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最重要的還是對你們不公平吧。”王然笑道:“不知道我們的實力在他們的眼中是什麽水平?”
小廝細這才留心去看公布在高台之下的對陣表,驚訝的說道:“你的對手是井蛙流平法的前田益行。”
王然想了想鄭重的說道:“井蛙?就是井底之蛙吧,這個流派的創始人想必非常謙虛,劍法一定也有其獨到之處。”為了能更好的和小廝進行交流,他不得不放棄在刀法和劍法問題上的過多討論,反正就是一種殺人的技巧而以,誰規定使刀的不能用劍法,誰又說使劍的不能劈砍?
小廝道:“的確如此,井蛙流平法被稱作日本劍道流派的集大成者,是在吸取其它各流派的精義後誕生的,他們的劍法幾乎融合了所有著名流派的優點,如果能將這種劍法練至化境的話,大概世間再也難尋對手了。”
林木歎道:“可惜即便真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武學天才,又有誰能作到這一點,能完全掌握一門已經不錯了,怎麽可能學會所有的劍法,更何況某些劍流的精義本身就有矛盾,很難融會貫通,我看這個流派也強不到哪去,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
王然深有同感:“如果真有這樣的天才,又何必再去融合其他流派的優點,不如針對其他流派的缺點自創流派算了,再學點四書五經木工雕刻,一不小心也能混個劍聖來玩玩。”
林木道:“沒錯,這樣看來,井蛙流平法的劍術從理論上來說堪稱最強,可惜沒人能真正的學到其中精髓,其他流派的傳人究其一生都難以真正領悟的劍道精髓,他們卻想要百川納海完全包容吸收,本來也就是井底之蛙的想法,所以你的對手應該是很弱的,什麽都會一點,但什麽都不精。”
小廝沒有反駁,事實上這是公開的秘密,他們的分析完全是多此一舉,盡管分析得很有道理。接著對林木說道:“你的對手是荒木流的荒木重鈴。”
林木說道:“這個流派我聽說過,創始人荒木又右衛門被稱作日本三大複仇者之一,所以這個流派也被稱作複仇的流派,在戰火紛飛的年代曾經是一個很強的流派,可惜荒木又右衛門在完成三十六人斬的壯舉之後不久便因病去世,所以流派的精義也就失傳了,在如今這樣的太平盛世,一個為了複仇而存在的流派應該早就滅亡了,不知道怎麽還能生存到現在?”
小廝道:“那是因為這個流派誕生了一位被稱作天才的荒木重鈴,讓人重新記起世上原來還有一個可怕的複仇荒木流,可惜這位天才也沒有學到荒木流真正的精義,僅僅沿著祖先走過的路再走了一遍而以,他自小學習柳生新陰流的劍術,結合祖先遺留下來幾頁殘缺不全不知真假的劍義,重創荒木流劍術,在他的劍法中據說還摻雜了一些西洋劍術快速空刺的攻擊特點,能夠更大限度的將人體潛能發揮到極至,但這樣的荒木流已經和你知道的那個完全不同了。”
林木道:“聽起來也是個很強的對手啊。”
小廝道:“如果他能夠再練上十年的話,會是一個很強的對手,不過他太心急,太想重振荒木流昔日的輝煌,偏偏又生不逢時,武神祭每二十年才有一次,那時的他已經四十來歲,沒有了參加武神祭的機會,所以他不得不過早踏入武神道場,如果他早生十年的話,這一次的武神祭也許就是屬於他的,晚生十年的話也有機會,但這一次他沒有。”小廝說完看著林木:“不過幸好他遇到了你,如果遇到其他人的話,要麽第一輪就被殺死,要麽僥幸進入第二輪,結果還是被殺死。”看得出來,小廝對這名年輕的天才抱有好感,不希望他得到和中條清澤同樣的命運。
林木好奇的問道:“好象你對我很有信心?”
