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上當了!

不,他沒上當……不對,還是上當了!

瞪著眼前料想不到的景致,雷楓樵瞠目結舌,一時怔愣當場。

雖然從小便生於都市、長於都市的他對農場並沒多大概念,但當何湘灩爭著想要他那一半的農場繼承權時,浮現在他腦海的是曾在電影上看過的一片廣闊綠野。

當然,他從沒真正相信過他那個拋妻棄子的老爸能有什麽了不起的大成就,但他想,能讓那勢利的女人爭著想要的農場總不會差到哪裏去。

至少,該有一片遼闊得不見邊際的綠茵;柵欄裏,圈著上百頭牛羊,馬廄裏,也許還有幾匹高挺帥氣的駿馬。

或者,有一片廣大的果林,綠葉成蔭,枝頭累累結著讓人垂涎欲滴的飽滿果實。

至於農場裏的房子,OK,可以不用像英國的城堡那般氣派,也不必像法國葡萄酒莊格調高尚,隻要起碼有個幾層樓高,像棟普通的鄉間度假別墅即可。

可是……這些是什麽?

在他麵前這一片荒涼、破敗、灰暗與老舊究竟是什麽?!

木造的矮小牛棚裏,隨便圈著三頭乳牛。一旁,幾頭肥傻到極點的豬一麵在爛泥裏打滾,一麵嗷嗷叫著,臭氣熏天。

農舍外,一方小小的空地種了幾排蔬菜,卻一棵棵都像極度營養不良,枯瘦又委靡。

菜園延伸過去,似乎是一片樹林,隻不過前頭見到的幾棵樹除了一堆要掉下掉的葉子,好像什麽也沒。

至於他幻想中的鄉間別墅——不,那豈止不是一棟別墅,連間房子都說不上,塗在木這外牆上的白色油漆,早就因歲月侵蝕,褪成慘澹的灰色,斜斜的屋頂看來岌岌可危,像隨便一個地震來襲便會坍落。

這,就是那個老頭留給他的農場?就是何湘灩搶著跟他要的農場?

就這麽一個破爛地方?

他不敢相信。

「你騙我。」雷楓樵驀地轉身,瞪向開車載他前來此地的女人。「這不可能是你想要的那座農場。」

「這就是啊。」何湘灩仰起容顏,朝他甜甜地笑。「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

他一窒。

「我是不是跟你說,這間農場麵積不大?」她問。

他神色陰暗地點頭。

「我是不是也說,裏頭隻有寥寥幾頭牲畜?」

他握緊拳,再度不情願地點頭。

「我是不是還說,這裏的房子其實很破舊?」

他咬緊牙,還是隻能點頭。

「瞧,我沒騙你。」她攤開雙手,好無奈的樣子。「是你自己不肯相信啊!」

沒錯,這些話她是全說過!

可問題是,她說這番話時的神態,以及當時的情景,讓人根本無法相信她的話 !他敢打賭,不論是哪個男人聽了,都隻會認為她是為了騙走農場所有權才這麽說的。

任何男人都不會相信,她竟會願意為這麽一座殘破不堪的農場主動獻身。

任何人都不會相信——

「你是故意整我的!」一番思索後,他得到了這個結論,高大的身軀充滿威脅意味地逼近她,眸光銳利如刀。

「我沒有啊!」她無辜地眨眨眼。

「你故意讓我以為,我繼承的,是一座『真正的』農場。」他從齒縫逼出聲音。

「這是一座『真正的』農場啊。」她柔聲道,還是一副無辜的神態。

「這裏他媽的根本什麽都不是!這裏比垃圾坑都還不如!」他爆發了,銳眼噴出火山熔漿,差點沒把她一張美美的臉燒出幾個窟窿來。

「你別那麽激動嘛。」她假裝害怕地搗住臉,清亮的眼瞳從指間縫隙偷噍他。 「這裏是破了一些,不過隻要用心整理過,還是一間不錯的農場的。乳牛有很多牛奶可以擠,豬也可以拿去賣,果園裏長出的水果也算產出啊。對了,還有菜園……」

「我要走了!」沒等她說完,他鐵青著臉轉過身,怒氣衝衝就要離去。

她連忙拉住他的衣袖。「等等,你不能走啊。」

「我放棄這裏的所有權!」他吼。「你想要這間破農場就送給你好了!」

「我是很想要啦,可是你已經簽了約了。」

他身子一僵。

「你忘了嗎?雷。」她甜蜜地提醒他。「那天你已經跟李律師簽下契約了,答應在這裏工作一年。」

他繃緊下頷。

「合約可是不能隨便違反的喔,不然是要付違約金的。我記得我們約定的金額是一千萬吧,誰違約誰付錢——我是不介意白白拿到一千萬啦,不過你的財務狀況,不會因此有些小小窘迫嗎?」

他想殺人!

