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的笑意感染,秦璟鉞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可是想到後麵自己要說的話,秦璟鉞目光微沉,眼睛裏不由得帶了幾分猶豫。
“世子,您怎麽了?”餘穗感覺到了不對,她試探著詢問。
“沒什麽,先吃飯吧。”目光掃過他那雙亮晶晶的杏眼,秦璟鉞到底不忍心讓她的那雙眼睛在這時候染上黯淡。
餘穗心裏還有些異樣。
但見秦璟鉞這會兒不願意說,她也沒有再問,用飯的時候,兩人之間的氣氛明顯安靜了很多。
餘穗有心想說些什麽,可方才秦璟鉞欲言又止的模樣又好像是在她心裏紮了一根刺,讓她心裏多了許多猶豫。
沉默的氛圍一直持續到這頓飯吃完,秦璟鉞才道:“後花園梅花開了,我帶你去走走吧。”
這段時間他雖然鮮少回府,也聽薑闊說過餘穗整日悶在屋裏,不愛出門,想來她也未見過新開的梅花,也未踩過今年的新雪。
這是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個年關,便是守歲,也不該總悶在屋裏。
聽到梅花。
餘穗眼睛裏也多了幾分期待。
這段時日自己在屋裏悶著,沒覺得什麽,現在秦璟鉞一提,她也有些想出去走走了。
看出她的心動,秦璟鉞尋了個大氅給她披上,這才衝著她伸出了一隻手:“走吧。”
他的手不是剛回來時那般涼了。
手心溫度滾燙,好像比那湯婆子還要溫暖幾分。
餘穗的小手被他緊緊地抱在掌心中,整個人都好像被一股莫大的安全感包圍。
事實上餘穗不算個溫婉的姑娘。
她也喜歡在雪天奔跑,在雨裏嬉戲。
隻是現下到了這規矩森嚴的侯府之後,沒有人縱著她,陪著她,她便也收斂了許多。
雪下了整整一日。
在地麵上積了厚厚的一層。
腳踩在雪地裏,不斷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這樣脆生生的動靜讓餘穗的心都好像鬆快許多,腳步也輕快了些。
後花園有一片梅林。
上一次餘穗過來的時候還是秋末。
梅林也光禿禿的。
今日遠遠地望過去,已經能看到一簇簇豔紅的梅花,在茫茫雪野裏甚是醒目。
心下欣喜,餘穗腳步不由得走得快了些。
積雪覆蓋之下,凹凸不平的地麵被遮掩,她的腳不經意踩到一處凹陷,腳下一滑險些跌倒在地,一隻有力的大手箍在了她的腰間,猛地將她撈進了懷裏。
後背撞在男人堅硬的胸膛上,於是聽到他低沉的嗓音:“小心一些。”
方才那一踉蹌。
餘穗的額頭上都已經滲出了冷汗。
這會聽到秦璟鉞的聲音,她才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脯。
還好…
“還好有世子在。”她聲音裏帶了幾分慶幸。
自己之前不出門是對的,若是沒有他在身旁,她都不敢想象這一下真的跌倒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上來。”秦璟鉞忽然在餘穗麵前蹲了下來,他的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餘穗到他背上來。
“妾身自己可以的。”餘穗聲音有些小。
“上來吧,我想背你。”秦璟鉞道。
他聲音裏好像帶了幾分不容置疑的堅定。
餘穗抿了抿唇,終於沒在僵持,輕身伏在了他背上。
隨著秦璟鉞起身的那一刹那,餘穗覺得自己視野都好像變得高了許多。
秦璟鉞走得極穩,餘穗依舊能感覺到他的腳踩在雪地裏深深淺淺的。
於是不由地想起了很多年之前,自己還小的時候,跟著父親上山砍柴。
每每下山的時候,她都要耍賴要父親背著,於是父親就一手拎著柴筐,一手背著她。
山路不好走,處處都是坑坑窪窪,可父親的腳步卻總是極穩極穩。
兒時的她總是覺得。父親的背上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怎麽也沒想到,時隔這麽多年,她竟然也在秦璟鉞的背上感覺到了同樣的安心。
沉思間,秦璟鉞已經背著她到了那片梅林,梅花的清香充斥在鼻尖,餘穗聽到秦璟鉞問:“可要折兩枝紅梅帶回去?”
臨濤院裏從來沒有擺放過花草,到處都死氣沉沉的,好似看不到一點生機,便是餘穗近來住進了臨濤院,也從沒敢想過在臨濤院裏養花花草草,這會兒聽秦璟鉞自己提議,她眼睛裏帶了幾分驚訝。
他這樣有些古板的人,竟然願意讓自己在他的私人領地擺放花草嗎?
等了有一會兒都沒聽到餘穗的回應,秦璟鉞又說:“我看那枝開得極好,你抱緊一些,我折給你。”
餘穗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手已經聽話地緊緊抱住了秦璟鉞的脖子。
秦璟鉞很快折下了那支開得最豔最密集的梅枝,梅花瓣上還沾染著雪粒子,他把雪抖掉,才把梅枝遞到了餘穗的手裏:“看看還喜歡哪個,我再給你折。”
紅豔豔的梅花捏在手裏,明明帶著涼意,可魚睡卻隻感覺到了滾燙,她不再多慮,又伸手指了旁邊的一簇同樣明豔的梅枝,秦璟鉞很快就伸手為她折了。
他這次忘了先抖掉沒枝上的雪。
隨著他的動作,簌簌雪花砸落下來,盡數傾倒在了他們二人的腦袋上。
秦璟鉞忙後退一步,他把餘穗放了下來,小心翼翼地低頭去給她擦拭腦袋上的雪。
餘穗看著他有些緊張的模樣,忽然起了些壞心思,她微微踮腳,從麵前的枝頭上抓了些雪揉成團,就這麽放在了秦璟鉞的脖子上。
刺骨的涼意傳來。
秦璟鉞皺眉捏住了她的手:“笨死了,手冷不冷?”
餘穗還沒深究他那句笨死了是什麽意思,卻見他自己揮手掃過枝頭,簌簌雪花夾雜著花瓣灑落下來,將他自己淋了個結結實實。
餘穗睜大了眼睛。
不可置信的望著他。
秦璟鉞卻道:“給你賠罪了,這回消氣了嗎?”
消氣?
她本來便沒生氣的。
莫不是秦璟鉞是把她方才玩鬧的行為當成了生氣?
想到這一層,餘穗撲哧笑出了聲,她道:“世子,您今日怎的如此好玩?”
秦璟鉞從來沒有被人用好玩二字形容過,但看著女子那張明媚的笑臉,他臉上也多了幾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