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意並沒有直接反駁,餘穗就知道她已經被自己說的動搖了。

不由分說的把賬本塞到了阿意手裏,餘穗說:“這件事就拜托姐姐了,姐姐可一定要替我保密啊,我不想讓世子知道我什麽都不懂。”

阿意心裏還有些忐忑不定,但握著賬本的手卻沒有鬆開的意思。

不用餘穗說,她也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接了賬本,就等於是背叛了明珈,她不至於在什麽都沒撈到的情況下做出這樣的事來。

至於直接告訴世子賬本是她算的,在沒有合理的身份的情況下,她這麽做分明是僭越,也就是說,她接了賬本唯一的路就是和餘穗死死地綁住。

許久之後,阿意終於道:“既然餘姨娘這麽信任阿意,阿意一定會把事情辦好的。”

“那就勞煩阿意姐姐了,等阿意姐姐把賬理清楚了,我會帶您在世子麵前多露露麵的。”餘穗說。

明麵上立場不同,阿意也沒有在臨濤院多留,甚至她走的時候,都是把那賬本藏在了袖子裏。

才回到淩霜院,阿意就遇到了倩倩,心裏藏著事,她和倩倩打了個招呼就要離開,倩倩卻狐疑道:“阿意,你去哪了?我讓你同我一起去送明珈姑娘,你說要練劍,怎麽又跑出去了?”

手不動聲色的又把賬本往袖子更深處推了推,阿意道:“方才餘姨娘回來收拾,我幫她送了些東西到臨濤院。”

她去臨濤院的事府裏肯定有人看到,這根本瞞不過倩倩的眼睛,阿意也沒打算瞞。

倩倩臉色微變:“什麽?你怎麽能幫她?你不知道明珈姑娘最討厭的就是她了嗎?”

“我當然知道,可現在她是姨娘,我推拒不掉。”阿意說。

平常不覺得有什麽,現在和餘穗那番交談之後,阿意就愈發覺得自己跟在明珈身邊那麽久卻什麽也沒得到實在虧本,現在聽倩倩張口閉口就是明珈時也讓她覺得厭煩。

倩倩沒看出阿意表情不對,她又湊上來一些,貼著阿意耳朵問:“你說她為什麽一夜之間就成了府裏的姨娘?世子之前對她明明最差的。”

“我哪裏知道?她如今總歸是府裏的主子,你說話還是要注意一些,還有就是今日下午世子不是召你了嗎?你莫要誤了時辰。”

倩倩忽然貼的這麽近讓阿意心裏多了幾分警惕,害怕袖子裏的賬本露出端倪,她開始打發倩倩。

“對,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正事,那我先去書房侍茶了,你等我去探探世子的口風,那賤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當上姨娘的,這中間肯定有貓膩。”倩倩說。

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身影,阿意眼睛裏添了些許的嘲諷。

探世子口風?憑她?

一個不思進取的蠢貨罷了,同那明珈交好有何用?還不是一直被人當槍使?

賬本的事告一段落,餘穗特地讓苓兒煮了壺熱茶,打算去書房見見秦璟鉞,一來是盡盡她做姨娘的責任,二來是看看能不能旁敲側擊問問她父親的情況。

才到書房,餘穗就聽到了倩倩極具辨識度的嗓音:“世子,您怎麽突然讓餘穗做姨娘了,是不是她使了什麽手段迷惑了您?”

餘穗聽過吹耳旁風,倒沒想到會有人像倩倩這樣,旁敲側擊都沒有,就這麽直白的質疑。

餘穗索性快步走了進來,她輕笑一聲:“倩倩,你這是在質疑世子的決定嗎?什麽叫迷惑?世子手眼通天,便是再給我一百個腦子,我也沒能力迷惑世子。”

她被煙熏壞了的嗓子還沒養好,聲音倒是和倩倩有幾分相似,說話的時候她刻意讓自己有氣勢一些,雖沒聽過宋驕陽的聲音,她想她也該比倩倩更像那個人。

懟完了倩倩,餘穗轉身穩穩當當地把手裏的茶放到了桌上,她聲音放柔了一些:“妾身心知世子辛苦,特地為您煮了熱茶,希望能解您幾分疲乏。”

就像餘穗提前不知道倩倩在一般,倩倩也沒想到餘穗會這個時候過來,她被懟得一時不知作何反應,見餘穗討好秦璟鉞,這才紅著眼睛道:“世子,今日明明是奴婢侍茶的。”

言外之意就是,餘穗故意搶她的位置。

餘穗絲毫不慌,把茶壺朝著倩倩所在的方向推了推:“你誤會了,我沒和你搶,侍茶的還是你,我隻是來送茶,順便關心世子一下。”

就算她隻是個妾室,也是秦璟鉞身邊唯一的妾室,麵對無名無分的倩倩,她有絕對的優勢和話語權。

最後那句話,更是她故意說給倩倩聽的。

放眼秦璟鉞身邊所有的女人,也就她可以名正言順的說關心。

倩倩眼淚都要落下來了,她如何聽不出來餘穗對她的羞辱?可是世子沒發話沒阻攔,她就得按餘穗說的做。

心不甘情不願的接過了餘穗帶來的茶壺給秦璟鉞斟了茶,倩倩又小聲喚:“世子…”

目光看了眼餘穗,她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麽。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今日的餘穗氣場強得可怕,說話的時候更是咄咄逼人。

果然是有了身份的人,隻隔了一天一夜,竟然有那麽大的變化。

“你們都出去吧。”秦璟鉞看了一眼餘穗,卻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倩倩,直接不耐煩地下了命令。

倩倩心下一慌,忙道:“世子,奴婢錯了,奴婢給您讀文章好不好?”

她的嗓音最像宋驕陽,平日裏世子煩悶的時候,就會過來叫她讀詩書文章。

“你怎麽這麽不懂事?世子說了要我們出去自然是有他的道理,若他此刻想聽你讀文章,也不會把你趕出去,快走吧,莫要惹了世子心煩。”餘穗說。

倩倩實在氣不過,狠狠地瞪了餘穗一眼,之前也沒見她話如此多,現在才剛做了姨娘就迫不及待地在世子麵前裝模作樣了,簡直是小人得誌。

可看到餘穗臉上蒙著的黑綢,她又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不管她如何生氣,餘穗都是看不到的,她心裏就更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