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七十章 黑夜女神
莎兒湖，湖心島。
這裏安葬著豐收女神的聖騎士奧蘭斯。
在聖騎士的陵寢旁邊，還搭建著一座專供守墓人休息的小木屋。此時是夜晚，有搖曳不定的昏黃燈光從木屋的小窗口中透射出來。
在這寧靜的夜中，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從木屋裏傳了出來。
“莎兒，夜深了，休息吧。”
“我再等一會兒，艾琳娜，你先睡吧。”一個清脆悅耳的童音傳出來。
精致的小仙女正坐在木屋的窗欞上，雙手托著下巴，怔怔地望著窗外的星空，似乎在等著什麽。
“別等了，他已經走了，去了女神的神國。”蒼老的聲音勸道。
這半年來，每天晚上，小仙女都在窗口等待著，似乎在期盼著什麽，這讓艾琳娜很不解。
在她想來，奧蘭斯是豐收女神的聖騎士，他的靈魂肯定已經在神國安居，再不可能出現在凡間了。
就算是她死後，她也會去森林之神的神國，也見不到居住在豐收樂園的奧蘭斯。
她們和他已經永別了。
小仙女身體一動不動，默然良久，才再次開口道：“奧蘭斯不是說過他會回來的嗎？”
“他這是在安慰我們。”艾琳娜說道。
她躺在床上，瘦弱的身體蜷縮在被窩裏，隻露出白發蒼蒼，布滿皺紋的容貌。
女妖離開了女妖山穀，就代表著她放棄了悠久的生命和不朽的容顏，成為了一個凡人。
凡人的生老病死，她也是一一經曆，陪伴奧蘭斯走了六十年，卻從未後悔過。
不過現在她老了，是真的老了。
尤其是在莎兒湖守靈的這半年來，每時每刻，她都能感到自己的生命力在飛快地流逝。
她知道。她的時間不多了。
忽然，木屋的門被敲響了，‘篤’‘篤’‘篤’，很輕，但在安靜的夜裏顯得十分突兀。
“誰？”艾琳娜心中一驚，提高音量問道。
莎兒也從窗欞上飛了起來，飛到木門上。從門縫裏往外瞧去。
這麽一瞧，她的動作就頓住了，小小的眼睛睜地大大地，一開始，她臉上顯示的是疑惑，但慢慢地。強烈地喜悅之色慢慢地浮現上來。
艾琳娜也感覺不對了，從木床上爬起來，端起桌上的燈台，跌跌撞撞地向木門走過來。
她口中急問道：“莎兒，是誰？是誰！”
她心中有一種預感，似乎門外站著一個極熟悉的人兒，她想起了奧蘭斯的話。他說他會回來找她。
一時間，女妖心裏沒有任何害怕，她隻覺地自己的心劇烈地跳動著，急於打開木門看個究竟。
她走的非常急，以至於忘了自己年邁衰老的身體，還沒走到門口，劇烈的動作和激蕩的心緒就讓她眼前陣陣發黑，一時間隻覺天旋地轉。跌倒在地。
艾琳娜心中有些悲哀，她是真的老了，容顏風姿早已隨風逝去，身體也大不如前，看現在這樣子，她的大限將至，也就這幾天的事了。
她無力地趴在地上。努力抬頭看著，她的視線變得模糊起來，周圍的空間似乎也變安靜了。
她看到，木門被人推開了。一個高大的人影疾步走了進來。
緊跟著，一隻手伸了過來，抓住了她的手，溫暖的，略帶粗糙的觸感，和記憶中一模一樣。
“艾琳娜，是我。”溫和的聲音，也和記憶中一模一樣。
下一瞬間，艾琳娜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變輕了，從地上飄了起來。
身體的各種不適感一下就消失殆盡，再一次充滿了旺盛的生機。
她往下看，就看見了木屋，木屋地板上正躺著的一具蒼老的軀體，正是她自己。
“凡世歲月已盡，隨我去永恒神國吧。”耳邊有聲音響了起來。
木屋越來越遠，到最後消失不見，眼前景色變換，出現了一座宏偉的大殿。
大殿兩旁是一根一根數人合抱粗的巨柱，大殿上首則聳立著一座巨大的雕像。
這是一個強壯的戰士，一身戎裝，雙手拄著重劍，眺望著遠方。
她正站在宏偉大殿的中央，身邊正站著一個人。
艾琳娜急忙轉頭看去，卻見到身邊站著的是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
這人和她記憶中的人兒有許多共同點，尤其是眼神，還有神態，完全如出一轍，但容貌卻不一樣。
這讓她一時不敢相認。
“奧蘭斯，是你嗎？”艾琳娜小心地問道。
德文笑道：“是我。”
他看著重新變得年輕美麗的女妖，溫柔地道：“我履行諾言，來見你了。”
“還有我，奧蘭斯，還有我呢。”身邊一個光影飛舞著，正是和德文回到戰神國度的莎兒。
德文笑道：“對，還有你，莎兒。”
