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 貴族的臉麵
菲利斯家族城堡花園。
花園很是靜謐，除了幾個仆人外，就隻有沃蘭斯和羅曼法師兩個人。
這些天，兩人就住在菲利斯伯爵府裏，一直沒走，名義上是等待伯爵小姐從外歸來。
他們正坐在一張石桌旁，用古典語輕聲交談著。
“大師，已經十天了，我實在無法忍受了。”沃蘭斯聲音很低，但其中卻包含著極大的怒氣。
自己的未婚妻子和別人出去，日夜都在一起，這綠帽子太大了，戴在他這個年輕氣盛的人頭上，這是逼著他衝冠一怒啊。
羅曼大師臉色卻十分平靜，臉上甚至還掛這一縷微笑：“沃蘭斯，你是未來的侯爵，不要對一個女人投入太深的情感。”
“我做不到。”沃蘭斯咬牙切齒。
羅曼法師眉頭一皺，聲音微冷：“這麽說，你是準備和艾倫.菲利斯一樣，放棄繼承爵位了？嗯？”
這話如晴天霹靂，一下打在沃蘭斯頭上，劈地頭頭暈眼花的。
他愕然抬頭，看著眼前這位家族大法師，凝神分辨他說這話的真實用意。
羅曼法師見他放下了心中的憤怒情緒，開始認真傾聽了，這才語重心長地道：“無論是拉青格大主教，還是菲利斯伯爵，行事都有底限。蕾菲娜回來後，依然會是純潔的。這點你不用擔心。”
安撫了下沃蘭斯的情緒，羅曼又道：“侯爵大人準備自立，你心裏應該也有數。這種大變之際，繼承人也必須要有雄才大略才行。你這樣優柔寡斷，一顆心全寄在一個女人身上。侯爵怎能放心地將家族大權托付給你？”
“這一點上，你不如佩德羅少爺。”羅曼最後說道。
佩德羅則是侯爵的次子，素有風流之名，時常流連於溫特城的貴婦名媛之間，是個花花公子，讓老侯爵頗感失望。
沃蘭斯並不擔心這個弟弟，但現在聽羅曼這麽一說，頓時悚然而驚，全身都震了一下。背上全是冷汗。
他回過味來了。明白了自己的處境，隻要他一日沒成為真正的侯爵，那他就得一直保持謹慎。
沃蘭斯肅然道：“大師，我知道了。”
羅曼點了點頭，接著說道：“你和伯爵小姐的婚姻是利益交換。在關鍵時候，侯爵大人需要借助菲利斯伯爵的力量，這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小節。”
如果不是菲利斯伯爵隻有一個女兒，換個女兒聯姻又如何呢？他們娶的不是人，而是為了建立一根利益紐帶。
見沃蘭斯臉上還有一些不甘。羅曼笑道：“你看著吧，等蕾菲娜一回來，伯爵肯定會讓她向你賠禮道歉。”
菲利斯家族雖然同樣十分強大，但比起安德烈家族，卻還是差了那麽一點。
這一次，是蕾菲娜置未婚夫不顧，擅自出走，菲利斯伯爵在道義上完全站不住腳。
所以，他肯定會做出一些讓步。
羅曼話音剛落。就有仆人來傳話了。
仆人低著頭，謙卑地道：“兩位大人，爵爺有請。”
羅曼站起身。拍了拍沃蘭斯的肩膀，哈哈笑了起來：“看吧，蕾菲娜回來了，等她向你道歉的時候，你可以趁機要求些什麽。”
沃蘭斯也想明白了，心中火熱，低笑一聲，跟在羅曼法師身後。由仆從帶領著，向城堡走去。
城堡待客廳中，菲利斯伯爵正黑著臉坐著椅子上，在他身邊，蕾菲娜正低著頭站著。
少女身上已經卸去了鎧甲，換了一身淡紅色綢裙，頭發也被弄成了蓬鬆的卷發，整個人精致地就像畫裏走出來一般。
正如羅曼法師所言，菲利斯伯爵就是要讓自己的女兒向沃蘭斯道歉。
侯爵的事是能如此輕視的嗎？
安德烈家族的力量深不可測，連他都十分忌憚，偏偏這女兒初生牛犢不怕虎，硬是跟著其他男人跑出去，狠狠打了沃蘭斯的臉，也讓菲利斯家族成了別人的笑柄。
伯爵隻要一出城堡，就時常能聽到城中人對他的議論，都說他女兒是和人私奔了。
他是個重臉麵的人，這些暗地裏的議論讓他睡都睡不好。
這女兒太任性，太不懂事了，都是以往他驕縱太過的緣故，這一回，他要好好管教管教！
不一會兒，仆人就領著沃蘭斯和羅曼法師走進了待客廳。
菲爾斯伯爵連忙站起來，極親熱的道：“羅曼大師，請坐。沃蘭斯，你也坐，哎，別坐那邊。來，坐我身邊。”
這次的事，伯爵理虧，所以他非常殷勤，甚至是有些低聲下氣地討好了。
羅曼法師矜持地點了點頭，坐了下來。
沃蘭斯心中有些得意，也學著羅曼法師，擺起了架子，說道：“伯爵大人，不用了。我就坐這裏吧。您的女兒脾氣太大，我可不想再領教一次了。”
他竟沒給菲利斯伯爵麵子，坐在了羅曼法師身邊。
菲利斯伯爵動作一僵，臉色一青。
他久居高位，手握十幾萬人的命運。這麽多年來，很少有人敢這麽給他臉色看，尤其是還是一個年輕人。
