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熟悉的葉片,熟悉到虞渺一拿到手中就知道其中葉脈的走向,每一條都清清楚楚,能量的流動和運轉都清晰可見,就連它是如何枯黃,如果從嫩芽長成寬闊的葉片,她看的一清二楚,甚至說得上是曆曆在目。

熟悉到這片葉子就像是她本身一樣。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荒謬了。

虞渺沒有放在心上,隻以為是因為這個世界她修習自然與生命魔法的緣故,才會有如此錯覺。

一定是因為她看過的植物生長過程太多了。

虞渺沒有糾結太久,現在的問題在於怎麽把233放回去。

“它這樣會被人發現吧?”虞渺對謝臨聿嗔怒:“看你幹的好事!我現在怎麽把它放回去?”

“不用放回去,別在衣服上就行。”謝臨聿把233捏了一下,不知道怎麽搞出一個別針樣的東西來,然後幫她別在了領口,“也不會有人發現的,哪怕是神的麵前,隻要它不出聲,就沒有問題。”

“這樣不會掉嗎?”虞渺撥弄了兩下233新“長”出來的別針,問233感覺怎麽樣。

233倒是不疼,可是很不自在:“涼颼颼的……”

“不會掉。”謝臨聿說:“它和你有我都無法斬斷的聯結,是不會被弄丟的。”

虞渺安心了,她也不準備把233放回去了,身體裏有個係統總是感覺怪怪的,放在外麵正合她意。

233暴風哭泣:“嗚嗚。”

隻有233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別哭啦233,”虞渺安慰道:“這樣我們就都有隱私了,也很好啊。”

剛好前置程序的合成結果出來,虞渺湊過去看,那是一本嶄新的《高級魔法師必須會的一百種魔法》,她淺淺地翻閱了一下,發現書中魔法的種類非常豐富,還分門別類,由易到難排列,編排得很好。

和她擠在一起看的謝臨聿很幽怨:“可惜不是我擅長的魔法。”

“這也不是正好互補嗎?”虞渺很高興,拿起一邊的卷軸正要打開,卻被謝臨聿阻止了,“那是黑暗魔法契約,沒什麽好看的。”

然後卷軸被他收走,在他手中被無形的口吞噬,一塊一塊地消失,看上去有些詭異。

“這種程度的話,渺渺可以接受嗎?”

如果說原本還不確定,當謝臨聿問出這句話,虞渺就知道他是故意的了。

但是一想到對方是不知經曆了什麽才變成這樣,她又怎麽舍得苛責:“隻要不惡心就可以。”

不過她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其實卷軸的話……看一看長長見識也是可以的。我不能總是這樣對黑暗魔法沒有抵抗力的。”

“我知道了。”謝臨聿的眼睛亮晶晶:“下次不會這樣的。”

但這一份卷軸,他當然不會給她看,因為契約的另一方就是他——這注定是個秘密。

卡尼爾的寶庫被兩人洗劫一空,接下來的行程也很清晰:去找一條龍,開龍的寶藏。

觸發了這樣一個任務,虞渺都不知道該感謝謝臨聿還是討厭他了:“我現在才是初級魔法師啊……至少要大魔導師才能單挑龍吧?”

“這就是我在這裏的意義。”謝臨聿毫不掩飾他的目的:“我希望你盡快成神。”

“但其實成神也不能保證我可以一直留在這裏……”虞渺總是喜歡把事情想得更周全的,“維持住光明神和黑暗神要打不打的狀態也很麻煩吧?”

“不麻煩。”謝臨聿堅持:“會有辦法的。”

他願意幫忙再好不過,但虞渺速成高級魔法師也需要時間,所以兩人決定去妖精的領地走一圈。

“就當是旅遊。你想去嗎?”

“想!”虞渺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還沒有見過妖精呢,她很願意去見一見不同的風景的!

