞員送餐員了??還威脅我讓我走??
我簡直黑人問號臉,然後起身。
小紅從打印機那邊拿著一遝文件過來,問:“幹嘛去?”
我微笑:“去喂一條傻狗。”
小紅一臉迷茫,我抓著手機走了。
食堂已經大門緊閉,我隻得出去給他買飯,一邊腹誹他為什麽不自己點個外賣,一邊想十分鍾內就能給他送上去的吃的是什麽。
然後視線就掃到了馬路對麵的一家酸辣粉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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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辣粉店老板:“帥鍋,你的打包的好了,那邊有辣椒小菜,自己加。”
“那個辣椒很辣的嗦,加一點就闊以了。”老板又補了句。
“哦。”我加了一滿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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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讓總裁吃這個?”男助理小心翼翼地看了關著門的辦公室一眼,又看看我手裏提的東西,向我確認。
“不是說他餓了嗎?十分鍾內能吃得上的隻有這個,酸辣粉挺好吃的啊,你聞聞,多香。”我把袋子遞給他,酸辣粉霸道的香菜辣椒醋酸蘿卜的氣味在總裁辦公室門前四處飄散。
超香。
來往職員紛紛側目,助理嘴角抽搐:“你在外邊等著。”
片刻後,助理從辦公室裏出來了,問我:“你中午也吃的酸辣粉嗎?”
“啊?”酸辣粉有什麽問題嗎?“我中午吃的飯,在你們公司食堂吃的,清炒河蝦,椒鹽排骨,粉條燉豬肉,花甲冬瓜湯……”
“好了好了,夠了夠了,酸辣粉太辣了,你去給總裁買點兒水果,還買瓶飲料。”
助理揮揮手讓我走。
“快點兒啊。”
買買買,又要買,我一個窮實習生,都不給我報銷的。
這個習我真的要實不起了。
二十分鍾後,我又一次出現在了總裁辦公室門口,累得夠嗆,用袖子擦汗。
“怎麽買這種飲料?這麽小一瓶……而且這玩意兒不都是一買一排的嗎?”助理拿著一小瓶娃哈哈乳酸菌,一臉詫異。
我確實買了一排,但我舍不得給那個怪總裁四瓶,所以給了小紅一瓶,自己喝了兩瓶。
“老板拆開賣了。”我把手上的橘子給他,“我可以走了不?”
“等著。”助理看了看橘子,表情似乎是在憋笑,拿著進去了。
片刻後,助理出來,苦笑道:“走吧走吧,今天沒事了。”
晚上聚餐,所以工作早早地結束了,我這幾天跑來跑去累得要死,反正少個實習生也沒人注意得到,就悄悄地溜了,回到住的地方煮了碗麵吃舒舒服服洗了個澡,躺在**打遊戲看小說,愜意非常。
就是有點兒孤單。
心裏有點兒癢癢的,忍不住翻出手機裏路北川的照片來看。
照片是一次我和路北川一起睡在他上鋪時,我罕見地醒得比他早,早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一小塊暖色的光斑落在他濃密烏黑的短發上,長長的睫毛耷拉著,眼皮上雙眼皮的褶痕清晰可見,自然地劃到眼尾,漸漸變淺,鼻子又高又挺,線條清俊明朗,嘴唇溫潤。
那天早上我忍不住偷親了他一口,還偷拍了他的睡臉。
青春期的初戀,真是隨便回想起來都讓人怦然心動。
我看著照片,腦海裏不自覺地閃過和他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
不停地爭吵,鬧別扭。
“你不喜歡我找女朋友,那我就不找了……”
鬆樹林的那個小別墅裏,他寬大的手掌撫摸我的臉。
“歌兒?哭什麽?是哪裏痛麽……還是想跑?”
堂屋裏彌漫著血腥氣,他聲音虛弱。
“歌兒,對不起,我……你問的那個問題……我沒資格……我以後……不煩你了……你要開心點兒……”
教學樓外巨大的條幅和晚霞中漫天的粉色|氣球。
“可以嗎?”
