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親自動手
憋了半天的氣瞬間爆發出來,當看到她的手在司馬如腿上時,他恨不得立馬殺了那男人,竟敢勾引他的女人!
誰知她卻告訴他,這是按摩,舒筋活血的,得知她是主動的,並且還不止一次,他更氣不打一處來。ai緷贇騋
硬是忍了半天不跟她說話,就等著她主動來跟他服個軟,說句“是我錯了”什麽的,怎料這女人該喝喝,該吃吃,任他把行軍榻睡塌也好,把嗓子咳破也好,她就是連眼角都不給他,直接將他無視,弄得自己毫無存在感。
她怎麽就沒有半點做錯事的覺悟?
“你想讓我怎樣對你?”楚清歡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端茶,倒水,百依百順,言聽計從?在你眼裏,這樣才算得上女人?”
“那是木頭。”他板著一張俊臉,“我不要你對我端茶倒水百依百順言聽計從,但至少不要動不動就對我動拳頭。”
她挑了挑眉,道:“可以。”
同意得如此簡單爽快,讓毫無準備的男人一愣,認真地察看著她的臉色,看不出半點虛假敷衍,那就是真的?
因為得到她痛快的承諾太過容易,他唇角一勾,劍眉一展,顯得頗有些神采飛揚,要求也便多了起來,掌控欲也自然而然地冒了出來。
“還有,以後不許對別的男人那麽好,更不許跟他們有身體上的接觸。尤其是司馬如,不許再給他做那什麽按摩了。”
她抿起了嘴角,不語。
這一句一個不許,絕對符合大男子主義的標準,哪怕她本來就不喜歡跟別人接觸,本來就不會隨便對別人好,尤其是男人,聽著這三個不許也實在臉色好看不起來——不知道她最不喜歡被別人命令?
“……要按也隻能給我按。”男人還沒完,說到最後還加了一句。
她索性閉起了眼:“沒問題,等你什麽時候不能走路。”
頭頂呼吸聲漸重,她也懶得搭理,這男人一旦無理取鬧起來,說什麽都是枉然。
夏侯淵就那麽半趴在她身上,她的膝蓋還頂著他的小腹,但從她平靜地呼吸來看,她根本就沒把他的話當回事。
一腔火氣碰上了冰,再怎麽熾烈也燃燒不起來,不用多久,自己就撲哧一下給滅了,他就是屬於這種的。
互相僵持的姿勢維持得久了,他那火就一點點消退了下去,一股無力的挫敗感湧了上來——他一定是上輩子欠了她的,否則為什麽每次都敗在她手裏?
“你在吃醋。”心底一個小小的聲音冒出來。
“胡說!”另一個聲音立即跳出來反對。
“承認吧,你就是在吃醋。”那個聲音又說道。
“……沒有。”反對的聲音明顯氣勢不足。
好吧,他承認,在看到她與司馬如如此親密的時候,他確實整個人都被一種酸意浸透,從頭到腳從裏到外五髒六腑七筋八脈都酸了個遍,他從來不知道,這女人還有這麽體貼人的一麵,他酸得牙都要倒了。
無奈地歎了一聲,夏侯淵翻身而下,倒在空著的半張床上,怔怔地看著高闊的帳頂,許久,半支起身子看著身邊的女子,左右琢磨著她的臉——看著挺女人的,怎麽脾氣就這麽硬?
粗壯的紅燭無聲地燃著,照著床上男子輪廓分明的側臉,他的下頜猶如刀削斧鑿,給人以堅毅冷峻不可親近之感,然而眸子裏卻泛著一抹淡淡的柔和。
那描著金色牡丹的喜燭亦為這冷硬空曠的大帳添了分明豔,這是他今日去定邊城時看到的,當時不知道怎麽想的,還沒想清楚自己的想法,就已經命人買了下來。
他知道牡丹雖為國色,配那女人卻難免有些俗氣,但民間不能擅用龍鳳圖案,隻能湊合,等到一路回到大營,他才想明白,喜燭喜燭,不就是大婚的時候才用的蠟燭?