233的前置程序很智能,在虞渺決定去妖精的領地後,當即刷出來一個新的任務:【獲得艾達的美酒:神醉。】

這回謝臨聿沒有讓虞渺和他一起坐龍牌飛機了,而是自己帶著她走——神靈想要到任何地方,都無需其他輔助,心之所至,即刻到達。

當然,謝臨聿不知道其他神是不是這樣的,但他是這樣的。

因為光明和黑暗兩種力量並沒有在他的身體裏發生衝突,和虞渺所想象的根本不同,兩種力量都被他本身所吞噬,他根本不辛苦。

說話大喘氣也好,別的什麽也好,隻是為避免他的渺渺反感做下的鋪墊——

就算討厭他不由分說地追逐和過分的嫉妒與關注,厭惡他貪婪惡劣的本質,總該憐惜他現在的孱弱吧?

但好在,她似乎並不討厭的。

*

妖精的領地很大,是一片草木繁盛的草原。

這個世界的妖精也跟虞渺想象的不一樣,他們都是人類的樣子,隻不過在身上還保留了一些動物特征,譬如耳朵,譬如尾巴,更強一些的,可以完全變成人類的樣子,混入人類的城鎮不被發現。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妖精和人類領地接壤的一個小鎮。

街上的人來來往往,不僅有人,也有妖精光明正大地露著毛茸茸的耳朵在街上走,或者是擺攤,叫賣著樹林中生長出來的野生奇珍。

兩人走了一圈之後,謝臨聿很自然地找了一個飯店帶著虞渺進門,虞渺摸了摸自己空****的口袋,坦然地問看起來胸有成竹的謝臨聿:“你有錢嗎?我沒錢。”

謝臨聿:“……”他還真沒有。

但是這很簡單。

最近是草原上的旱季,到處都缺水,水在這段時間裏是通行的貨幣,謝臨聿說:“可以用水結賬。”

“最近很缺水啊。”虞渺突然失去食欲:“一個缺水的飯館……”食物的衛生真的可以保證嗎?

而且其實菜單上寫的什麽東西虞渺根本沒有看懂——不是文字不懂,而是菜單上的東西都是一些當地特產,雖然他們已經問了老板,但虞渺還是不太清楚對方究竟向她解釋了些什麽。

虞渺把這件事推給謝臨聿:“都說神靈全知全能,那點菜也不成問題吧?”

所以最後是謝臨聿點的菜。

“可以試試。”謝臨聿解釋道,“其實菜單上的食物都是不用處理的食材。”因此也不存在什麽用水不便導致的不衛生。

服務員是個斑馬變成的妖精,他端著盤子很快一盤盤給他們上好了菜——確實是不用處理的,看起來都是果子。

其中一盤是有看起來有像是紅薯一樣的外殼,虞渺正要去拿來試試,盤子裏就被謝臨聿放進了另一種圓圓的紅色小果子,他很自然地拿起那種“紅薯”:“先吃這個吧,我來剝。”

虞渺一邊像吃車厘子一樣一口一個小紅果子,一邊一手撐著下巴看謝臨聿幫她剝皮——他本來不是很白的類型,在這個世界卻肌膚勝雪,唇紅齒白,似乎鋒銳感鈍化,但卻比以前更具衝擊力了。

就像是畫布更白了,顏色顯得更加濃重。

純白色的衣袍像是絲綢的質地,層層疊疊地迤邐在一起下垂,他腕間的皮膚在若隱若現。

“好漂亮。”虞渺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口中的果子迸發出甜蜜的汁液,“你……為什麽不是那種希臘的,像浴袍一樣的衣服呢?”

在這個世界,關於神靈的雕塑、繪畫和各種藝術作品中,神都是穿著浴袍一樣的衣物,**的呢。

“因為不習慣。”謝臨聿抬眼看她,“你希望是那種?”

虞渺充耳不聞,拿起一個喂到謝臨聿嘴裏:“你在這裏好漂亮。”

耳畔是人或者妖精們吵鬧的笑聲,他們在喝酒,外邊是將落未落的夕陽,半截陰影落在謝臨聿臉上,讓她想起他吞掉的兩種神格。

危險的,美麗的,她的。

“不,你更漂亮。”謝臨聿含住她的指尖,很輕地咬了一下,抬眼看她。

他的眼睛像是太陽,光明燦爛,熱烈到了極限,虞渺覺得自己好像要被點燃,開始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