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巨龍之心
夜半時分，德文迷迷糊糊地忽然聽見有人在腦海中喊他的名字。
是龍魂伊森。
“有什麽事嗎？”德文懶懶地問道，好歹睡了幾個小時，他精神恢複了不少。
他看了看若雅，見她仍舊安穩地睡著，便放下了心。
“我問你，你真想救這個丫頭。”伊森問道。
“當然，不然我這麽辛苦幹嗎？好玩？”德文沒好氣地道。
“好。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伊森從龍魂手環上浮現了出來，化作一個虛影纏在德文手腕上，一雙眼睛定定看著德文，神態顯出少有的嚴肅。
“你說說看。”德文也認真起來，他第一次見伊森顯出如此認真的態度。
伊森長歎了口氣，抑鬱地道：“你也看到了，我被困在了龍魂劍裏。算算時間，大概已經過去了六百多年。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從劍裏出去，恢複自由之身。”
德文點頭，表示相信他的話。任何一個擁有自由意誌的靈魂一直被這麽拘束著，肯定做夢都想恢複自由。
伊森繼續道：“我們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我也知道你的夢想，你是想成為大陸的巔峰強者，就像瑟拉圖一樣，對吧？”
德文再次點頭，這是他畢生的追求，從未改變，從未退縮，並且隨著他見識越來越寬廣，變得越來越清晰和強烈。
他強烈地渴望自己能有這麽一天。
伊森笑了起來，是那種略帶嘲諷，還帶著一些憐憫的笑，就和曾經的阿芙一樣。
“你的想法不錯，你也一直在努力，不過現實可沒你想象地那麽美好，它冰冷無情。你走的是戰士之路，依照你的身體天賦，成為聖域不算困難。但想要登上頂峰，絕無可能！”
“為什麽？”對這龍魂的斷言，德文心中沒有感到不舒服，隻是追問原因。
伊森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開始說起了大陸上的強者的出身過往。
“瑟拉圖，你看他是個普通人。實際上，他是上古時代法師帝國的皇族遺脈。血脈純粹，天生對元素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感應力，能登頂是必然的事。”
“劍聖海斯頓，半神半人之體，他的父親是個泰坦，叫提拉米斯。母親是一個女聖騎士。他十五歲就跨越六階，二十歲就邁過聖域，名震大陸，到四十歲時，就登臨絕頂，成為大陸第二人。”
伊森最後說道：“的確，這兩人都十分努力。但沒有血脈的支持，他們的成就也就和白天被殺的那個聖騎士差不多，也許好上一些，但不會有質的區別。”
伊森轉頭看著德文，低聲道：“你雖然是龍裔，但血脈不純，比起若雅都是遠遠不如，更不用說是劍聖海斯頓了。等你成為聖域。隨便來一個惡魔領主的化身，就夠你對付的了。”
德文聽得皺起了眉頭，他之前真沒想到現實會是這樣。
不過伊森既然這麽說了，就說明他有辦法。
德文問道：“按你的意思，你能幫我提升血統？”
伊森連連搖頭：“當然不能。血統取決於靈魂中的生命印記，我辦不到，大陸上也沒人能辦到。隻有真理之龍有這個本事。”
“那你怎麽幫我？”
“我不能給你純化血統，但我卻能幫你精煉體內的龍力，隻要有足夠的時間，你的龍力能和純血巨龍一樣純粹無暇。到那一天，除了不能化身外，你和巨龍毫無區別。這麽一來，你就有一成的希望登臨絕頂，和劍聖海斯頓一爭高下。”
萬事都有變通的手段，連世界契約都有漏洞，更不用說這小小的血脈限製了。
精煉龍力？德文想到了若雅曾經借助龍力抵擋追蹤法術的場景，頓時砰然心動。
“那我該怎麽幫你恢複自由？”德文急忙問道。
“先不說這個，現在你沒這本事，等你真的登上巔峰後，我再和你說。”
伊森在德文手腕上轉了個身，尾巴尖在德文心口點了一下，繼續道：“依照你現在的力量，假如心髒受創，可以保持二十分鍾清醒，繼續活上一個小時。這段時間裏，我能在你心髒上構建一個龍力精煉組織，它會時刻提升你的龍力質量。”
德文聽得大驚，在心髒上玩手段，這簡直是拿命在開玩笑啊。
“為什麽是心髒，不能是別的地方嗎？”德文蹙眉道。
“很簡單。心髒是身體核心，力量之中樞，改造這裏，效果最好，起效最快。如果是在其他地方，效果再好，也不足心髒的十分之一。”
伊森耐心解釋道，聽起來挺有道理。
德文繼續問道：“如果是心髒，我要達到純血巨龍的程度，要多久？”
“看你的成就，你若是力量提升的快，效果就會好上一些，提升慢，效果就差。不過有個上限，大概十年吧。”
德文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又看了看伊森，很是猶豫。
如果對方是阿芙，德文願意一試，但這老龍魂不靠譜，他實在不放心將性命交到他手裏。
