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春色無限

深秋露重,人人加衣。ai愨鵡琻

深夜的風裏已帶著透衣沁膚的涼意,光芒淡微的殘月在天上勾勒出一道淺弧,映著這院裏唯一的一棵歪脖子樹,顯得幾分清冷孤寂之色。

“楚楚。”身後香風襲來,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楚清歡淡淡道:“還不睡?”

“睡不著。”嚴子桓似乎頗為苦惱,站在她旁邊抬頭看月亮,“你也知道我睡覺的床要夠軟,被子要夠香,這床就幾塊破木板,實在太硬,硌得我腰酸背疼。”

“是不是還有腿抽筋?”

“你怎麽知道?”他訝然。

“猜的。”

“你猜得真準。”他鳳眼斜飛,身子悄悄挨了過來,淡緋色的唇貼著她耳邊道,“而且,我也有點想你,想得睡不著。”

“是麽?”她語氣平淡,“想我什麽?”

“什麽都想。”他的手悄無聲息地摸上了她的腰,雙唇幾乎觸到了她的臉,“在想你什麽時候嫁給我,什麽時候我們能一起同床共眠……”

她不語,一隻手撫上了腰間那隻不安分的毛爪。

他的嘴角翹得能飛上天。

突聽寂靜的空氣裏,響起一聲輕微的“咯”聲,剛剛還一臉享受的嚴大公子啊了一聲,眉頭緊蹙,麵容一白,“楚楚,疼疼疼疼疼……”

楚清歡若無其事地放開他的手:“事實證明,你想多了。”

嚴子桓噝噝地吸著涼氣,揉了半天,手腕上的疼痛才緩了過去,對月一照,似乎青了。

“楚楚,象我這麽好的男人,打著燈籠也找不著,你為什麽不想嫁給我?”他不死心,身子前傾,凝如玉脂的臉轉到了她麵前,眸中深情款款,“你看,我未娶你未嫁,咱倆正好湊成一對。”

她淡然地對著這張一笑傾人城,二笑傾人國的美人臉,依照這位嚴大公子的邏輯,難不成隻要是孤男跟寡女,就應該湊一湊?

睨他一眼,她回應得點塵不驚:“我不喜歡男人。”

他挑眉,隨即笑得歡快:“正好,我也不喜歡。”

反應不慢。

往後退開了些,楚清歡轉身就要回房,卻因眼裏一片玉色春情而微微一怔。

月色淺淡,寒夜清涼,時值半夜的院子裏冷風颼颼,她都覺得應該加件外衣,眼前的男人卻隻著一襲單薄紗衣,紗衣未曾係帶,一敞到底,男人玉胸盡露,鳳眼含春,正殷殷而盼。

見她出神,男人眸中更加春色蕩漾,有意無意地撩了撩衣襟,胸口處隨著他的動作而若隱若現,極盡挑。逗誘惑之意。

“楚楚——”尾音拖得長長,簡單的兩個字,硬是被他拖出一種纏綿溫柔的意境來。

楚清歡唇角勾起,將他從上到下打量一遍,說得雲淡風輕:“說得具體點,我不喜歡你這樣的男人。”

“啊?”他驚訝,握住她的手,鳳眼裏月光皎皎,情意切切:“我哪裏不好?你說,我改。”

她推開他的手,負手上階:“把衣服穿上,否則你哪裏都不好。”

他低頭看著自己,第一次深深自我懷疑,哪裏都不好麽?

“公子,快把衣服穿上,仔細著涼。”寶兒不知從哪個角落裏竄了出來,將一件冬天穿的貂絨給他裹上,小臉又是心疼又是不樂。

躲在馬車後麵把自己縮成一團盡量減少存在感的鐵塔們為自家公子深深掬了把同情淚。

嚴子桓揮了揮手:“你去吧,我還有些事需要想想。”

“公子……”

“還不去?”