小廝肯定的答道:“能得到武神城主令牌直接進入武神祭的人不多,連他都這麽相信你,我怎麽敢懷疑呢。”
王然這時問道:“你說到這裏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既然武神祭的目的是確定家族和流派的地位,象我們這種無門無派又沒有家族支持的人怎麽能夠參加。”
小廝道:“日本劍道傳自中國,在不斷吸取他人經驗的基礎上自成一派,每屆武神祭都會邀請幾個象你們這樣的神秘客人參加,為的是更好的學習其他劍術的精髓,讓日本的劍道變得更強。”
王然歎道:“原來是這樣,我覺得我們更應該退出了,日本人變強了對我們並不是好事。”
林木道:“與其敝帚自珍,不如也去學學別人的優點,閉門造車的人最後的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被人擊敗。”王然點了點頭,就算沒有他們,日本劍道還是會不斷的學習,不斷的進步,那本來就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最大優點,想要戰勝他們,不應該寄希望於他們停滯不前或是變得更弱,而是努力想辦法讓自己變強。
這時中條清澤的屍體已被抬下高台,血跡也被清理幹淨,神官走上高台,沉聲吟道:“第二場,鬆川家?薩摩示源流?鬆川竹千代,對,山本家?富田流?越前佐之助。”
林木悄悄低下頭說道:“你看清楚了,這人便是鬆川家族的下一代家主,非常神秘,我在鬆川家這麽多年,今天也是第一次見到他的真實麵目,原來他閉門不出是在潛心學習劍法,武神祭對於眾多日本家族而言果真有著重大的意義,薩摩示源流是曆史上最奇異的流派,無論東方還是西方都不曾有過比他們更為淩厲凶悍的劍法,那完全是應用於戰場的技巧,和其他流派用於一對一決鬥的劍法完全不同。”
一名身材高大異常強健的年輕人出現在台下,線條分明的五官無形中透出幾分傲然霸氣,也流露出幾許猙獰,王然的身材並不算矮,但和他相比卻差不多矮了一頭,沒想到在日本人中間也能找到這樣的大個兒,優良的家族遺傳和一杯牛奶的效果的確不容小視。
不遠處鬆川家族的看台上下傳出一陣整齊劃一的的掌聲,就和鬆川竹千代的麵部表情一樣機械而僵硬,也象他們的民族性格一樣沉重而壓抑。鬆川竹千代不急不緩走上高台,他的步代穩定,每一步的跨度都似用直尺量過般的精確,不會出現絲毫偏差,從他不重不輕的腳步聲判斷,其中所用的力量也令人驚訝的均勻,他懂得怎樣最好的保存自己的體力,更懂得怎樣合理的使用力量。王然有一種感覺,這人是一部作戰的機器,他天生就是為了戰鬥而生的。
他的長刀抱在懷中,那是一把毫不起眼的兵器,細長的刀身呈現淺淺的弧形,完全隱藏在漆黑破舊的刀鞘之中,看不出一點鋒芒,但王然卻明顯的感覺到,在這把刀上,帶著一絲奇特的氣息,令人不寒而栗,那是死亡的氣息,隻有飽飲過無數敵人鮮血的武器,才可能帶有這樣的氣息
林木也察覺到這一點,低聲說道:“他的刀,很奇怪。”多嘴的小廝卻在這時安靜下來,他感到莫名的恐懼,恐懼的說不出話來。
鬆川的對手,是一名身材瘦削的年輕劍客,外形沒有什麽過人之處,唯一特別的隻有他的刀,華麗的刀鞘展現出精致典雅的弧線,隻有尋常劍客所有佩刀的一半長短,和王然的越前康繼差不多長短,看他步伐輕盈身手敏捷,用這樣的短刀應該是最合適不過了。
小廝這時才緩過氣來,介紹說道:“這人是富田流的傳人,富田流被稱為小太刀之流,所用兵器短於其他劍客,所以需要更快的速度和更敏捷的動作,隻有經過異常艱苦訓練的人,才能掌握富田流劍術的精髓,尋常的劍客最不願意碰上兩個流派的對手,一個是大小二刀流,因為無法適應他們有異常理的大小雙刀劍法,另一個就是富田流,因為尋常劍客根本跟不上他們的快如閃電的節奏。”
王然好奇的問道:“那麽這一場鬆川家的少爺有些危險了。”其實心底,王然對自己的說法不以為然,單憑氣勢,鬆川竹千代已經完全壓倒了對手,勝負應該早在預計之中了。
小廝神秘的笑笑:“看誰的速度更快吧,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台上,兩名氣質迥異的年輕人相互行禮,一人氣勢威嚴,一人形態飄逸。鬆川竹千代後移一步,長刀縛在背上,反手握住刀柄,雙目鎖定自己的對手。
越前佐之助手握短刀,感覺到來自對方強大的壓力,在對方長刀的籠罩下,他幾乎找不到可以移動的空間,所有的方向都被鬆川竹千代牢牢封死,連細細的晨風,都被阻隔在他的刀勢之外。
雖然長刀還沒有出鞘,越前佐之助卻已經感到其中濃濃的殺電。在對手強大的氣勢之下,越前佐之助完全發揮不出自己的優勢,他的身體僵在原處動彈不得,額前的幾線長發被細密的汗珠浸濕,軟軟的覆在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