他坐了下來，順勢深吸了口氣，平息了下情緒，對羅曼法師道：“大師，這次的確是我不對，我向安德烈侯爵道歉。我女兒回來了，也沒出什麽大事，隻是年輕人在鬧脾氣。你看，這事就到此為止，如何？”
羅曼法師不置可否，看了眼一臉漠然的蕾菲娜，平靜地道：“我看蕾菲娜小姐似乎還在鬧別扭啊，不如等她想通了再說吧。”
菲利斯幹笑一聲，隨即虎著臉對女兒道：“拉著臉做什麽，抬起頭，笑起來！”
蕾菲娜見父親被人落了臉麵，心中不忍。隻得抬頭，臉上勉強出現了笑容。
菲利斯心中鬆了口氣，這女兒從小嬌慣，他還真擔心她又耍小脾氣。
他微笑道：“大師，這都是年輕人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我們這些長輩，還是不要插手了吧？”
伯爵如此讓步，羅曼法師也不好逼迫過分，他望向一邊的沃蘭斯。問道：“蘭斯少爺。你怎麽看？”
沃蘭斯看著蕾菲娜嬌豔的臉龐，得意地笑道：“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但是，我要她親口向我道歉。並且向光輝之主發誓，在結婚前，她都不能踏出城堡一步，也不能去見任何陌生男人。”
這要求在菲利斯伯爵聽來並不過分，立刻對女兒道：“去，和沃蘭斯道歉。”
安德烈侯爵想要借助菲利斯伯爵的力量，反過來也是一樣的，貴族聯姻。都是個互利的過程。
家族中的每個成員，都必須為家族的利益負責，這是伯爵根深蒂固的看法。
他就算再寵愛女兒，也不容她破壞這一點。
蕾菲娜看著沃蘭斯滿是得意的臉，銀牙暗咬，但臉上卻不得不保持著笑容，低聲道：“我為我之前的行為，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
她並不是那些隻知道唯唯諾諾。依附家族而生的軟弱少女，她是個四階武士，心性堅毅強大。
她的屈服。隻是因為尊重父親，還有身上背負的家族責任，而不是因為心中的怯懦。
沃蘭斯卻從中嚐到了複仇的快感，不依不饒道：“別忘了發誓，我可不想回到溫特城後，還整天擔心自己的未婚妻和其他人勾勾搭搭。”
蕾菲娜臉色微變，腦海中浮現出了德文的身影。她知道，這誓言一發。她這輩子就再和那人無緣了。
她有些失神，她難道就應該這麽屈服於父親給她安排的命運嗎？
菲利斯伯爵一看情況不對，立刻低喝道：“還愣著幹什麽，快發誓！”
沃蘭斯心中怒火又升了起來，他轉頭對菲利斯伯爵道：“大人，看來您的女兒並無道歉的誠意啊。”
羅曼法師也應和道：“伯爵大人，您的女兒似乎一直惦記著其他人啊，這可不太好。我懷疑蕾菲娜小姐受到的教育有問題。”
貴族之間就重視個臉麵，其中尤重家族的教育，這代表了一個家族的底蘊。
羅曼法師的話就像是在扇伯爵的耳光，伯爵還沒法出口反駁。
‘哢嚓’一聲，是菲利斯伯爵怒火湧動，忍不住伸手捏碎了椅子的扶手，他從來沒像今天這麽丟臉過！
伯爵什麽話都沒說，隻是冷冷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蕾菲娜暗歎了口氣，認命了，就準備開口。
但就在這時，就有衛兵急急前來通報：“領主大人，那個榮耀騎士又來了。”
榮耀騎士？菲利斯伯爵一聽到這四個字，心中的怒火頓時有了發泄之處。
他的聲音不重，但卻冷的直掉冰渣：“他在哪？”
“一直在城牆外，趕都趕不走。”
伯爵猛然站了起來，手中的儲物戒指一亮，‘天青玫瑰劍’就出現在了他的腰間。
他看著侯爵的人，說道：“兩位跟我一起去城牆，看我親手殺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好證明我的誠意！”
這小子不知死活，主動來他的城堡，那他就懶的管之前的三劍之約了，自然是擊殺了事。
羅曼法師和沃蘭斯對視了一眼，都站起了身，同意了菲利斯伯爵的提議。
伯爵要去殺了那家夥，他們自然不會阻攔。
蕾菲娜大急，急忙拉住父親的手臂，懇求道：“父親，您把他趕走他就是了。他是教會的榮耀騎士，你殺了他，拉青格大主教不會同意的。”
菲利斯伯爵手一震，就將蕾菲娜推到了一邊，極其不耐煩地道：“滾開！再為他求情，你就不是我的女兒！”
這話極重，蕾菲娜呆住了。
伯爵話一出口，也有些後悔，但卻拉不下臉說軟話，隻能冷哼一聲，大步走出了城堡，直向城牆走去。
菲利斯很快到了城牆上，看到了城下的年輕人，見他安然坐在馬背上，咬著牙，冷聲道：“年輕人，你很狂妄，我今天就讓你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