於是,他喜滋滋地親手將它們插上燭台,等著她自己發現,結果兩人鬧了個不痛快……或許,不痛快的隻有他自己,這女人從頭到尾沒見她將這事放心上。
夜漸深,值守的士兵從帳外走過,敲了三下梆子,他驀然回神,才恍覺他這一看竟看了半個晚上,思緒也不知神遊到了何處。
狂後傾天下,第九十六章 親自動手,
身邊的女子已然沉睡,他可以感覺到她對他的不設防,這是唯一一點令他感到欣慰的地方,就他對她的了解,能對一個人做到這一點,可謂是個奇跡,而他成了這個奇跡。
如此一想,他眸光一軟,心也跟著複蘇,算她有良心,知道誰對她好。
定定地看著她的臉,那漸漸恢複了血色的雙唇並不是很紅豔,他抬手去撫,手舉到中途又改變了主意。
據說,女人生了孩子之後,一顆心就會全部係在男人身上,再也不會想著逃跑,他或許可以試試。
他的手環了上去,輕輕攬在她的身側,墨發自身後垂了下來,與她的交疊在一起,擋住了外麵所有的光,兩人之間昏昏暗暗,更加靜謐。
他輕輕俯在她身上,手指卻不安分地攀上了她的肩頭,那本就寬鬆的衣領禁不住他輕輕一撥,雪白單薄的肩就露了出來,他輕垂的眼梢一瞥,呼吸便粗重了幾分。
身體的變化顯而易見,他雖是自製的人,但在自己認定的女人麵前,卻從未想過要刻意壓製,於是很自然地將那衣領再往下撥了撥,火熱的唇亦隨之印了上去……
看著很冷硬的一個人,肌膚卻柔韌細膩得驚人,他有些迷戀於彼此相貼產生的這種觸感,忍不住輕輕一吮,雪枝上便綻出一朵寒梅。
“砰!”毫無預兆地,一隻有力的腳蹬上了他的小腹,他隻覺得一痛,還未及反應,整個人就被踢下了床。
楚清歡將滑下肩頭的衣領拉了拉,緩緩坐了起來,瞥著地上的男人。
紅燭高照,英俊的男人一身狼狽仰跌在地上,眸光迅速恢複清明,隻是一張俊臉怒火高熾,焚燒著瞳眸裏麵的兩個小小的她。
“若有下次,就不是踢肚子這麽簡單。”她無視他欲奪眶而出的烈焰,沉著臉整理衣衫。
竟然趁她睡覺時搞偷襲,枉她一番信任。
“你剛剛答應過,再不對我動拳頭!”
“沒錯。”她點頭,“所以我剛才用的是腳,不是拳頭。”
他眯起眸子,沉沉地盯著她,明明他先前的話並不單單指的拳頭,可從字麵上來說,他無法有絲毫反駁,人家確實沒有違背承諾。
可心中那股氣卻難平,他擰著眉頭道:“我是個正常的男人!”
今晚看來是不用再睡了。
她推開被子,起身,往外帳走去:“這個問題不需要我來驗證。”
見她如此不起波瀾,眸中亦無半分因他而起的**,他憤然立起,緊隨而出:“你是個正常的女人!”
她走到案邊,拿起一份從兆京送來的軍報隨意看了一眼,冷冷道:“這個問題也不需要你來驗證。”
他幾步走過來,緊凝著她的眼眸,雙手撐案,氣息迫人:“**,天經地義,你我又有婚約在前,你沒有理由踢我下床。”
“陛下,動氣傷身。”她呼了口氣,指了指外頭,“帳外風雪正疾,陛下若是火熱難耐,不如出去享受片刻清涼,以免長夜難眠,親自動手受累。”
親自動手……受累?
夏侯淵一怔,隨即臉一沉:“你從哪裏學來的這些?”
“什麽?”她側著臉,表示不解。
他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親自動手!”
