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姨娘饒有興趣地看著倩倩。
她終於伸出了手來,接過了倩倩遞來的金釵,慢悠悠地道:“今日德馨居的事我可是聽說了,侯爺不許任何人動那明珈,你憑什麽覺得我能幫你?”
她並不掩飾自己對明珈的惡意,端的是有恃無恐的姿態。
倩倩被笙姨娘問得有些虛,但想到自己被搶走的那枚扳指,她還是鼓足了勇氣道:“奴婢覺得姨娘有這個本事。”
倩倩到底還存了些理智,沒有直接戳破笙姨娘背後的人是誰。
笙姨娘輕笑一聲,也沒再追究下去,她從懷裏取出了一包粉末遞給了倩倩:“你說錯了,有這個本事的人是你才對。”
粉末明明沒有溫度,倩倩卻覺得滾燙無比,她腿腳都在發抖,顫著聲音問:“姨…姨娘,這是什麽?”
總不能是毒藥吧?
就算她恨極了明珈,也是不敢對明珈下毒的。
笙姨娘對著倩倩招了招手,附在倩倩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麽,倩倩眼裏的驚恐才漸漸地散了。
還好…不是毒藥。
…
明珈的臉好了起來的消息一夜之間就傳得沸沸揚揚,大概是為了慶祝,又或者為了炫耀,一大早她就來了觀月居。
她來得大搖大擺,餘穗倒也不好避而不見,隻得讓苓兒把她引了進來。
進了門,明珈先是環顧了一眼四周,這才略帶嫌棄地道:“看來世子待你也沒有那麽好嘛,這觀月居自你搬進來起,好似也沒添置什麽新鮮東西,我聽說世子從來沒來過吧?”
“世子寵愛姑娘,闔府人盡皆知,我也不過僥幸得了這樣的名分,自是不能同姑娘作比。”餘穗說。
不知明珈的目的,她隻能小心應付著。
明珈滿意了些,臉上露出了笑,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那枚玉扳指:“算你這次看得清楚,若非世子心疼我不想我為妾,哪裏有你的份?上次我給你的那賬本你看得如何了?”
那賬本自從到了餘穗手裏,餘穗便隻當作燙手山芋,她識不得幾個字,算數更是一竅不通,還有這個眼睛的緣故,讓她管賬本就是刁難。
這樣的東西餘穗也不願意留在手裏。
聽明珈先是耀武揚威一頓指摘,又提出賬本,她就知道明珈是想把東西要回去了,她當即讓苓兒把賬本拿了過來:“之前姑娘把賬本交給我,可我哪裏會管什麽賬?若非姑娘心善,派了阿意幫我,隻怕要誤了事了。”
“現下姑娘來了,正好物歸原主,管賬這樣的事,還得姑娘來才好,穗穗實在愚鈍,做不了這些,請姑娘放心,我已經找薑管事檢查過了,賬本上的賬並無問題。”
“阿意?”明珈看了眼餘穗遞過來的東西,喃喃發問。
之前把這賬本給餘穗,明珈就是存了刁難餘穗的意思。
本來她都已經想好了,等自己從宮裏回來,就找個由頭問餘穗要賬本,然後再尋個由頭去世子身邊告餘穗誤事。
這件事她早該做的,奈何才剛回來就被桃紅齋那賤人陷害,後麵生了紅疹又不敢出門,這才拖到了現在。
可那餘穗方才說什麽?
賬本是阿意幫她做的,她還找薑闊檢查過了,那豈不是說明自己沒辦法在這件事上刁難她了?
畢竟薑闊可是世子的人,她再質疑賬本,就相當於質疑世子,質疑薑闊了!
真是沒想到這小賤人竟然這麽警惕!
“是呀,阿意姑娘說您擔憂穗穗算不好誤事,特地派了她幫穗穗,還好姑娘考慮周全,否則穗穗真不知道該怎麽做了。”餘穗說。
這三人之前就狼狽為奸,對她屢次陷害,如今尋得了機會,她自然不可能什麽都不做。
她倒是要看看,這三個人的感情有多麽堅固。
眉眼微垂,目光在明珈手裏的那白玉扳指上掠過,她心裏微微了然。
看來秦璟鉞的那枚白玉扳指已然讓倩倩和明珈疏遠了關係,那阿意呢,她早有二心,真的反目也指日可待了吧。
“她怎麽知道我給你送了賬本?”明珈質問。
打著要害餘穗的主意,她賬本送得格外隱蔽,阿意不該知道才對。
“這…穗穗也不知道啊,姑娘那日走後不久,阿意姑娘就找上了穗穗,不是姑娘讓她來幫忙的嗎?”餘穗滿臉驚訝。
明珈恍然發覺說錯了話,事已至此,那餘穗明顯把她當好人,她該順著餘穗的話說才是,於是她揉了揉眉心道:“瞧我這腦子,竟然忘了這事,確實是我讓她過來的,我還有事,先走了。”
明珈滿腦子都是阿意的事,隻要想到那阿意或許早就背叛了自己,還在背後窺探自己,她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走得格外的快。
餘穗嘴角露出了個若有若無的笑,她目光落在明珈的背影上,忽地臉上的笑有些僵。
明珈來得突然。
她並沒有遮住眼睛。
她記得自己方才看得真真的,明珈身上已經沒了所謂的紅疹,可是剛剛那一眼,她卻分明看到明珈後脖頸處盡是密密麻麻的疹子,好似比前幾日還要多一些。
餘穗第一反應是自己看錯了。
可那疹子已經鋪滿了明珈的後頸,她就算眼花,也不該方才一點都沒察覺才是。
難道這些疹子是突然出現的?
不知怎麽,餘穗覺得頭皮都有些發麻,她叫了苓兒,有些緊張地問:“你有沒有看到明珈後頸上的紅疹?她方才進門的時候身上可還有疹子?”
“好像…好像是沒有的,奴婢記得明珈姑娘進來的時候姿態高傲,腦袋揚得可高了,若她那時身上有紅疹,不該表現得那麽倨傲才對。”苓兒回憶著明珈的模樣,小心翼翼地和餘穗分析。
餘穗點頭,之前明珈生了紅疹後,就是閉門不出,她應該格外在意自己的模樣,若是身上還有疹子,她不可能那麽自傲。
難道自己看到的疹子還真是方才剛生出來的?
明珈來了一炷香都不到,這麽短的時間就能長出那麽多疹子,這明顯不正常,餘穗唇色都有些發白,她道:“你去通知世子,就說看到明珈身上生了許多不一般的疹子,極有可能是桃紅齋那位的手筆。”
明珈來觀月居之前還是好好的,離開的時候就又有了疹子,一旦東窗事發,她難免被牽連,還是得提前警惕。
就算她再討厭明珈,這人也不能在她這裏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