聲音一沉,自有一種威嚴之氣透體而出,寶兒神情一凜,恭聲道:“是,公子,寶兒這就去。”

嚴子桓卻忽地一笑,揉了揉他的童子髻,又恢複了他平日的語調:“寶兒真乖。”

寶兒有些無可奈何,不放心地叮囑:“公子,你若是睡不慣那木板床,就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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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撐著,去車裏安置吧。”

“知道了。”嚴子桓拍了拍他細嫩的臉,“才多大的孩子,怎麽跟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子似的,這麽哆嗦。”

“公子!”寶兒嘟嘴。

“去吧。”

將寶兒推了出去,一直看著他上了車,嚴子桓才緩緩收了笑。

收緊了身上的貂絨,他久久站在院中,蓬鬆的雪毛更加襯得他顏如珠玉,隻是那一雙鳳眸,卻有些微微的沉。

身後驀然響起一聲輕笑,有人慢慢踱了過來:“嚴公子,想什麽如此出神?”

眸中神色一隱,嚴子桓對月而笑:“你不覺得今晚月色獨好?”

“哦?”非玉抬頭,“形有殘缺,光芒暗淡,小可不覺得好在哪裏。”

“正因為有殘缺,所以才好。”嚴子桓,“月圓則虧,過滿則溢,凡事留點缺憾,更好。”

非玉微微一笑:“小可倒認為,凡事圓滿,似乎更能合乎人的心意。”

嚴子桓側過頭來,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不語。

非玉隻是望著月亮,仿佛那月亮比他這個人更能引起他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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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靜,靜得似乎能聽到別人的呼吸。

呼吸?

嚴子桓突然睜開了眼眸,入眼處,卻是一片漆黑——他一向習慣在睡覺時點一盞小燈,此刻,小燈卻不亮了。

身子不由一動,胸口立即便被一隻手按住,同時耳邊已傳來一聲低語:“別動。”

聽到這聲音,他反而放鬆下來,黑暗中翹起了嘴角,“楚楚……”

“別說話!”一隻清涼的手拂過他的嘴唇,噤了他的聲。

他抬手就要去捉,那隻手已轉瞬離去,隻留下一縷淡幽的女子體香。

窗邊一線極淡的光線漏入,他隻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伏在窗邊,輪廓纖細修長,證明他剛才感受到的不是錯覺。

旁邊木板一聲輕響,非玉亦醒了。

“怎麽?”他顯然已聽到了剛才的動靜,將聲音壓得極低。

“外麵來了大批不明來曆的人,”楚清歡拔出了袖中的匕首,鋒刃在微光中寒光一現,她的聲音冷靜依舊,“我不知道他們是衝著誰來,不管如何,你倆一會兒都給我裝死,趴在床底下,誰都不許出來。”

兩人同時一靜。

“楚楚,你也別出去。”少頃,嚴子桓握住了她的手,“外麵有鍾平他們在,你不用管。”

“這一回,隻怕你那些人都未必能對付得了。”清冷的空氣中,楚清歡的語聲裏透著冷峭的寒意,“雖然不知道對方有幾撥人,但至少有三十人以上,三十比七,你有多少勝算?”

嚴子桓沉默,但手卻抓得更緊。

楚清歡將他拍開。

“青青姑娘,”靜默中,非玉緩緩道,“不如讓小可出去探探風聲,那些人或許隻是路過,未必就是衝著我們而來。”

“你見過誰路過會把人家的整座院子都給圍了的?”楚清歡立即將他的話堵死。

“那你也不能去。”非玉竟有些斬釘截鐵的意味,低聲而果斷地道,“你一個弱女子,怎能是那些人的對手……啊……青……輕點輕點……”

“以後不要再說我是弱女子之類的話。”楚清歡鬆開他的胳膊,隻是看著遠處那些影影綽綽的黑影。

非玉揉著險些被扭斷的胳膊,無聲地呲了呲牙,看她的眼裏多了一抹深思。

“還是我去。”嚴子桓坐起,推開身上的香被,“我做人低調,從來沒有招惹上什麽是非……”

“低調?”楚清歡輕嗤了一聲,指尖撫過手裏的刀,“你倆什麽都不必多說,隻要給我老實地待在這兒。”

“嘩啦!”靜夜裏,前院外突然傳出柴木傾倒之聲,被鍾平等人移出去的那些雜物似乎被人翻倒,驚慌的馬嘶聲中,怒吼人聲,刀劍相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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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頃刻響起。

楚清歡眸光一冷,二話不說便將嚴子桓與非玉兩人拽下床,強行將他們將床底下一塞,促聲說了一句:“不許出來!”

