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虞渺往左一看,竟是老板從樓梯底下出來了。
這老板房間位置,也挺奇怪的。當然,也許這裏根本就不是個房間。
老板一出現,羊毛卷大媽就哭天喊地地在二樓的樓梯上嚎叫,內容無非是虞渺殺了人,又說虞渺威脅她之類的,堅持要報警:“你快把寬帶安上!把信號弄好!我要報警!報警!”
“殺人?怎麽會?”老板像是看不見那把鋒利的斧頭,笑眯眯地將小個子男人輕輕一推,竟然就讓那力道掙破了他的衣角,小個子一看自己掙脫虞渺的束縛,拔腿就跑。
“就在這裏!就在這裏!”羊毛卷大媽大喊大叫:“我站在三樓看見的!當時那個血喲……唉?血?血呢?屍體也被他們藏起來了!”
老板沒有理會羊毛卷大媽,隻是歉意地衝著眾人笑笑:“我這遠方親戚啊,命苦,早年受了些刺激,現在總是有些神誌不清……她要是說過什麽,你們也不要在意。”
虞渺也像是不懂什麽叫做見好就收,追著老板要鑰匙,“老板,我想去三樓拐角的房間裏看看。”
老板笑眯眯地回:“那可不行,小姑娘,這是別人的房間,我不能給你鑰匙。”
他說完,朝著二樓的大媽看了一眼,那羊毛卷大媽就像是失了魂,垂著頭上了三樓,再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虞渺問:“那如果,他願意讓我進去呢?”
“這當然是客人們的自由。”老板看了看不遠處桌上深深的斷口,深紅色的木料已經從漆黑的外漆裏暴露出來,“如果毀壞客棧的東西,可是要賠償的。”
“哦?”
虞渺並不畏懼老板,準確地說,歸功於虞渺奇高的屬性點,和她看見的鬼怪數據,她現在所遇到的一切人物或者鬼怪,單從屬性點上分析,並沒有能夠殺死她的存在,所以她並不害怕,“怎麽賠償?”
老板看了看她手中的斧頭,沉默中眼角蓄起血淚,獠牙幾欲膨出,臉頰也鼓脹起來,像是被吹起的氣球一樣體積陡然增大。
但一切快得像是幻覺,眨眼間他又恢複正常,笑眯眯道:“也可以不賠償。”
王昆一行人看完全程,多少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光頭男猶甚。
“老板!”光頭男端著麵條走過來,“你們這兒有些什麽怪談?”
虞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吃著麵,無視對麵王昆興奮的眼神和躲躲閃閃的高中生們。
老板嗬嗬笑起來:“怪談?那就太多了。我這裏是出名的探險民宿,自然有相匹配的傳說……”
光頭男頓時來了興趣,“具體都有哪些呢?”
老板沉默片刻,最終還是不願意細講:“我去拿書過來,你們年輕人自己看罷,我眼睛不好,就不給你們念了。”
王昆問:“那有燒死鬼的故事嗎?”
老板笑道:“什麽都有。你們要是想,出了客棧左轉,有一片墳地,可以去看看。但不要做什麽不敬的事……”
一時間眾人的心情都變得有些低落,什麽鬼都有,意味著危險性增大了。何況這邊還有一片墳地,在靈異主題的逃生遊戲裏出現墳地,可不是什麽好事。
但是……老板既然提起這件事,或許就需要去看看。
吃完麵條,虞渺站起來就要上樓,王昆連忙叫住她:“渺姐!你去墳地嗎?”
“先去三樓。”虞渺回道,便徑直上了樓。
光頭男也朝著門口走去:“我去墳地。”
王昆猶豫片刻:“我……我先看看老板的書吧。”
三個高中生遲疑著,最終還是選擇和王昆一起。也許在他們看來,這三人裏也就王昆還好相處些了。
光頭男剛出門,虞渺就聽見王昆三步並作兩步地上樓了:“渺姐,嘿嘿,我跟你一起,兩個人,也更安全嘛。”
“確實更安全。”虞渺回頭看了一眼畏畏縮縮的高中生們,“你們也去?”
僅剩的一個女生竟然是最大膽的那個,她抖了抖道:“姐姐,我、我叫何穎,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嗎?”
“可以啊。”虞渺的目光劃過她顫抖的雙腿,寬大的校服褲子也遮不住的顫抖:“那對父女,可不是人。”
三個高中生被嚇得一激靈,驚疑不定地看著她,王昆也一臉詫異:“你是怎麽看出來的?……哦不,對不起渺姐,我是想問,你確定嗎?”
“當然確定。”虞渺禮貌地敲了敲門:“開門吧,我想看看你們的房間。”
房間裏靜悄悄的,仿佛沒有人似的。
這是當然,王昆想,哪怕是有人,在他們看見那說不清的場麵後,也不會來開門的。
虞渺將斧頭柄猛地砸在老舊的木門上,“嘭”的一聲,木門似乎搖搖欲墜,“開門嗎?”
還是沒有聲音。
裏麵也沒有人說話。
虞渺正將斧頭揚起,門開了,男人從房間裏伸出一個頭來,滿麵惶恐:“放下你的斧頭,求你……”
這場麵說不出的古怪,男人背後一片漆黑,一個腦袋像是懸浮在空中似的,還一臉害怕,似乎同眾人的角色置換了一般。
他請求放下斧頭,虞渺當然不可能答應,“早開門不就好了?至於斧頭……我得拿著。”
男人無奈,於是拉開房門,奇怪的是,房間裏竟然一絲光線也無。
什麽也看不見,漆黑的門像是一張吞噬人生命的口,嵌在在牆壁裏,等待著狩獵路過的人。
高中生們下意識地退開了,隻有何穎選擇和他們一起進去,“我、我也去。”
虞渺和王昆隻看了她一眼,連會保護她的場麵話都沒講,徑直步入那黑沉沉的門裏。
何穎來不及猶豫,趁著還能看見王昆的衣角,趕緊跟著進了去。
兩個男生對視一眼,一個退步下樓,一個一咬牙,也跟著進了門。
*
這邊,光頭男獨自一人出了客棧的小院,不多時便見著了老板所說的墓地。
墳是成片成片的,也不像是殯儀館那般整齊排列,反倒像是村民們自己修建的小土包、小石頭包,各個朝向的都有,擁擠地堆在這一片山坡上和平地裏,一片白色的飄帶在陰冷的風中晃動。
這樣看,暫時倒是看不出什麽不妥,但考慮到周圍人煙稀少,這地方尤其密集的墳墓便不免讓人心中起疑:這荒無人煙、不見幾棟房屋的地方,甚至連規整的田都沒幾塊,真的能有這麽多人可埋?
光頭男又仔細看去,發現這些墳墓,竟然算得上是一圈一圈地排列著的,中間圍著的,也不知道究竟是個什麽。
現下,隻有他自己孤身一人,自然光頭男不願意太過深入其中冒險。但他也不甘心就此回去,便選了離他最近的一處小土包走去。
泥濘的小路左右長滿了雜草,像是許久沒有人來過了,光頭男想著,這村的人,大約是都死了吧?
走到近前,他才發現,這個小土包像是被什麽人破壞過,石碑上刻著的名字被人用好幾個十字劃花,旁邊的挽聯和其他信息也有些模糊。
墓前,腐爛已久的幾個蘋果和各種水果發出酒一樣的味道,但沒有任何蟲子在周圍爬動。
光頭湊近了仔細辨認,才發現這是一個小女孩的墳墓:“張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