“……自學的。”
帳外,負責值守的眾人麵麵相覷,被這段彪悍的對話震得冷汗漣漣,最終,一致保持沉默,對欲求不滿感情受挫的皇帝陛下表示萬分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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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定邊城外。
雪白的平原上兵分兩邊,黑色的海潮與銀色的汪洋遙遙對峙,中間隔著一匹高頭健馬與一輛素色馬車。
“殿下,希望你信守承諾,三年之內再不犯我大鄴國土。”馬背上,身著黑裘英挺傲岸的男子沉聲說道。
“自然。”車內,白衣男子微微而笑,自有一番風華,“也望陛下守諾,三年之內不向我東庭興兵。”
“一諾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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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淵傲然回答。
司馬如含笑點頭,吩咐道:“出發。”
車簾被放下,馬車徐徐調頭,長風呼卷起平原上的雪,也卷起那層擋風的車簾,就在那簾子起落的一瞬間,司馬如眼眸中映上遠處那一身黑衣的女子。
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
或許,一別就是一生。
然而,他卻笑容輕暖,眸色悠長,隻因他看到,她的眸光在此刻亦是遙望著他,甚至,在風起簾開極短的一瞬,與他的輕輕相接,一貫的平靜清冷。
刹那間,他聽到雪花飄落之聲,這聲音隻開在心間,寧靜而優美。
哪怕此生再無見麵之時,亦是無憾。
天地遼闊,雪花飛舞,馬車最終消失的茫茫雪原之中,銀色汪洋如潮退去,最終,什麽痕跡都沒有留下。
身後有馬蹄聲緩緩靠近,夏侯淵眺望著眼前那一片蒼茫曠野,一抖馬韁:“走吧,陪我一起去看看堰門修好了沒有。”
自從司馬如被“請入”邊軍營之後,兩軍交戰就此停歇,被何以念炸毀的泯江堰門便進入修複期。
雖然支流被擴大了十數倍,但若長久任泯江水泛濫,用不了幾日也會成為禍害,幸好何以念炸壞的隻是堰門的閘門,不是堤壩,修起來不算太難。
自戰停之後,楚清歡還是第一次來,放眼望去,湍急的泯江水奔流不休,水聲嘩然,全不若原先的寂靜無聲。
未見有人修築工事,上千名士兵全集中在閘門旁,手撐閘門,手執令旗的指揮官站在高處,神情肅然。
“關閘!”隨著一聲高喊,令旗重重揮下。
齊齊一聲吼,全體士兵合力,緩緩推動著沉重的閘門,將泄洪口一點點收攏。
“阿歡,你在這裏等我,我過去看看。”夏侯淵躍下墨騅,朝那邊走去。
麵對這邊的指揮官遠遠看他走來,便欲向他行禮,被他製止。
越到近處,水聲越大,飛濺而起的水花很快便打濕了墨靴,他在離閘門不遠處停了下來,負手沉凝,看著他手下的士兵如何一點一點征服自然。
三丈,兩丈,一丈,半丈……眼見著閘門即將合攏,憤怒咆哮的水流最終無奈地收起它肆虐的爪子,他卻眸底一沉。
就在閘門上方,指揮官所站的高架,隨著閘門與洪水相互撞擊產生的巨大衝擊力,捆紮在高架底部的一處麻繩漸漸鬆散,一塊木板險險搭在間隙中,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脫落,也就是說,高架隨時都有可能倒塌。
此時正是關閘最關鍵的時刻,如若高架倒塌,不僅會砸傷底下的士兵,更會使之前的努力前功盡棄,甚至這上千名士兵都有可能被洪水衝走。
來不及細想,他隨手抓起一把修築工事時所用的長鎬,幾步攀上高架下堆疊的沙袋,將手中長鎬用力一擲。
“嗒!”