不等他們有所反應,她已破窗而出,向迅速圍過來的那片黑影衝了過去。

既然避不過,那就不避。

既然要來殺,不如由她來掌握主動。

殺意驟現,人未至,招已出,就在十餘個黑影向她掠來之際,她雙手陡然揚出,一篷細小的尖銳之物向四下散射而出,在夜色的掩護下瞬間破空。

沒有人會料到她會如此出手,更沒有人料到會有這樣的暗器,在暗沉的夜裏,在他們自己還想著如何割取那女子的頭顱時,這些尖細之物已射到眼前,而他們卻根本來不及閃避,甚至未看清這奪人性命的是什麽。

連續幾聲悶哼響起,數人不同程度地受傷,更有幾人扼住自己喉嚨,連吭都未能吭一聲,砰然倒地,長刀紛紛落地。

“竹簽!”有人看著手中的利器,驚呼。

奪命的刀已隨後而至。

那一聲驚呼還在嗓子裏回蕩,那人便見眼前白刀一閃,暗紅色的血花在麵前開放。

黑衣黑發的女子仿佛與黑夜融為一體,與那雪亮的刀光融為一體,在竹簽乍出的那一刻,身形便已暴起,頃刻間便再次奪去三人性命。

人數頓時折損過半,餘下幾人盡皆撲了過來,一人突然吹響口哨,山坡上,頓時黑影一現,又有十數名黑衣人朝這邊快速奔來。

楚清歡容顏清絕,秀眉一挑,身子就地一滾,揀起地上長刀猛力橫向砍出,砍斷當先一人腿骨,身形驟旋間,右手匕首反向刺出,正中身後一人腹部。

轉眼間一傷一死,女子眉目不動,悍然狠絕,令其他黑衣人齊齊一驚。

“一起上!”

什麽以眾欺寡,什麽勝之不武,對於他們來說,隻要完全任務,從不會在意過程,也不會講究使用何種手段。

楚清歡一手長刀,一手匕首,冷然注視著這批來曆不明的殺手。

同樣身為殺手,她很明白比的就是誰更狠,誰更快,誰不夠狠不夠快,誰就輸了。

就在黑衣人將她困在中間,準備群起而攻時,突見外圍火光一亮,一人喊道:“無恥蟊賊,不許傷害我的女人。”

那聲音算不得響亮,更稱不上威嚴,帶著濃重的公子作派,甚至讓人覺得有些可笑,那些黑衣人迅速回望之間,動作卻頓了一頓。

那遲疑極不明顯,幾乎沒有痕跡可尋,一瞬間便被淩厲的攻勢所替代,快得隻會讓人以為是錯覺,楚清歡沒有時間細想,在這種生死一線的存亡麵前,她要做的是抓住一切機會,使自己處於有利地位。

因此,這一瞬間的停頓,足夠有人在她刀下喪生。

“都說了不許你們傷害她!”火光裏,嚴子桓極為氣憤地揮動著手裏不知從何處找來的火把,焦急地尋找著被黑衣人圍攻的楚清歡,“楚楚,楚楚,你沒事吧?”

楚清歡緊抿著唇,眼神冰冷,心頭卻有火氣倏地竄起:“還不給我滾回去!”

長刀劈斬,自一人眉心剖至肩骨,匕首一橫,一道血線自旁側衝上來那人脖頸間噴出。

隨著這條血線,激烈交戰的前院突然一道紅色光焰直衝天際,在墨藍的天際綻開一朵絢麗火花,照亮方圓一片。

楚清歡眸底一沉,信號?誰發的?

黑衣人眼中亦盡是疑惑,互望一眼,皆露出狠厲之色。

“我不回去。”隻有沒眼力的嚴大公子舉著個火把,慷慨陳詞,“楚楚,我是男人,就該保護自己的女人……啊,你你你……你拿刀來幹什麽……”

一名黑衣人轉身朝他撲了過去,雪亮長刀映著火光與嚴子桓明顯慌亂又強作鎮定的臉,舉刀過頂,眼看就要朝他當頭劈下。

“我跟你拚了——”嚴子桓白了臉,死死地閉起眼睛,胡亂揮舞著火把,舞了半天沒感覺到疼痛,身上卻是一重。

“哎喲!”他後腦著地重重撞在地上,火把也脫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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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亮頓時暗了暗,他疑惑地睜眼,眼前卻赫然一張男人的臉,兩眼直直地瞪著他,麵目猙獰。

“你你你你……你,走開!”他拿手指著那張臉,結結巴巴道,“我又不是女人,你你……你趴本公子身上做什麽!”