艾琳娜還有些不敢相信，她低著頭，看著自己重新變得年輕，豐滿的軀體，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半年來，她一直呆在湖心島守靈，並不知道德文成為戰神的事。
德文一一解釋。
他成為戰神已經有半年時間，這半年來，他在凡間的信仰已經初步穩定下來，進入了正軌，信徒也正穩步地增加，所以他才有空將這女妖和小仙女接了過來。
末了，德文溫聲道：“這一回，我不會死了，能永遠陪著你。”
起初，艾琳娜有些驚訝，但她很快接受了事實，滿足地歎口氣，說道：“這可真好。”
她並沒有因為德文成為神明而出現敬畏之色，在她想法裏，眼前的人和在凡間陪伴的男人沒有任何區別。
她深愛著他，無論他變成什麽樣子，都無需害怕。
德文很欣賞這態度，念頭一動，寬敞的大殿中就回響起了悅耳的音樂，這音樂悠揚，活潑。正是伴舞的舞曲。
德文上前一步，邀請道：“美麗的女士，為慶永生，共舞一曲，如何？”
艾琳娜眯眼一笑，遞出了白嫩纖長的手。
德文伸手接過，輕輕用力用力。另一手摟上了女妖纖細富有彈性的腰肢，應和著舞曲，隨興跳了起來。
德文成為戰神的時間還很短，神國還沒有多少居民，戰神殿裏更是一個人影都沒，顯得十分蕭條。
但擁有混沌橋的德文卻毫不在意。專注地享受著現在這一刻的溫情。
一曲未畢，艾琳娜就已經眼迷心亂，臉容豔若桃花。
此刻的浪漫舞曲讓她的心重新年輕了過來了，富有生機的全新軀體中，泛起了久違的激情。
腦海中，她和眼前的這個年輕男子經曆的一段段風花雪月也一一浮現出來，那些浪漫時光曆曆在目。猶在昨日，讓她熏然欲醉。
“奧蘭斯。”她低聲呼喚著，伏在德文懷裏，抬頭看著他，紫羅蘭色的雙眸柔情似水，蘊含著曾經共度一生的刻骨深情。
德文聞弦歌而知雅意，應和著正在變得激蕩的舞曲，帶著她來了一個快速地旋身。周圍的景致也隨之迅速變換著，兩人就到了戰神殿之外一棟別致木屋裏。
這裏，他們享受著永恒地第一夜。
在戰神殿的位置，又有一個化身出現，陪伴著莎兒小仙女。
在他的神國中，這些沒有多少力量的化身，德文想要化出多少個。就有多少個。
這也是成為神明的一大好處了。
“莎兒，以後有什麽打算嗎？”德文問道。
這個小仙女是黑夜女神的花精靈，德文可以留她在神國裏做客，但想要讓她在這裏長住。卻要征得黑夜女神的同意。
“不知道。”莎兒隨意地道。
她看了看德文的戰神殿，皺了皺眉小鼻子，搖頭道：“奧蘭斯，你這裏人真少，地方也小。女神的神國就非常大，裏麵注滿了人。”
德文嗬嗬一笑，絲毫不以為忤。
黑夜女神是個中立神明，十分神秘，有傳聞說她是強大神，也有人說她已經成為了真神。
他隻是一個初等神，信徒還沒過萬，神國當然和這種大神沒法比。
“以後會好的。”德文隻能這麽說了。
莎兒卻是搖頭：“你騙不了我。你老是把我當小孩子，其實我知道很多東西。”
她如往常一樣站在德文的肩膀上，小手一揮，顯出一副揮斥方遒的豪邁模樣：“你所在這個生命神係裏，除非生命女神能晉升，否則你最多也就隻能成為弱等神，這是沒有前途的。”
德文被她這模樣逗笑了，他當然知道這一點，不過他有混沌橋，所以不在乎。
莎兒生氣了，雙手叉腰，一臉嚴肅地大喊道：“不許笑。我和你說正事呢！”
“好吧，那你繼續。”德文好不容易才將消融收斂起來。
“我在外麵旅行也夠久了。故事也聽了一大籮筐，我現在要回夜之神殿去了。你送我回去，我給你引薦女神，說不定她能幫你的忙。”
聽到這裏，德文才真正開始重視起來。
傳說黑夜女神個性精靈古怪，變化莫測，很不好打交道，但她到底是個強大神，德文若能得到她的一些指點，那肯定受益無窮。
德文雖然不擔心，但單靠混沌橋，提升的速度實在太慢了，說不定要數千年才能成就真神，就算是成為能和佛多肯對抗的弱等神，可能也需要近百年時間。
比如豐收女神彌忒斯，就花了九十多年。
能夠快些強大起來，回到主位麵去，他還是很願意去做的。
他離開主位麵太久了，心中已經非常想念。
但他還有些不放心地道：“我這麽冒然前往，不會引起女神的反感嗎？”
小仙女立刻保證道：“那肯定不會。女神最喜歡會講故事的人。”
德文笑道：“女神的愛好怎麽和你一樣？”
如果不是這小仙女有獨立的生命印記，他都會懷疑這是黑夜女神的化身了。
“因為我是女神的花精靈呀。她喜歡，我當然也喜歡。聽故事多有意思呀。”莎兒一臉地理所當然。
“那好吧。我就帶你回去。”
說著，德文身影泛出光芒，帶著莎兒消失在神國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