就在長鎬在空中劃過一道向上的弧線精準地朝那鬆散處飛射之際,那塊木板卻最終沒有堅持到最後,在一絲震蕩中往外彈出,聲音如此細微,完全淹沒在這湧動的激流中,遠處的楚清歡卻分明聽到了這聲炸開在心底的微響,然後擴散,擴散……
她一躍下馬,甩去身上的鬥篷,疾速狂奔。
方向相對的長鎬與木板如慢鏡頭一般在空中砰然相撞,木板反彈,撞在高架其他支撐板上,長鎬去勢依舊淩厲,可終究被這一撞而偏了方向,重重地射在一塊橫木之上。
所有的變故皆發生在須臾彈指之間,失了木板支持的高架立即往前傾倒,那兩次不同程度的撞擊又令這傾倒的速度滯了一滯,就在這一滯間,夏侯淵跳下沙袋,抱起旁邊一根梁木就迎著那緩緩倒下的高架奮力一頂。
身軀猛然一震,他臉色瞬間一白,深邃的瞳眸卻越發漆黑。
梁木粗壯,需雙手合抱,高架傾倒之力又何止百斤,這樣的衝撞之力可想而知。
上麵的指揮官變了神色,第一反應便是要下來,然而麵對夏侯淵冷厲的眸光,他卻再不敢動。
不動,或許最壞的結果就是如此,如若動了,後果卻是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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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料。
這一刻,他猶如油煎。
推動閘門的許多士兵都注意到了這方的動靜,回頭間皆是一呆,本將合上的閘門便又往回倒退了幾分,泯江水再次擴流。
“全力合閘,違令者……斬!”夏侯淵雙唇毫無血色,卻氣勢森然,唇邊一縷血跡殷紅。
“全力合閘!”指揮官雙目含淚,一聲厲喝。
士兵們皆眼睛赤紅,心中激蕩,拚出全身之力作最後一搏,他們的陛下為他們不顧性命,他們又有何理由不拚卻這血肉之軀。
眼前黑影一閃,特屬於那個女子的清雪之氣從鼻端拂過,夏侯淵抬眸,便見楚清歡抱起旁邊一包沙袋便往他腳下堆。
浸了水的沙袋每一包將近百斤,她卻頭也不抬地一連抱了三包,每抱一包臉色就白一分,氣息便沉上一分,她卻始終抿著唇,毫不停頓。
“阿歡……”第三包放下之後,她彎著腰沒能一下子直起身來,他沉著眼眸,想製止她,她卻呼地一下站起,看也不看他,轉身繼續。
直到沙袋足夠一定的高度,與他所抱的梁木底端相平,她才停了手,一時撐著沙袋無法開口,隻有彎著的脊背因急促的喘息而更顯單薄。
一路疾奔,以她前所未有的速度,作出一個極速的衝刺,之後未經絲毫調整,以最大的體能強行抱了五包也許比她身體還要重的沙袋,心肺的功能被發揮到了極致。
此時她隻覺得耳中轟鳴,心跳如鼓擂,一個字都說不出。
“轟!”閘門發出一聲怒吼,最終將不甘心的泯江水阻隔在外,而夏侯淵也將手裏的梁木緩緩放在沙袋之上,將全部重量作了轉移。
一放手,他再顧不得體內氣血翻湧,伸手扶住彎腰喘息的楚清歡:“阿歡,你怎麽樣?”
楚清歡微側著臉看他一眼,搖了搖頭:“我……沒事。”
關上閘門的士兵們都露出欣喜的歡笑,隻因最後一道固定還沒有完成,誰也不敢放手,但心情已然放鬆下來。
站在高架上的指揮官也仰天籲出一口氣,抬起袖子抹了把汗,借機抹去眼角的濕意,慢慢走了下來。
夏侯淵略為放心地點了點頭,輕拍著楚清歡的後背,一拍之下卻覺得有些不對,反手一看,但見掌心片片鮮紅。
“沒什麽,隻是傷口裂了而已。”她緩緩直起身來,瞥了眼他的手,淡淡道。
他沒有說話,久久地看著被汗水化得豔若桃花的血漬,心底濕漉漉的象是下了場春雨。
“下次,不可再這麽拚命了。”他驀地將她抱在懷裏,嗓音沙啞,手力輕柔。
她也確實累了,任由他抱著,不想動。
他的胸膛寬厚有力,靠著他的肩頭高度正好,她稍稍調整了一下姿勢,卻也沒有將身體的重量放在他身上,他的內傷,不比她的外傷輕。
他唇弧微揚,這女人,最大的特點就是嘴硬心軟,偏偏他最拿她沒轍的也是這一點。
不過,他喜歡。
“陛下,小心!”剛剛下了高架的指揮官突然一聲驚呼。
他霍然睜眸,卻見已被穩固住的高架不知為何轟然垮塌,分成數塊朝他們直直砸了下來。
想也不想,一手護住楚清歡的頭頂就要將她往懷裏擠,身體卻被一股大力衝擊得往後倒去,心念電轉間,他立即明白是懷裏的女人將他推倒,好用自己的身體為他遮擋。
他頓時氣極,不由分說便纏住她的雙腿,腰部一個使力,便將她反壓在身下,而頭頂的架子已呼嘯而至。
“陛下!”無數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