那張臉依舊麵無表情瞪著他,嘴巴裏卻漸漸流出血來,流過下巴對準他的嘴巴,搖搖欲墜。

嚴子桓頭一暈,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使勁一推,那人就根個木頭樁子似地從他身上滾了下去。

“惡心死公子我了。”嚴子桓拿起衣服袖子使勁擦嘴上並不存在的血,再轉頭一看,一把匕首正釘在那人後心。

他長出了一口氣,“原來已經死了啊。”

盯著那匕首,他突然又想起什麽,一手掩住口鼻,一手抖抖索索地去拔那匕首,拔了拔,拔不動,再拔,還是拔不動,隻好放下袖子,織金繡花的錦靴踩著那人的後背,兩手一起拔。

結果用力過猛,匕首瞬間被拔出,他往後蹬蹬蹬連退幾步,卻踩到過長的衣擺而一屁股坐在地上。

顧不得疼,他舉著還在滴血的匕首朝混戰的人影中跑了過去,邊跑邊喊:“楚楚,給你刀,給你刀……”

他橫衝直撞,象是看不見眼前紛亂的刀光,舉著匕首左右亂砍,那些黑衣人竟被他撞得不敢近身,任他一路直衝。

“讓開,讓開,刀劍無眼,你們若不怕死,盡管上來,來一個公子我殺一個……”

緋色衣袍在一片黑影中猶為醒目,嚴子桓就象隻花蝴蝶一般穿梭來去,腳步跌撞,毫無章法,偏偏他撞到哪裏,哪裏就會被他撞開一片。

楚清歡心火大熾,手中長刀重重拍開一人腦袋,她拔地而起,長腿旋踢,另一人如斷線的風箏般筆直飛了出去,連帶著撞飛身後幾人,包圍圈頓時出現一個缺口,楚清歡一個縱身大步,突圍而出,將還待絮叨的嚴子桓撈在手裏。

“楚楚……”

“閉嘴!”她撿起火把就朝對麵扔了出去,黑衣人下意識一躲,她手一揚,撒出僅餘的幾支竹簽,也不去看到底倒了幾個,趁著光亮與黑暗交替時視線中暫時出現的盲點,毫不停歇地帶他往山坡上跑,隨後躲到一塊大石後麵,捂住了他的嘴。

嚴子桓此時表現得極為順從,一動不動,身子半邊被她壓在冰冷粗糙的石頭上,細膩的臉被磨得有些疼,他微微上挑的鳳眼裏卻是滿滿的笑意。

半邊雖疼,然而另一邊卻是女子柔韌的身體,氣息清冷如雪山之上的鬆,微涼,又有著無法言喻的柔軟與清香,他輕輕地作了個呼吸,女子的體香便盈滿心間。

笑了一半,他又用鼻子使勁嗅了嗅,皺了眉。

這淡淡的幽香裏,更濃的分明是血腥味,嘴唇一動,便要說話,女子的手卻更緊地捂住了他。

楚清歡緊盯著前麵暗林中四下搜索的黑影,悄悄轉動著手裏的刀,刀刃卻是朝著身後的方向。

無聲無息地,她突然身形暴起,反身回旋,將一個黑影重重撲倒於地,同時出刀。

“公主,是我!”緊急中,那黑影匆忙出聲。

刀鋒堪堪一頓,鋒利的邊緣已割破了喉間單薄的皮膚,楚清歡微眯了眸子,並不收回匕首,低聲道:“是你?”

“是我。”感受到脖頸間未退的涼意,許毅苦笑點頭。

“你一直在暗中跟著我?”楚清歡雙眸驀然眯起,頓時明白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氣息驟冷,“這些人可是你帶來的?為何要這麽做?”

一連串的質問下來,許毅的臉已白了幾分,他搖了搖頭,苦澀地道:“屬下的確沒有離開,一直在暗中跟隨公主,但這些人屬下並不知情……”

“既然如此,你現在就走。”楚清歡收回匕首,冷聲道,“我已經跟你說過,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

“公主。”許毅單膝跪在地上,“請公主原諒屬下的苦衷,屬下追隨多您年,一直將您奉為公子,絕不會允許有人傷害公主……”

楚清歡淡淡道:“可你還是選擇背叛了我,不是麽?”

