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說得通了。

如果是薩拉想要神醉，艾達不想把酒交給她就順理成章了——這酒一定和光明神有關係！

梅斯拉在門外沒有得到回複，又用力敲了一遍門：“先生？”

虞渺才不想節外生枝，她側頭看向謝臨聿——隻是她的一個眼神，謝臨聿就明白什麽意思。

他當然不吝於在這件事上幫助她，那雙金色的瞳孔滿含笑意，轉向艾達時卻漂亮又冷漠，他命令艾達：

【去和她說，你要單獨和我們再聊一會。】

剛才還堅決不同意的艾達此刻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樣，順從地對著屋外說：“我要單獨和他們聊一會。”

梅斯拉在門外抱歉地和薩拉說現在恐怕不方便：“昨晚有人寫出了艾達先生的原料，他們應該還有一會兒才能出來，要不你和我去外麵等？”

薩拉笑著拒絕了：“不用了梅斯拉，我就在這裏吧，艾達先生昨天和我說好了在這裏見麵。”

她讚美梅斯拉的翅膀好看，“比天使還要好看，就像是……就像是精靈。”

“謝謝你！”梅斯拉咯咯直笑：“我可沒有精靈好看！”

兩個人在外麵相談甚歡，不知道屋子裏的艾達已經被命令著把神醉交給了虞渺。

那隻是一個很普通的瓶子，什麽也看不出來，和一般的就好像也沒有區別，虞渺左看右看也沒有發現什麽不同之處，隻能先把瓶子給謝臨聿讓他收起來：“你一定有地方裝吧？”

謝臨聿笑著接過，那瓶酒於是憑空消失。

兩人出門時房間裏已經恢複了正常，艾達看起來也和平常沒有什麽不同，梅斯拉熱情地和他們打招呼：“你們現在就走嗎？”

“是哦，不過可能還會在這裏玩一陣吧？”

談話的間隙，虞渺瞥見薩拉詫異的目光。

她一定認出來了。

因為虞渺沒有見過薩拉，薩拉可是見過她的。而且她當初在祭祀前逃走的事情，一定沸沸揚揚吧？

薩拉在躊躇中動了動嘴，但還是什麽都沒說。

*

拿到酒了，虞渺是絕對不可能忍住不看的。

尤其是現在她身邊還有個識貨的，不像是以前，拿到什麽都隻能直接交給係統。

他們又回到了迪特迪麗的樹屋裏，屋子裏沒有人，這件樹屋迪特迪麗已經不會回來住了，她把房子送給了她們——

即將成為精靈族的王，她也不需要住在這裏了，她會住進更核心的地方。

這瓶酒看上去平平無奇，在打開的一瞬間卻散發出強烈的香氣，醇厚的酒香在一瞬間盈滿整間屋子。

“好香。”就像是有種不知名的魔力，虞渺不受控製地湊近瓶口，舉起瓶子準備直接對瓶吹。

“不行。”

謝臨聿一把箍住她，另一隻手把塞子重新摁上去，方才還濃烈的酒香就像是一場幻覺，毫無痕跡地消失了。

虞渺頓時清醒了：“？為什麽我剛才好想喝酒？”

“這是這個世界所有生物的本能。”謝臨聿果然識貨：“這瓶酒，是創世神的遺留物，上麵有他的氣息。”

創世神的傳說虞渺還是聽說過的，在修道院學習的那一年，她補充了很多該有的常識，其中自然也包括創世神的傳說。

這位創世神是所有神靈所有生物的造物主，傳說中他首先創造了人間界，然後為了給空****的人間增加一些歡樂，就創造了其他的各種生物，從飛禽走獸樣樣都有，海裏的湖裏的各種魚類也逐漸豐富起來。

最後是人和神。

這兩種生物都是按照創世神自己的樣子創造的，所以備受寵愛，一個種族在人間界主宰一切，一個種族在神靈界獲得權柄。

再然後是興旺發達的一段時間，那段時間諸神興起，各個神靈之間有了矛盾，剛開始創世神還可以居間調解，隨著時間的流逝，創世神的神力也流逝了，更重要的是，因為分發出去的神力太多，祂已經不如一開始強大了。

