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 噩夢
這兩天似乎羽宮墨很忙,早上出去,很晚才回來,雖然同住一個屋簷下,但是除了晚上,他們幾乎都沒有交集。
他似乎忙狠,回來的時候,他也不在鬧她,難得老老實實地睡覺啊,淩月暗暗的舒了一口氣。
又到了夜晚,淩月看到躺在身邊抱著她的人,一動不敢動,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迷迷糊糊中,淩月似乎聽到一陣痛似一陣的呻*聲。
聲音好像就在不遠處,淩月蹙眉,沿著呻*聲找去,遠遠的就看到了一個渾身狼狽的人無力的蜷縮在腳落裏,痛苦的呻*,不停的抽搐,從背影和長發上看得出是一個女人,音色低沉無力,帶著沙啞,聽得人心疼無比。
她似聽到了動靜,忽然回過頭來,淩月瞳眸一縮,臉上駭然之極。
“白小汐……”看到淩月,她空洞的雙眸閃過一絲欣喜,試圖從地上掙紮著起來,身體並沒有足夠的力量支撐她,轉而摔倒了,淩月心裏大痛,嘴巴張了張,她想說點什麽,可聲音全部哽在喉嚨間。
“白小汐……”她伸出自己血跡斑斑,傷痕累累的手,她似乎想要觸摸淩月,淩月卻如石雕一樣,動也動不了,睜大著眼睛,難以置信……
這是還是人嗎?蓬頭垢麵,衣衫襤褸,枯瘦如柴,血汙滿地,渾身幾乎沒有像樣完整的皮肉,大大小小的針管紮在她的身上……
淩月喉嚨像是被人掐住了,身後不知道哪裏傳來的冰冷笑聲,桀桀笑聲,膽寒滲人,身前是眼前女子絕望的呼喊,淩月竟發現,人有時候痛到極致,真的會陷入僵硬的狀態。
她眼睜睜地看著她,慢慢地朝著她爬過來,在麵上拖出一條條血痕,淩月想去扶起她,但是眼前似乎出現了一道透明的牆,擋住了她。
淩月突然顫抖起來,拚命地拍著那堵阻止她前進的牆,她不確定自己這股強烈的情緒是什麽,但她此刻極想砸碎這堵牆,過去救她。
不要……這樣,這是她認識的人,不該這麽……這麽……令人心疼。她要救……她,救她。
“白小汐……”
一聲聲痛苦的呻*,鑽進淩月的耳朵裏,沙啞的,驚喜的,絕望的……她心像被人生生的插入了一把刀,好疼,她想給她一點反應,喊出她的名字也好,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隻能拚命地砸著那堵牆,手都砸出鮮血來,她竟不覺得疼。
渾身是傷的她終於爬到她的前麵,撐著身子坐起來,輕輕地想觸摸淩月,但是卻觸摸不到,淩月發現,她沒哭,隻是那一雙眼睛布滿了血絲,紅得可怕,她在這雙眼睛裏看到絕望的喜悅。
“白小汐,你怎麽……不說話?”
說話,對,說話!淩月努力地想要張口說些什麽,卻發現真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又痛又急,眼眶紅了……
“白小汐,你……是不是……不認得我了?我……我的樣子是不是很恐怖,所以不認得了?”她的聲音很低,很低,帶著無限的痛楚和絕望。
她想說,不恐怖,一點也不恐怖,隻是瘦了點,還是一樣漂亮,一樣迷人。
淩月喉嚨間發出類似於悲鳴的聲音,沙沙的,如被砂紙磨過,眼淚不受控製的一竄一竄地流下來,濺落在地麵上,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哭……
但是,眼淚卻止不住,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滑落。
淚流滿麵!
“小汐……不哭!”裏頭的她,輕輕地笑著,似要安慰她,她的模樣說真的,不算好看了,滿身傷痕,瘦得很恐怖,這一笑本來是安撫她的,卻不想淩月的眼淚掉得更多了,更急了。
她是誰?
到底是誰?
“小汐,為什麽你不應我一聲?”她的眼睛,慢慢的從喜悅到絕望,她看著淩月不停地哭,不停地拍打著牆,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更多的卻是空洞和絕望,“為什麽不應我?”
為什麽?
這句話好像有股毀天滅地的魔力,在淩月耳邊不停地放大,她痛苦地尖叫,可隻是嘴巴張大,神色痛苦,依然喊不出一點聲音。
“白小汐,連你也不要我了?是不是?”她的神色很奇怪,眸底空洞如大漠一般的荒涼,萬念俱灰。
淩月瘋狂地搖頭……不是……不是……
“楊芷心!”淩月忽然大喊。
她無法從這種痛苦中解脫出來,這種痛好似蔓延在骨子裏,不管她怎麽擺脫也擺脫不了,她哭得淒慘,拚命拍打著那堵無形的牆,聲音都喊啞了。
“楊芷心,楊芷心,楊芷心……”淩月怕自己再忘記了似的,拚命地喊著,淩亂的記憶閃過,雖然很是很模糊,可是她知道她叫誰,她知道這個女人對她很重要,很重要……
手,拍打得鮮血淋漓,血一滴一滴的落下來,淩月絲毫不覺疼,哭喊著她的名字,突然暗影中走出來一個人,他拿出一把槍,臉上寒意森寒蝕骨,得意的桀桀而笑,對著麵臨的楊芷心,扣動扳機……
淩月眼睛暴睜,驟然尖叫,“不要,楊芷心,住手……”
砰,槍聲響起!
“啊!不要,楊芷心!”淩月尖叫著,猛然從床上坐起來,渾身冷汗,抱著頭拚命地尖叫,“啊,啊啊啊……”
寂靜的夜裏,整個臥室裏隻聽見她的尖叫聲。
燈突然亮起來,瘋狂失控的淩月被抱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裏,羽宮墨的聲音好似穿透了層層影像,穿透可怕的夢境,把她拉回現實。
“乖,乖,沒事了!沒事了,你隻是在做夢,沒事了,”他不太會安慰人,說最多的也隻是乖,乖一點,像是哄著孩子。
淩月小小的身子不停地顫抖著,睡衣都濕透了,頭發也濕透了,臉上淨是汗水,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起來一樣,瞳眸有驚有痛,連呼吸一下都覺得很疼。
好久,好久,她才緩過一口氣來,忽然伸手緊緊地擁抱羽宮墨,她極少出現這樣脆弱的一麵,即便是傷到幾欲死亡也從不曾,羽宮墨心頭又疼又澀。
楊芷心對你就那麽重要,比任何人都重,甚至連他都比不上,隻有那個女人會讓她這麽緊張,那麽荒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