許毅一震,抬頭望著她的眼裏閃過內疚與痛苦,良久,他看向朝這邊追過來的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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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毅的臉浮現出一種下了決定之後的從容。

“公主,屬下隻希望您能平安,就讓屬下為您再做最後一件事吧。”

他緩緩站起將身體暴露在外,深深地看了楚清歡一眼,突然就朝山坡上跑去,奔跑的過程中,完全不掩藏形蹤,也完全不顧向旁邊支出的樹枝,毫不顧惜地用身材直衝過去,樹枝被折的聲音清晰地響在寂靜的山坡。

“在那邊!”黑衣人發出一聲短促的呼喝,瞬間從四麵圍攏過來,朝許毅追了過去。

許毅……

楚清歡眸光一鬆,這份義無反顧,這份痛苦而堅定,不是一個單純的背叛者所能做到,如果他隻是為了能重新博得她的信任,這戲未免做得太真,代價未免太大。

在這一刻,她願意選擇去忘記那天聽到的對話,以及那隻從她頭頂飛過的灰鴿。

身形一動,雙腿卻被一雙手死命抱住,“楚楚,我怕……”

她低頭,望定這個如受了驚嚇的小鹿般的男人,良久,無聲地笑了。

“你怕?”她蹲下身子,與他平視,“你是真的怕,還是假的怕?”

“楚楚,我不明白。”嚴子桓仰著頭,眸光純良而無辜,“怕還分真假的麽?”

她的手指捏住他的下頜,笑意森涼:“你若真怕,為何要從窗子裏跳出來?你就不怕那些能輕易砍下腦袋的刀?不怕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刺客?”

“我當然怕啊。”他立即點頭,露出一線白牙,“可是我更怕他們傷害你,當時根本來不及想那麽多。”

“是麽?”她的指尖緩緩收力,“可為何我覺得那些人似乎怕傷到你,甚至忌憚你,對你極為顧忌?”

“有麽?”他驚訝,鳳眼睜了睜。

“當然有。”她勾起一抹冷冷的諷意,“當你出現在他們麵前時,僅憑著一句不要傷害你的女人,他們便有了遲疑,憑什麽?憑什麽你說不要傷害他們就要停手?而你,為什麽要把我說成是你的女人?遲疑雖短,但我的眼睛卻不會騙我,若與這句話的深意結合起來,你說我要不要懷疑?這是其一。其二,你既與我是一夥的,為何他們要置我於死地,卻無人來殺你……”

“有啊。”嚴子桓反應極快,“有個人舉著刀差點就要殺我,幸好被你扔出來的匕首給殺了。”

“那是我當時來不及細想,情急之下才出的手。現在想來,那人並不是真的要殺你,恐怕真正的目的是想約束你,不讓你來壞他們的事。”

“楚楚……”

“其三,見了血都要暈要吐的人,在麵對一大堆死屍的情況下,卻還能麵不改色地站在那裏逞英勇之能,不要告訴我,你剛才是被哪隻膽大的鬼給附了體。”

“楚……”

“其四,有誰見過,一個什麽都不會的人在一堆的刺客麵前大呼小叫橫衝直撞還能不死的?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拔個刀都拔不出,卻能在這些人中間跑來跑去,跑到哪裏那些人就閃到哪裏,你當真以為你是金剛之身不死之軀?那些人看似朝你揮刀,那刀卻離你足有一尺之遠,連片衣角都沾不上,難不成你突然擁有不世神功,能將外物摒除在一尺之外?”

“……”

“唯一的解釋,就是你認得他們,而他們,也認得你。不僅認得,而且因為你的身份地位,對你極為小心謹慎,生怕失手傷了你。”楚清歡的眼中再無溫度,眉目間仿佛凝了千年寒冰,“嚴子桓,你出現得蹊蹺,糾纏得蹊蹺,今晚的表現更為蹊蹺。”

“我不管你是誰,隻對你說一句,想死,我現在就可以成全你,想活,立即從我眼前滾開!我楚清歡不怕明槍暗箭,但最討厭別人對我戲耍,你們自甘墮落願把自己淪為耍猴把式的,我卻不是那隻被人牽著脖子走的猴子。”她抬高他的下頜,迫近他的臉,“或許想要我命的人不是你,或許你今晚所為是出於對我的保護,但無論是哪種可能,我都不會感激你。”

