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小胡子,藥,胭脂

八月十六,晨。ai愨鵡琻

辰時,樊陽城門如往常一般準時打開,並沒有因為淮南王府的變故而有所改變。

進城的人比往常要多,一名身著黑袍蓄著一撮小胡子的俊秀男子排在後麵,平靜地隨著入城的人潮往淮南王府行去。

王府外圍進行了戒嚴,外麵守著持槍佩刀的黃甲軍,嚴禁行人進入。

所有人都遠遠地觀望著這淪為廢墟的王府,不明白平時親善待人不問政事隻知養花弄草的淮南王怎麽就突然遭到了滅頂之災,皆不勝唏噓。

黑袍男子淡淡一眼掠過,將遠近之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待轉過一處不起眼的角落時,視線忽地一凝,眸光深了深。

“哎呀,別擠別擠……”身邊一名肥胖的女子被人搡了一下,站立不穩向男子倒過來,他一側身,伸手將她扶住,再抬頭時,視線所及處已不見了原先那裏所站之人的身影。

他微抿了雙唇,問人打聽了城內幾處藥鋪的方向,便不再停留轉身離開。

“掌櫃的,抓藥。”如先前幾家藥鋪一般,他進門之後便從懷裏取出一張藥方放在櫃台上。

正在撥打算盤的掌櫃頭也不抬,隻微微抬高了音量喊了一句:“六子,有人抓藥。”

“哎。”櫃台下麵有人應了一聲,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夥子直起身來,撣去手裏的藥末,拿起藥方。

“咦?”他抬起頭來看了眼男子,自言自語道,“怎麽盡是些外傷的藥方?昨晚上半夜來了一個,今兒個大早上的又來。”

“哦?”男子似乎很隨意地說道,“刀劍無眼,受傷本就是常事,就是切個菜傷到手不也很平常麽?”

“切個菜?”六子很不以為然地將藥方放回櫃台,轉身開始抓藥,“就這方子上的藥材與分量,如果真是割破了手指頭那麽點小傷,都夠一百個人喝的了……這位公子,不是我多嘴,就你家病人的傷,恐怕流了不少血吧?”

“想不到小哥也懂醫理。”男子並沒有正麵回答。

“藥方看得多了,多多少少也懂了點兒。”六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可見小哥是個聰明人。”男子稱讚了一句,隨口問道,“剛剛小哥說,昨晚半夜有人來抓藥,莫不是淮南王府那些黃甲軍的人?”

“那倒不是,那會兒淮南王府還沒動靜呢。”六子熟練地將藥分包,大概被讚得高興,很是樂意與他多說幾句,“昨晚那個,是城裏那家最大的胭脂鋪佟掌櫃的人……說也奇怪,明明住在城西,隔壁不遠就有家藥店,還大老遠地跑在這裏來敲門……”

“六子,哪來那麽多話。”掌櫃拿過櫃台上的藥方算賬,嘴裏訓斥道,“你隻要記得,咱們隻管做生意,不管人家是城西還是城東,隻要樂意往咱鋪子跑,咱就招呼著,明白嗎?”

“掌櫃的,我明白。”六子將藥交到男子手裏,“公子,藥都抓好了。”

男子點點頭,將藥方放入懷裏,拿起藥包付了銀子便出了門。

出門後,他走到一個拐角時,隨手將手裏的藥包扔進暗溝裏,轉身往城西方向而去。

半個時辰之後,他站在一家胭脂鋪門前,隻稍稍抬頭看了眼上麵的門匾便抬腿邁了進去。

胭脂鋪內十分冷清,隻有兩個夥計在整理貨櫃,見他進來,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才堆起笑臉迎了上來。

“公子是要買胭脂?”語氣裏有著不確定。

“嗯。”男子在櫃前隨意地看了看,“都在這兒了?有沒有更好的?”

“當然有。”夥計從裏麵拿出幾盒包裝考究的胭脂來,試探地問,“公子是給夫人買麽?怎麽不一起同來?”

“昨晚發生那麽大的事,婦道人家還是不要出門的好。”他拿起一盒胭脂來聞了聞,歎道,“天現血月,果然不是什麽好兆頭,先是天水湖出了事,之後又是淮南王府……”

通往二樓的樓梯上,有人正要下樓,聞言駐了足。

“可不是。”一名夥計跟著歎氣,“天水湖淹死了人,淮南王府裏的人又都死絕,真是不祥。”

另一名夥計作了

獨寵:最強狂後,第四十三章 小胡子,藥,胭脂,

個噤聲的動作,“別說了,掌櫃都說了不讓我們私下討論這些。”

“死絕?”男子皺了皺眉,凝神想了片刻,搖了搖頭,象是自語道,“那有可能是我看錯了……也是,連淮南王都死了,一個女人怎麽可能活著逃出來。”

兩名夥計對視了一眼,有些變色:“公子是說,看到了王府裏逃出來的人?”

“嗯,就是淮南王的側妃,我認得她。”男子擺弄著手裏的胭脂,說得心不在焉,“去年中秋節遊湖的時候我跟我夫人還見過她,長得很美很端淑的一個女人,可憐如今竟然這般落魄……不過應該是我看錯了。”

“應該是公子看錯了。”兩名夥計連忙笑著轉開話題,生怕招惹是非,“公子看中了哪款胭脂,小的給您包起來。”

“就這個吧。”男子指著一款桃紅色的,“我夫人臉白,薄薄地抹上一層應該會好看。”

“公子真有眼光。”夥計將胭脂包起,送上,“五兩銀子。”

男子將銀子扔進夥計手裏,掂了掂手裏的胭脂就要走。

“公子慢走。”樓上有人出聲,一名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緩緩步下樓梯,臉色略顯蒼白,眼睛卻閃爍著精光,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公子從哪裏來?”

男子似乎並不喜歡回答陌生人的問題,看了他一眼才道:“城外。”

“公子剛才說,看到了淮南王府的人,也是在城外看到的?”

“就在城郊,一座破廟裏……怎麽?”

“哦,沒什麽,隨便問問。”男人目光一閃,笑道,“公子請。”

男子沉著臉,似乎對於耽誤了時辰而有些不快,略一點頭便快步走了出去。

待出了城門,到了無人之地,他伸手往唇上一撕,而那盒胭脂則被直接扔進了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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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亮了,真相還會遠麽麽麽~(無限循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