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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天氣好像更熱了。
非兒將馬車的簾幕全都打開通風,冷千尋在前麵駕車,前方的道路倒是還算平整。馬蹄聲回蕩在小樹林子裏,發出好定的“篤篤”聲。
風華斜靠在小幾上閉眼小憩,幽幽的木樨花香從小香爐裏飄散出來,淡淡的,可卻讓人難以忽視。
非兒將簾子固定住,然後坐在風華的身邊,看著前麵的路。
她總覺得冷千尋的背影很熟悉,就像在什麽地方曾經見過一樣。這感覺來的怪異,她有時想了想,沒有結論,於是作罷。
車輪好像軋到了路旁的小石子,風華的身子微微一晃,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冷千尋朝馬車裏麵看了一眼,風華與他相視而笑,似是心有靈犀,讓旁人不由得羨慕。
等到了京城,風華就要嫁給冷千尋了麽?
非兒不知道,她總不能傻兮兮的跑到風華那裏問人家姑娘家她是不是要成親了吧?可她也不能跑到冷千尋那裏問,畢竟他是主子,他是當今天子的親弟,她隻是個小丫鬟而已。
外麵不知何時開始飄起了細細雨絲,雨不大,也不密。
冷千尋抬頭看了看天空,他的睫毛在臉上打下了一個好看的陰影,眼睛如琥珀一般澄明。
非兒一直覺得,他是個秀雅的男人。皇族的貴氣加上溫和的態度,冷千尋像她家公子,可又和公子有很大的區別。
風華坐起身子拍了拍冷千尋的肩膀,似乎有些怯生生的,就好像她害怕這種碰觸一般。風華是喜歡他的吧?非兒在想。
冷千尋回頭看向風華,她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馬車裏麵的空地,似乎是想要他坐進來一些,怕他淋雨。
他朝著風華笑了笑,掀起長衫下擺,往裏麵挪了挪,但也沒有坐進來。
風華無聲的看著他,嘴角微微上揚。她坐回原處,用手撥弄著香爐,木樨花的香味越發的濃重,似是滿園的木樨花都開在了這小小的馬車裏,叫人說不出的舒爽,令人心曠神怡。
非兒為他們兩人倒上一杯茶,桌上紅泥小路燒著熱水,茶香四溢,就連桌上的小點心越發的別致了。
風華無聲撫琴,似是幽幽低訴,又像是無限戀慕。宮聲一起,似是激起無限漣漪,讓聽者都覺得心中豁然開朗了。
一張機,茗香似魂空惹係。半生惆悵隻為伊。菱花窗榭,暗香迷迭,彈指韶華絕。
馬車繼續搖晃,窗外的小雨,似乎都變得詩意了。
非兒心裏暗笑,沒想到她這個燒火丫頭跟著公子他們時間長了,也變得文縐縐的,懂得欣賞風花雪月了。
風華本是撫琴,可忽然間停了下來。
琴聲戛然而止,突兀非常。
非兒不解的看著風華,可卻見冷千尋站起身子,將馬兒拉住,這才一步跨出馬車,高聲喊道:“來者何人!”
非兒心中一緊,他們莫不是遇到了劫匪?!
不多時,隻見一小隊人馬從四周的林子裏走了出來。他們一個個手裏還拿著明晃晃的大刀,眼睛裏有著深刻的恨。
非兒看著那群人的衣著,頓時傻了眼。
這些人穿的怎麽會是墨澤軍隊的衣裳?
前幾個月,她與展謙昂兩人潛伏在墨澤軍營地,不可能認不出這衣服。
冷千尋似乎也發現了來的是自己人,可來者明顯不善,他又不得不防。他轉過頭,對非兒吩咐道:“千萬不要出來。保護小姐安全!”
非兒點了點頭,看著冷千尋將簾幕散了下來,遮住了馬車中的光景。
她心中也是明白,恐怕這群人是來找麻煩的。
風華拉住冷千尋的手腕,秀眉緊皺,朝他緩緩搖頭。
冷千尋抿了抿嘴角,拍了拍風華的手,朝她輕輕點頭,旋即走出馬車。
非兒忍不住透過小窗朝外麵看了一眼,冷千尋已經下了馬車,正與旁人對峙。轉過頭來,見風華一臉淡定,非兒微微一怔,似乎她絲毫不擔心冷千尋安危。
很多時候,非兒都覺得,風華和冷千尋之間根本不需要語言的交流。似乎這已經成了他們兩個的默契,一種讓非兒無法明了的默契。
他們兩個認識很久了麽?
冷千尋在墨澤,風華在龍瀾,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麽輾轉到墨澤的,可非兒相信,他們之間沒有那麽多交集。
外麵傳來了兵器交接的聲音,非兒來不及將心中疑問細細思考,便又掀開了簾子看了看。
有人沉不住氣,朝著冷千尋揮了一刀。冷千尋劍鋒一偏,沿著長刀的刀刃削了過去,隻聽那人“啊”的一聲慘叫,拇指已被冷千尋削斷。
冷千尋掃視一周,冷冷說道:“再有人敢以下犯上,定斬無赦!”
