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隻是需要讓世子承認奴婢是他的人嗎?”餘穗問。

她確實不願意再鋌而走險了,可是為了父親,她還是想再試試。

僅憑她幾百錢的俸祿,想救父親根本就是癡人說夢,她必須得有點別的打算了。

除去侯夫人的要求以外,她如今處處被明珈她們掣肘,被秦璟硯惦記也確實不是辦法,她應該得為自己搏一搏。

侯夫人有句話說得沒錯,做這件事事實上也是為了自己。

“你放心好了,我不是不講理的人,也知道你能力有限,隻要你做到這一點,我尋人給你父親治病。”侯夫人說。

侯夫人看似讓她選擇,卻根本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餘穗終究咬牙點了點頭:“奴婢聽夫人的,隻是世子那邊不好應付,奴婢不知道多久…”

“一個月,我隻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內你必須讓秦璟鉞昭告全府你是他的人。”侯夫人直接打斷了餘穗,且給出了期限。

餘穗那點小算盤在這一句話麵前煙消雲散。

達成共識之後,侯夫人就示意餘穗離開。

明明是因為俸祿的事來的,但從頭到尾,侯夫人都沒有提,餘穗也不敢再自討沒趣。

從德馨苑出來,四下無人,餘穗狠了狠心,對著自己的臉上就打了兩巴掌,然後又順手扯亂了頭發。

都知道德馨苑和臨濤院不和,她若是能在德馨苑平安無事的出來,那才是給了明珈話柄,她才不會犯這樣的錯。

沒走出多遠,餘穗就遇到了薑闊,看到餘穗的模樣,薑闊好似有些焦急:“餘姑娘,夫人為難你了?”

“都是小事,薑管事怎麽在這裏?”餘穗問。

“世子讓我過來接您去臨濤院。”薑闊說。

“那就走吧。”餘穗道。

想必也是苓兒的消息送到了,明珈這次有意陷害,讓她來得罪帳房這邊的人,秦璟鉞肯定收到了消息,自己此番免不了又要挨頓罰。餘穗忍不住心想。

“明珈姑娘也在臨濤院,餘姑娘您…”薑闊沒有再說下去。

就算他有意想幫餘穗,有些話不該餘穗現在知道的,說了反而是害她。

明珈…看來她這次還有後手呀。

餘穗腳步微頓,很快就恢複如初:“穗穗謝薑管事提醒。”

臨濤院裏氣氛詭異的安靜,卻又好像夾雜著女子低低的抽泣聲,是明珈的聲音。

不等餘穗行禮,秦璟鉞就道:“你跑到賬房去鬧了?”

他問得直白,餘穗也不遮掩:“是明珈姑娘讓奴婢去的。”

餘穗就是故意帶上明珈的名字的,她知道自己攀扯明珈根本不會成功,可是若不攀扯,不知道對方打什麽主意,於自己而言倒像是在心裏埋了個隨時可以落下來的鍘刀。

那樣對她來說就太被動了。

“你莫要誣陷於我!今日你去晴雪園找我要俸祿,我明明和你說了要晚一些,可你偏偏不聽,非要去賬房討個說法,這下好了,得罪了許管事還鬧到了夫人那裏。

你知不知道你今日這樣一鬧,會攪得多少人連俸祿都發不下來?我知道你討厭我,可是在這樣的事上我怎會騙你,你怎麽就不能信信我?”明珈道。

她話說著又開始哽咽起來,一副受盡了委屈的樣子。

餘穗這會兒也算知道她的後手是什麽了。

是她沒有弄清賬本,沒有要來俸祿,這事若是傳出去了,定然會讓人對她不滿,畢竟她現在管著的可不隻有淩霜院,還有臨濤院的下人也交到了她手裏。

她想要討好秦璟鉞,自然不能把臨濤院這邊的人都得罪了,所以她就得找個替罪羊把這事扛下來。

現下這麽一鬧,就等於是把這次沒辦法按時發俸祿的事扣到了餘穗頭上,如此一來,大家要恨也隻會恨餘穗,同她明珈也沒有半點關係。

真是好算計啊,餘穗想,她見慣了明珈拙劣的計策,倒沒想到在除去爭男人的這件事上,明珈竟然還有如此深的心計。

若非暫時和侯夫人達成了共識,怕是她這次不僅要被扣上個帽子,還不一定能全須全尾地從德馨苑出來呢。

想到這個可能,餘穗就對明珈愈發的厭惡。

“府裏發俸祿從來都是準時的,當初張嬤嬤去領也從未出過意外,怎麽到了姑娘這裏就要晚一些?姑娘知不知道這府裏有多少人盼著這些俸祿養家糊口,甚至救命,你身份高貴,不在乎這點銀子,可旁人呢?”餘穗很快就整理了思緒,直接反問道。

她這話不僅在質問明珈,言下之意更是把自己的行為說成了為所有地下人出頭。

正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俸祿就是爹爹的命,明珈竟然想拿這個算計她,那她必須得在明珈身上撕下一塊皮來。

“我…”明珈也沒想到餘穗從德馨苑出來,狼狽成這樣子,明顯就是被打罰了的模樣,竟然不哭不鬧,麵對自己的栽贓,還能條理清晰地抓自己的漏洞。

稍作沉吟,明珈很快就回過神來,她委屈道:“世子,這件事是珈珈不好,是珈珈沒能在今日之前把賬本理好,早知道如此珈珈就該多熬幾個通宵的。

出了這樣的事珈珈也很愧疚,珈珈已經想辦法補救了,也和許管事說好了,今日晚上之前就能把核對好的賬本遞上去,可餘姑娘這麽一鬧,珈珈實在不知道該怎麽交代了。”

聽著她嬌滴滴的話,餘穗心裏有些嘲諷。

她當初是打著神似宋驕陽的噱頭才進了侯府的,可是宋驕陽真的會因為一點小事就流眼淚嗎?

以她通過自己的猜測拚湊出來的宋驕陽的形象,那人絕不可能這般低頭,也不可能衝著別人叫委屈。

她明明已經完全偏離了宋驕陽該有的模樣,可秦璟鉞還是護著她,不過就是因為她身上的那層血緣。

餘穗忍不住在心裏想,若是自己成了最像宋驕陽的那個,在血緣和神似之間,秦璟鉞真的還會選明珈嗎?

“姑娘大可不必擔憂,我冒犯了許管事,許管事也將我交給了夫人,如今該受的罰我全受了一遍,姑娘隻管把賬本交上,想必許管事絕不會為難於您。”餘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