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女仆與囚徒之端倪
天色昏沉,樹木雜草都染上暗色,在他視線中模糊成一片。
他雙耳豎起,一副警惕的模樣,幾步就竄過一叢百裏香,不停歇的朝著一個方向奔去。
他偏暗的皮毛雖然沒有亂糟糟的,也並不柔順,透露出一種野性的美。隨著他的極速奔跑,緊緊貼在身上,像是知道現在情況危險,為他保駕護航般。
在這樣情況下,他口中還緊緊的叼著一些葉子和草根。
……如果不是為了喂養那隻脆弱膽小的兔子,他也不會容忍叼起這些帶著腥土氣息的東西,何況是在這天色將晚,草原將變成凶險之地的情況下。
一番警惕的探查後,他鑽進/了自己的洞/穴。鬆開嘴,將那堆草葉丟在地上,皺著眉噴出一口土腥氣。
孤狼一匹,他本來沒有洞/穴。
四處遊蕩在這危險的草原上,沒有期盼;沒有渴望;他隻是遵從內心野性,孤獨而桀驁的活著。
但這平靜的生活全被他那天一個偶然的念頭改變了。
他後退幾步,從喉嚨間翻湧出幾聲低沉的嗚嗚聲。
洞裏沒有光,傍晚的暮光更沒辦法照亮洞/穴深處。但在他聲音落下不久,本是寂靜一片的洞/穴深處卻傳出細小的窸窣聲。很快,一小團白色就挪到了那堆草葉麵前,哢擦哢嚓的吃了起來。
這就是那隻小小的兔子。
時間還沒過去一個月,那小兔子仍如初見那般大,軟軟白白的一小團。
她身上的白毛絨絨的,長得有些長了,在她瑟縮著身子吃東西的時候,更是看不到她的四肢了。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就像是蠕動的小白團。
她短短的耳朵輕輕抖動著,睜著驚惶茫然的眼睛,時不時瞟他一眼。張開小小的三瓣嘴嚼著草葉。
他與她隻有幾步之近。隻要他願意,竄一下就能到她麵前,像是殺了她母親那樣,一口咬碎她細小的喉嚨。
但他隻是眯了眯眼睛,放鬆四肢,在原地趴了下來。
這個姿/勢更能讓她放下對他的警備。
小小的一團‘哢嚓哢嚓’的咀嚼聲加快了,她膽子大了些,也不再頻頻偷瞄他了,而是探著脖子,正吃得歡快。
每天隻有在他外出捕食的時候才會捎回來一些草根樹葉或是野果,雖然說比不得母兔的哺育,但也算合她胃口。
看似天敵的兩個生物,在這個小小洞/穴裏卻平安無事的相處了一個多月。
這是任何一匹狼或者一隻兔子都想象不到的。
他舔著嘴角,想使自己看起來不那麽凶惡,但是爪間幹涸的血跡和口中噴出的腥氣卻暴露了一切。
他明白,這種安然無恙的景象再過段時間就會消失不見了。
因為……冬季要到了。
即使有充足的食物讓他度過這個冬天,明年初春……也是他成年之時了。
衣料窸窣,韓悅猛然站起,盯著下方稟報的女仆。
那女仆在她的瞪視下,居然坐直了身子,抬臉挑釁的看著韓悅,嘴角一勾,露出一個笑容——赫然是右柚。
“所以說,她已經死了嗎。”韓悅僅僅是一瞬的失態,就恢複成平靜的神態,輕撩裙擺,緩緩坐下。
“當然是。而且,我去殺她的時候,她還以為是你指示的呢。”右柚輕笑著。
明知死期將近,所以她要不遺餘力的打擊女王呢。
“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擅作主張的。”韓悅垂了垂眼簾,語氣很輕,“聽不懂話,這樣的女仆我不需要。”
“叩叩。”她翻轉手腕,在王座扶手上叩擊幾下。
另一個女仆從寬大厚實的帷帳後走出來,年齡也似二十多,麵相老實。她出來也沒有行禮,直直走過去,擊昏了右柚。
右柚根本沒有反抗,隻是冷笑著看著韓悅,一直到昏倒在地。
那女仆抓住右柚的肩膀,像是隨意的拖著一隻破布口袋一樣,就要把她拖下去。
直到這裏,孫雅茱就像一個真的,微不足道的奴隸,死就死了。隻是隨口提了那麽一句。
但是在那個女仆準備下去的時候,另一個女仆略顯狼狽的走了進來,十八/九的年紀,卻不像右藍那般活潑,眉眼間帶著溫柔,該是個沉穩的性子。
“左魚,怎麽樣。”韓悅右手指尖輕輕描摹著王座扶手上的木料觸感。
略顯狼狽的女仆飛快的打量了一眼拖著右柚準備離開的那女仆,然後回答:“奴婢看到右柚把那位推進了井裏。在她走後就去找了人救上來了。隻是已經隔了些許時間,現在還在醫女院救治。奴婢就先過來了。”
韓悅的眉目間舒展了些:“下去領賞。”
左魚也沒開心的笑,隻是行個禮就下去了。
——那位還沒脫離危險,她還是趕快去守著吧。
左魚也退了出去,大殿裏隻剩下韓悅一個人。
她伸手揉揉眼角,歎了口氣。
右柚,右藍。隻是名字剛好賜得重了一個字。一個是近身女仆,一個是浣洗院的小女仆,怎麽會鬧到右柚不惜一死也要為右藍報仇。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以葉子定右藍的罪,隻是個借口而已。這女仆怎麽這麽蠢了。非要去恨那伊莎貝爾?
現在還不知道伊莎貝爾的情況怎麽樣,真是後悔讓右柚這麽簡單的就死了。
她猛然抓緊繡著華美花紋的衣袖,有些煩躁。
隻怕伊莎貝爾醒來也是認為,是她下的命令吧。
她幹脆起身,走下台階,在大廳裏一圈一圈的轉。
隻是個奴隸而已,不過以前是敵國公主,身體特殊了點。哪裏值得她重視了。現在這種感覺,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