然後再某一天創世神突然身死，神界陷入混亂，接著就是長達數千年的諸神混戰。

在混戰期間，各種新的種族被創造出來，神界在戰亂，人間界，人類也不再是人間界的主宰，精靈、妖精、巨人……各種新興的族群代表著不同的神靈也在人間爭奪地盤——

亂局的終止是因為神界的破潰，《神書》裏記載說，那一天就像是隕石砸向地麵，大地和海洋都被這一顆巨大的隕石——神界，砸出深深的創口。

這創口自此開始腐爛流膿，沒有人知道為什麽神界會掉落，也沒有神知道。

更糟糕的是墜落的神界裏開始產生很多不明生物，往日繁花錦簇的神界變成了一片廢土，還是一片有毒的廢土：弱小的神死在那裏，強大的神不能改變那裏，於是神不得不來到人間。

深淵，就是這樣形成的——所謂的深淵，本質上是原本的神界和它墜落造成的創口。

而黑暗神，是諸神黃昏時代誕生於深淵中的、強大而不可思議的新神；光明神則是幾乎一統人間，收攏所有權柄的舊神。

這就是，黑暗和光明對峙的前因。

“創世神？到現在還能存在這種東西嗎？”虞渺很不解，傳說中，和創世神有關的物品早就在神戰時期都消失了。

“當然有。我找迪特迪麗要的酒杯，也是和這瓶酒一樣的東西。”謝臨聿現在倒是對233的前置程序有了一點興趣，這個程序居然可以找到連他都不知道的，帶有創世神氣息的物品。

“直接交給你的係統吧。”謝臨聿說：“你現在還用不了這個，不過你的程序應該有辦法。”

於是虞渺把這瓶酒提交給了係統，前置程序的新獎勵也刷地出來了：

【任務獎勵：破碎的神格，請問是否從酒中立刻提取？】

“神格？”虞渺怎麽也沒有想到，她這瓶酒裏會得到這種東西，不是，就她現在的水平，直接拿到神格時可以的嗎？

“創世神的神格。”謝臨聿似乎在思索：“你的係統，應該很有來頭吧？”

被點名的233：“……”不啊！它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啊！

這個前置程序也不是受它控製的啊！

233裝死，233不說話。

好在虞渺知道233就是個擺爛王，及時拯救了它：“我也不知道它是什麽，它自己也不知道。”

這件事就此揭過，虞渺從係統那裏得到了一小片神格碎片——她好像感覺自己變了強，又好像沒有。

二人如何暫且不提，這邊，薩拉對突然變卦的艾達不滿又不解：“我是光明神的神使，艾達先生，昨天我也已經向你表達了身份，你也答應過我，為什麽現在突然告訴我不能給我了？”

“我是答應過你……”艾達揉著太陽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也許是鬼迷心竅，也許是被人用魔法控製了，總之他已經把東西送出去了，絕對不可能找出第二個來，“但是就在你來之前，那兩個人已經把神醉拿走了。”

薩拉：“誰？是剛才離開的那兩個嗎？”

“就是他們。”艾達的頭很痛：“那是兩個外鄉人，你去找他們吧。我曾經在多年前許諾誰能寫出我的原料就答應他一個請求，所以他們想要這瓶酒，我就給他們了。”

“可是你明知道這瓶酒……！”薩拉咬牙，但在最後關頭忍住了，“你這樣做，是違背光明神的旨意，是要受到懲罰的！”

“小姐，你可千萬別這樣說……我不知道那是什麽，”艾達不想和她糾纏，更不想為此擔上罪名，“這一切都是你告訴我的，而我對你的身份，對你說的一切都不知真假。”

艾達讓梅斯拉把糾纏不休的薩拉請出去，他一邊收拾行李，一邊自言自語：“我是怎麽想的呢……算了，先離開這裏吧。”

被請出來的薩拉一臉煩憂地從長風衣口袋裏摸出一張羊皮紙來，她用羽毛筆在上麵畫了一個大大的叉，“那現在……隻能去精靈的領地了。”

羊皮紙被風卷起來顫抖，那上麵的墨跡還沒有幹涸——被打叉的，正是一行大字：艾達的美酒，底下還有很多細小的說明性文字，而下一行大字，則是“希裏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