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說怎麽辦?”阿木函問。

他這人不愛動腦,行事直白,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宋驕陽,就像是一條盯上了肉的大狗。

而東夷的另外兩位王子,互相對視一眼,都明顯在對方眼裏看到了幾分古怪。

宋驕陽並沒有過分掩飾自己的意思,他們已然意識到了什麽。

便是餘稷都錯愕地望向了宋驕陽,有些不敢確定事實是否真如自己想的那樣。

“大妃您確定要這般選?”僵持片刻之後,是話最少的阿力木開了口,他聲音陰鬱,像是染了幾分粘膩,那雙眼睛沉沉地看著宋驕陽。

宋驕陽點頭:“這是最好的路了,三位王子難道覺得不是嗎?”

“什麽路?大妃選了什麽?你們在打什麽啞謎?有話不妨直說!”阿木函依舊不明所以,從始至終,在他眼裏,宋驕陽好像都沒做過選擇。

根本沒有人理會阿木函,阿那厲冷笑了一聲:“大妃真是好大的胃口,從始至終,我東夷就沒有這樣的習俗,大妃還是趕緊做出選擇吧。”

宋驕陽道:“二王子不妨換一種思路,左右你東夷本就是兄弟共妻,也就是你們三人共同擁有一個女人,那反過來又有什麽不同?隻不過是換個說法罷了!”

她話說得輕飄飄的,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好像並不覺得自己的提議有多麽匪夷所思。

“你簡直!簡直是倒反天罡!母妃,您便是不想選,也不該說這樣的話的,您是把我們兄弟三人都當做傻子嗎?”阿那厲冷斥,他肩膀上的刺青鷹首好像感覺到了他的怒氣一般。

明明隻是刺青,卻多了幾分凶神惡煞。

事實哪裏是她說的那麽簡單?

一旦他們妥協,願意如她所說的那般被她共同選擇,就等於是將東夷的王位也拱手相讓。

畢竟沒有一個王願意與旁人共享一個女人,便是東夷也不行,那他們的出路就是都不做這個王。

初次見麵,他們都以為這個來自宋國的女人是隻柔弱的兔子,誰也沒想到她的野心比窺探著草原的惡狼還要大得多。

從她到東夷起,幾乎每一日都是步步為營,先是一步步騙了他們兄弟三人的心,讓他們為了她一句承諾甘願聯合弑父殺君,如今乾坤既定,她又是輕飄飄的反悔,把他們都玩弄於股掌之間!

其實現在想來,從他們三人為了她願意聯合勢力的時候,就已經步入她的羅網了。

宋驕陽目光落在了阿力木身上,她笑意盈盈:“三王子和你二哥一樣的看法嗎?你也不選嗎?”

阿力木眼睛陰沉,目光像是淬了毒一般盯著宋驕陽。

宋驕陽半點兒不避諱,就這麽與他對視,良久之後,阿力木忽然笑出了聲,他走向了宋驕陽,伸手拿起宋驕陽的手按在自己額頭上:“大妃不是知道嗎?我的選擇從來都僅有您。”

說話間他那雙眼裏再也沒有半點兒鬱色,甚至還輕輕用腦袋蹭了一下宋驕陽的手心,真的像極了一隻乖順的大狗。

“那麽您呢?大王子。”阿木函看著宋驕陽那隻搭在阿力木額頭上的手,一雙眼睛裏被妒意彌漫。

他便是再遲鈍,這會兒也已經知道了宋驕陽要的到底是什麽。

目光一次又一次地在那隻潔白纖細的手指上掃過,阿木函同樣上前一步,他在宋驕陽麵前低下了頭:“我願意接受大妃的要求。”

“大哥!”阿那厲不可置信地叫了阿木函一聲。

阿力木便也罷了。

那人從小就沉默寡言,行為也很是古怪,做出這樣的選擇並不奇怪,可阿木函不同呀,阿木函曾把權力看得重於一切,更是東夷最有名的主戰派。

以他的性格,宋驕陽這般戲耍於他,他知道真相後應該當即撕破臉才對。

他怎麽也會這般毫無芥蒂的對宋驕陽低頭?

“現在看來不能接受的就隻有二王子一人了,那麽便請二王子出局吧。”宋驕陽說。

她的聲音是倨傲的,就好像一點兒也沒有把阿那厲的不滿當一回事。

“我憑什麽出局?母妃莫要忘了,這兒是東夷,不是你的宋京,便是你不選我,我也…”

“你也如何?強行把我搶過去嘛,那便要問問大王子與三王子,都得到我,或者都得不到,他們怎麽選。”宋驕陽道。

她後退兩步。

忽地反手拔出了餘稷腰間的佩劍,她把劍鋒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雙丹鳳眼似笑非笑地望著阿那厲。

“大妃,把劍放下,有我在這裏沒有人能動得了您,我的軍隊同樣能為大妃踏平邊境!大妃又何須在意他一人的想法?”阿木函緊張道。

阿力木沒說話,也是一臉仇視地看向阿那厲。

明明他們三人才是有著相同血脈的兄弟,這一刻僅僅是因為一個女人,阿那厲已然成為了其他二人的公敵。

阿那厲忽然笑了起來,他一步步逼向宋驕陽,宋驕陽退也不退,捏著劍的手沒有絲毫顫抖,穩得可怕。

阿那厲伸出手來。

大手將宋驕陽的手死死握住。

他說:“母妃,你這一招威脅得了旁人,威脅不了我,他們都怕你一時激動抹了脖子,隻有我知道你根本不舍得死。”

他語調放得緩慢,聲音拉得長長的,整個人像極了藏在角落裏的陰暗毒蛇,無端讓人覺得不適。

“所以呢?”宋驕陽並不否認。

哪怕在這種時候,她也依舊鎮定。

阿那厲又笑出了聲:“所以當然是如您所願,畢竟我可舍不得把母妃讓與他們二人,那麽母親給他們的東西也該給我,是不是?”

他一麵說著。

一麵自顧自的抽走了宋驕陽手裏的劍,然後捏著宋驕陽的手腕,同樣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他又補充道:“母妃可真是絕情呢,同時騙了我們三個的心,卻隻把我們當做開疆拓土的劍,可我不是大哥三哥,我可不甘心隻做一把劍,不若母妃委屈委屈,把我當做你的狗?去哪兒都牽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