埋伏在四周的那些人**一番,忽然有一個髯髭漢子走上前來。非兒似乎有些印象,他是墨澤大將軍李敖手下的中軍劉宿,也是大將軍手底下的一員猛將。
劉宿臉色陰沉,他走上前來,一巴掌打在方才動手的士兵臉上,怒斥道:“誰準你向王爺動手的?!混賬東西!”
那士兵手指已斷,嘴角又被劉宿打出血來。他瞪著冷千尋,一幅視死如歸的樣子:“哪怕今天要了老子的命,我也要問問這個狗王爺,還有那個狗皇帝!為了一個女人,就讓大將軍受那麽大的懲罰,值得麽?!這墨澤的天下,便是這個女人打來的麽!”
劉宿臉色一變,似乎這年輕士兵正說出了他心中所想,因此他也沒有出手了結了他。不然像他這般冒天下之大不韙,膽敢傷害當今聖上親弟的行為,就足以滅他九族!
冷千尋冷著一樣臉,他掃視四周,看周圍將士均是一臉憤慨,恨不得馬上衝上來一般的模樣。他忽然冷哼一聲,問道:“你們隻知道皇兄處罰李敖,難道不知道他犯了怎樣的過錯麽?為人將領者,與下屬不和,玩忽職守,延誤軍情,本就是死罪!皇兄仁慈,隻削了他的官位,打了一頓板子了事。你們真想讓你們李敖李大將軍死了才算安心?才能稱作忠臣?真是可笑!”
他聲音高亢有力,每一句話,似乎都回蕩在整個林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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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將士聽了,均是一陣沉默,說不出話來。
冷千尋看著劉宿,問道:“劉中軍,你以為如何?”見劉宿不說話,冷千尋又問:“好,我問你!軍中**,士卒奔於戰場之中,你等將士性命懸於大將軍之手。然,大將軍延誤軍情,於開戰之後而至戰地之中,依軍法,該如何懲治?”
劉宿臉上一陣難看,他似乎有些心虛,不曾答話。
冷千尋重又厲聲問道:“劉中軍,我問你!期後而至,依軍法,該如何懲治?!”
劉宿低下頭,高聲答道:“按律當斬!”
“好!”冷千尋高喝一聲,“你等既然知道大將軍所犯的是死罪,現在我皇兄念他為墨澤出生入死多年,饒他性命,你們還有什麽要說的?”
軍中有人不服喊道:“王爺,倘若不是那妖女,將軍也不會和校尉翻臉,更不會和幾位將軍不和。王爺你將那妖女帶走,更是讓大將軍日日不得安寧。說道底,都是那妖女的錯!”
“混賬!”冷千尋似乎真的動了怒氣,他瞪著士卒,厲聲說道:“玩忽職守,懈怠軍情,如今東窗事發,就將責任推卸到一個女人的身上。說出來,你們不怕被人笑話嘛?!”
劉宿咬了咬牙,開口問道:“王爺,我曾聽聞,皇上有意納妖女為妃。此事你可曾知曉?!”
非兒聽到此處,下意識的轉頭看向風華。見她臉上一片黯然,眼裏似乎有著說不出的絕望。非兒心中一痛,幾乎想要拉著風華逃出這片土地。
一入宮門深似海,何況是那個摸不清脾氣秉性的暴君!
她不是喜歡冷千尋的麽?
為什麽不和冷千尋在一起?!
難道真的要乖乖的嫁給那個暴君,做他的妃子麽?
風華安靜的如同美麗的玩偶,美麗,奪目,可卻找不到一絲生氣。是因為……心死了?
這可還是剛才那個撫琴品茗,含情凝視冷千尋的風華?
非兒正想著,就聽外麵有人說道:“王爺,你不肯明白的告訴我們兄弟麽?”
冷千尋沉聲說道:“是!”
“王爺三思!”以劉宿為首的士卒群情激奮,“這女子來路不明,從將軍帝王,到公卿士卒,無不為了這個女人身敗名裂,最終落得慘淡下場。如此不詳之人,王爺還要讓她進宮伺候皇上嗎?”
冷千尋不以為然,口中振振有辭道:“劉中軍,你沒有聽世人說過,‘得風華者得天下’麽?風華姑娘進宮侍奉當今聖上,不正是我墨澤繁榮昌盛,天帝庇佑的兆頭麽?”
“呸!”劉宿啐了一口,怒火中燒,眼睛通紅:“繁榮昌盛,天帝庇佑?我隻看到這女子所到之處,所奉之人皆是落得身敗名裂,不得善終的下場!王爺,你又不是沒有親眼見過,那那琦岫皇帝,苒落太子,龍瀾國重臣,到今日的李大將軍,哪一個不是為了這個女人落得慘死的下場?”
“一派胡言!”冷千尋橫眉立目,厲聲喝道。
劉宿也是不堪示弱,開口說道:“王爺!莫要聽旁人妖言惑眾,妖言惑眾啊!”
非兒下意識的握緊了掀開簾子的手,隻覺得心中憤懣。沒想到風華一個啞女,竟然有這般境遇!
世人都說紅顏禍水,可他們怎麽不曾想想?在這亂世之中,紅顏亦是飄零的浮萍,無根的草。她若有翻雲覆雨的能力,何故吃這般苦頭?!
如果有一絲可能,誰又肯成為別人掠奪的對象?
她風華是人!不是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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