**上身,背著一捆樹枝,表情小心翼翼。
“我總覺得,還是要讓你出出氣才好。”
“我見過所有的景色裏,我最喜歡你。”
……
五年了。
不能再看了,我要找新的男朋友的,到時候就能忘了他了,也許我以後的男朋友會吃醋我手機裏有他的照片,我可能會把照片刪掉,然後一點一點,慢慢地忘記他的樣子。
歲月也會改變我們的外貌。
也許某一天街頭偶然撞見,會有那麽一瞬間記不起這人是誰了,隻覺得非常眼熟而已。
我退出加密相冊,靜靜在**躺了一會兒,然後起身去洗了把臉。
正要睡覺,外麵突然響起敲門聲。
我過去打開門,是房東,來收物業水電費的。
魯城物價水平太高,城中村這麽破的房子也要三千多一個月,還押一付三,早就把我掏空了。
把小豬存錢罐裏的錢掏了大半出來才交上了物業水電,把房東送走後,看了看小豬的肚子。
還剩五百多塊。
我登時就覺得承受不住,趴在**抱著小豬哀嚎:“啊隻有五百塊了活不下去了!!”
但我嘴上是這樣說,要我去死是絕對不可能的。
說不定下個月轉正了呢?
夜風從窗外灌進來,但還不夠涼快,我幹脆脫了睡衣敞開手腳躺在**,然而還是有點兒熱,我這個窗戶沒對著附近任何一家的窗戶,心想也沒人看見,幹脆把睡褲也脫了,隻剩一條**。
終於涼快了,我滿足地抱住枕頭,翻了個身閉眼睡覺,腦子裏轉悠著拉讚助的事,也許拉到讚助我就能轉正,就不是實習生,不用給那個辣|雞總裁跑腿,還有工資拿,超爽。
想著想著就睡著了,完全睡著的前一瞬,隱約聽見門外有些輕輕的響動。
但是太困了,我就沒去在意,可能是附近的那隻流浪貓又來了吧。
我嚴重懷疑它進來了,睡覺的時候感覺有什麽東西在動我的手和腳,不過就隻是一會兒而已。
一覺舒舒服服地睡到早上,完全是被熱醒的。
身上睡衣睡褲居然穿得整整齊齊,難道我昨天晚上夢遊自己把睡衣給穿上了?
怪事。
我拿起滾到床邊的小豬,想把它放到更安全的地方去,結果發現小豬也不正常,好像變重了一點兒。
打開一看,發現豬肚子裏塞了一遝粉色的鈔票……
我:“!!!”
難道是有小偷進來偷東西,結果發現我太窮,大發善心給了我錢?
帶著一肚子疑問到了歌行,剛要和小紅聊聊這件事,總裁助理就發了個信息給我:去給總裁買份早餐,味道不要太辣不要太奇怪,十分鍾之內送上來。
“……”
氣喘籲籲地買了份豆漿油條送上去後,助理又讓我去拿快遞。
深呼吸了兩下,我終於忍無可忍:“為什麽這些事都要我做?我隻是個實習生而已,那個……你們總裁沒有自己秘書的嗎?”
助理定定地看著我,半晌,推了推眼鏡,把他的筆記本轉過來讓我看:“其實是這樣的,你看……這裏有一份新的人事調動,你呢,轉正了,職位是路總的秘書兼特別助理。”
我登時有點兒兩眼發黑:“啥總?”
“路、總。”助理重複道。
我吞了吞口水,心裏安慰自己,姓路的似乎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吧,不會那麽巧的嗬嗬嗬嗬……
“那個,那個路總的全名是什麽啊?”我問。
助理看著我,嚴肅道:“路北川。”
我瞬間傻在當場,路什麽川??什麽北川?
哪個路?會不會是姓陸?北和川又會不會是同音?也許是陸北穿?
“嗬嗬嗬,大哥,是哪個路北川啊?哪三個字?是走路的那個路還是陸地的陸啊?”我不死心地問道。
“走路的路,北方的北,山川的川。”
背後突然響起一個低沉的男音。
我頓時渾身的毛都炸了,這聲音熟悉得仿佛烙在了我的靈魂裏,闊別五年,聲線少了少年的青澀,多了青年的成熟穩重,還是那種淡漠的拽拽的口吻。
總裁助理對著我身後的人恭敬地一點頭:“路總。”
身後的人沒再說話,但我能感覺他沒有離開,他身上仿佛有一種帶著侵略性的氣息,把我圈進了他的領地裏。
我腦袋像被雷轟了似的一陣眩暈,鼻子發酸,不敢回頭去看,下意識地想離開。
然而下一秒,卻聽見他漠然問道:“你誰?為什麽在這裏打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