伊森一下看穿了他的想法，哈哈笑道：“你以為阿芙有這本事？以她現在的力量，我全盛時候一隻手就能拍死她。她單身闖深淵，要不是有個星辰石戒指護身，早就完蛋了！我當年在深淵裏可是進出自如，那些惡魔領主見到我就躲，每一個敢招惹我。”
“你要是不信，就回去問問她。看她怎麽說。”伊森十分自信。
德文有些信了，因為阿芙曾說過，這龍魂曾是火焰巨龍一族的驕傲，有這個力量不足為奇。
但他雖然動心，最終還是沒有答應，他不想拿自己的命放在這老色龍手裏開玩笑。
伊森見德文就要開口否決，急道：“你擔心什麽？我又不是叫你戳透自己的心髒，隻是在表麵操作而已。而且，你的龍力已經快消耗完了。明天，若雅就得在你眼前活生生痛死，你看的下去？”
他這麽一解釋。德文稍稍放下了心，而且伊森說的是事實，他的龍力的確已經快枯竭了。
如果他明明有機會地救這女人，能看著若雅死去嗎？
德文捫心自問，最終的答案是做不到。
之前，他還在出言寬慰她，讓她不要放棄。若他自己先把人給放棄了。這實在很不厚道。
德文還有最後一絲疑慮，問道：“伊森，既然你有這本事，以前怎麽不說？”
伊森蜷起身體：“因為我不了解你，而構建精煉龍力的組織需要耗費我極大的靈魂力量。我不能草率地下決定。”
他望向德文，認真地道：“你這個年輕人。有擔當，人品很好，值得信賴。你的心誌堅韌，一往無前，除了血脈外，具備一個完美戰士需要的所有條件，也值得我托付大事。”
自從被鎖進龍魂劍後。伊森就非常渴望能重獲自由。
他遇到過五任的兵主，除了第一位晉升八階外，之後一代不如一代，別說晉升聖域了，能突破六階都成了僥幸的事，這讓他十分失望。
沒想到沉睡了三百多年，再醒過來後，他竟然轉運了。碰到這麽一個人物。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再沒有比德文更適合托付大事的人了，所以伊森急著抓住這次機會。
德文看了看一邊的若雅，又感覺了下體內不多的龍力，現在又看到伊森難得的流露真心，戰士的直覺讓他相信了這龍魂的話。
“我該怎麽做？”他問道。
“把胸膛剖開。小心避開血管，露出你的心髒，接下來的就交給我，大概會持續半個小時。”伊森立即說道。
德文點了點頭。他再次給若雅灌輸了一次龍力，防止她中途醒過來，隨後就解開衣服，拿出一柄短刃，深呼一口氣，咬著牙，迅速地給自己開了膛。
他是戰士，對人體，尤其是自己的身體非常熟悉，手法熟練，過程中隻傷到一些微血管，出血極少。
至於些許的疼痛，完全是小意思，德文咬咬牙就忍了。
一顆正在搏動的強勁心髒暴露在了空氣中。
伊森凝聲道：“把龍魂手環靠近你的心口，我要開始了。有些痛苦，你忍著點，手千萬別抖。”
德文依言照辦。
伊森將尾巴探出去，接觸到了德文的心髒，然後稍稍沒入了心髒表麵。
德文身體頓時一震，心口傳來一陣劇痛，他使盡全力才沒把龍魂手環甩出去。
他低頭看著伊森在自己心口操作著，試圖借此分神來緩解劇痛。
德文就看到心髒表麵出現了密密麻麻地蜘蛛網一樣地紋路，這紋路是銀色地，從龍魂上流出來，然後將整個心髒都包裹起來。
他的心髒立刻就停止了搏動，全身的血液流動停止了下來。
伴隨著這過程的，是越來越劇烈的痛苦。
德文緊握著拳，全身肌肉都緊繃起來，大汗淋漓而出，就如被暴雨淋了一般。
伊森的表情也不輕鬆，他的靈魂力量不斷流入德文的心髒，在極微觀的層麵，按照純血巨龍心髒的樣式來改動，這非常消耗精力。
以他的力量，也隻能改造一次，所以他非常謹慎地選擇托付對象。
這過程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就在德文感到眼前一陣陣發黑，快要昏迷時，伊森準時收回了尾巴，德文的心髒也再次跳動了起來。
伊森的聲音響了起來：“好了。從今以後，你的心髒會不斷純化你的龍力，並向真正的巨龍之心不斷進化。等你到達聖域，你就會擁有一顆純正的巨龍之心！”
伊森的聲音很虛弱，德文抬頭望去，隻見他的體型竟縮小了一大圈。
原本它大致有兔子那麽大的樣子，現在卻隻比剛足月的耗子大一點。
他看著德文，嘿嘿笑道：“我這次可是拚了老命，你要是沒成功，我就再沒機會從龍魂劍出去了。”
說著，他就縮回了龍魂手環，聲音虛弱地道：“我的靈魂力量損耗太大，沒法時刻保持清醒了。以後的路，你自己走吧。”
說完，這聲音就沉寂了下去，消失無蹤。
德文看向自己的胸膛，見他的心髒表麵看起來和之前並無不同，看著沒什麽特殊的。
他又查看了下自己的龍力，依舊是晶紅色的，同樣看不出什麽區別。但是，這龍力的療傷效果卻提升了許多。
他心口上的創口，竟然不用他自己處理，已經自動止血，開始愈合了，速度比以前快了至少三成。
這說明，龍力的品質已經開始提高了。
德文感到無比振奮，有了巨龍之心彌補了血脈的缺陷，他相信總有一天，他會登臨絕頂，一覽眾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