鬆開了他,她站起身來,收起屬於自己的匕首。

前院的打鬥聲不知何時已停止,此時,寶兒與不同程度受了傷的鍾平等人就站在不遠處,都默默地望著她。

她誰也沒有去看,隻是漠然轉身,轉身間腰間陣陣麻木疼痛,她沒有一絲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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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甚至沒有去察看,隻是抬步往坡上走去。

“楚楚!”嚴子桓一個大步抓住了她的手。

她輕輕一瞥,瞥過他意味複雜的眼眸,這一刻,那層始終籠罩其上的琉璃光澤盡褪,甚至有些黯淡,裏麵包含了太多有可能連他自己都未意識到的東西,她卻再也不想去深究。

他的手漸漸鬆開,她的眸光輕若無物,卻又冷冽徹骨,隻消這樣看他一眼,他便什麽都說不出口,再也沒有理由挽留。

孤傲的身影漸漸遠去,女子脊背筆直,一步一步離開他們的視線,再也沒有回頭。

他閉上了眼。

“公子,”寶兒擔憂地上前,小心翼翼地問,“您還好吧?”

許久,他眼睫微動,緩緩睜開眼眸,眸中已漾起淺淺波光,將一切情緒都隱於其後。

“前院那些是什麽人?”聲音平緩如水,聽不出任何波動,然而卻令所有人都為之一肅。

“回公子的話,屬下等人並未看出是何來曆,但那些人身手都不錯,並且出手不象是尋常殺手。”鍾平恭敬地遞上一物,“剛剛在院裏撿到這個,似乎是他們遺落。”

嚴子桓用兩指掂起,對著光線看去,見是一塊圓扁平狀的鐵牌,鐵牌一麵浮起一個“令”字,另一麵,則是海浪波紋,上刻一隻振翅掠過海麵的海鳥。

眸光微動,他對著這塊令牌久久沉吟,隨後收入懷中。

鍾平遲疑地問:“公子,主上派來的人……”

“你告訴他們,若是日後再象今日這般自作主張,沒有我的命令擅自行動,立斬不饒!”

“公子,他們……隻聽主上的命令,隻怕今晚行動也是主上的意思。”寶兒小聲提醒。

“聽主上之命,就可以連招呼都不跟我打?”他麵容一沉,“命他們即刻回去,不得再行追殺。”

“這……”鍾平猶豫道,“恐怕他們不敢違背主上的命令。”

“主上那裏有我擔著,他們怕什麽?”

鍾平略有些吃驚:“公子,您不是還要過陣子再回麽?”

“不了。”嚴子桓望著楚清歡離去的方向,聲音裏透出疲倦,“這邊的事我不想摻合,這些日子我也累了,還是早些回去養著。”

“公子您又不舒服了?”寶兒連忙緊張地上來東摸西摸。

嚴子桓撣開了他的小手。

“可是,主上不是讓您……”鍾平還有些遲疑。

“下了山,連到底誰才是你主子都忘了是麽?”嚴子桓拍了拍袖上的土,眸光一掃,“怎麽不見非玉?”

寶兒撇了撇嘴:“他不見了。”

嚴子桓鳳眼一眯,不見了?

“剛剛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天上突然出現個信號彈,不多久山林裏就衝出一撥人,幫著鍾平他們將那些人都殺了,殺完了又突然離開,簡直莫名其妙。”寶兒嘟囔道,“我怕那書呆子嚇昏過去,就去找,結果整個院子都找遍了都沒見著他的人影。”

“是麽?”嚴子桓極淡地笑了一下,轉身下坡,“回吧。”

------題外話------

夏夏:親媽,你還是我親媽麽?還讓不讓我跟媳婦見麵了?

親媽:急啥?追女人要有耐心。

夏夏:連麵都見不著,你還想讓我有耐心?耐心都讓你給磨蹭完了。

親媽:呃,那個,有道理……好吧,明天就讓你們見麵好不好?

夏夏:……(沉默,臉色陰沉)

親媽:不好啊?那今晚?

夏夏:……(繼續沉默)

親媽:今晚,就今晚,最快的速度了……讓你吃點媳婦的豆腐作為這幾天清心寡欲的補償總行了吧?……什麽,豆腐太素,想吃肉?……(麵條淚)你媳婦太彪悍,親媽怕這把老骨頭不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