誰借把刀子給他吧!他想現在就把這女人大卸八塊!

雷楓樵轉回身子,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兩排白牙緊緊咬合,一個字也溜不出來。

陰沉到極點的神色讓何湘灩不禁咽了口口水,悄悄深呼吸一口,鼓勵自己別在他暴怒的氣勢下退縮。

「你考慮好了嗎?雷。」微顫的櫻唇勉強揚起微笑。「要留下來還是要給我錢 ?」

他沒回答,黑眸一下子降了溫,冰天雪地。

她凍得全身發顫,卻還是硬著頭皮開口:「如果你不願意留下來,就簽下這份轉讓書。」她打開皮包,取出另一份她早準備好的合約。「別忘了,三天後一千萬準時匯入我的帳戶。」

他粗魯地搶過轉讓書。

她愕然瞪視他的動作。

不會吧?他真的要簽嗎?

他可不能簽啊!這一簽,她這陣子所有的心血都白費了。

她咬住下唇,慌亂的心吊得高高的,屏息等待他的反應。

仿佛過了一世紀之久,他忽地雙手一扯,狠狠將轉讓書撕成碎片。

「好!我留下來!」他冷咆。「我倒要看看你千方百計騙我來,到底是想要什麽花樣!」

他願意留下來。太好了!

她鬆了一口氣,蒼白的臉總算染上些許血色,豐潤的唇也總算能真正笑開。

「相信我,你不會後悔的。」她主動挽著他的臂膀,仰望他的笑顏清甜可人。

「有我在這裏陪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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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生氣。

何湘灩一麵拿雞毛撣子撣去家具上所有灰塵,一麵小心翼翼地偷窺著悶坐在一旁的雷楓樵。

她輕輕歎氣。

也不能怪他,任何人因為一時賭氣大意簽下賣身契,結果發現自己得困在一個破地方整整一年,應該都不會太高興。

事實上,他算有風度了,沒當場掐死她這個始作俑者。

她微微一笑,取來掃帚,開始掃地。待掃得差不多時,她鼓起勇氣問他:「你可不可以也來幫忙啊?雷。」

他不說話,沒好氣地睨她一眼。

「這間房子舊歸舊,也有三層樓高,我一個人真的打掃不完。」她放柔嗓音扮可憐。「你也想我們今晚就有幹淨的地方可以睡吧?」

「我沒打算睡這裏。」他冷哼。

他還沒接受現實啊?

她歎氣。「雷,合約上規定你一個月至少要有二十二天得住這裏。就算你今天不住這裏,總有一天要的。」

他責怪地瞪她。

「你還在生我的氣啊?」她又歎氣,放下掃帚,走向他,在他麵前蹲下。「別生氣了啦,雷,氣壞身子可不好哇。來,笑一個。」她甜甜地道,兩根食指輕輕壓住他的嘴角,強迫他拉開微笑。

「你!」他不可思議地瞪她。

怎麽會有這麽厚臉皮的女人?明知他對她怒火衝天,竟還敢來捋老虎須?她是不想活了嗎?

他很想狠狠教訓她一頓,可不知怎地,一顆硬起的心似乎逐漸軟了——

「你瞧,你被迫住在這裏,我也一樣啊。你以後要種菜喂豬,我也是一樣。」她楚楚可憐地揚瘺眼睫。「你要做的事,我一樣也逃不了,你又何必這麽生氣嘛?」

「你究竟……」出口的嗓音出乎他意料的沙啞,他連忙清了清喉嚨。「你究竟為什麽要接受這種遺囑?你跟他……究竟是什麽關係?」

「我說過了,我們是好朋友啊。」她盈盈笑答。

「朋友?拜托,你們之間起碼相差三十歲!」他翻白眼,不信。

「難道你沒聽說過忘年之交嗎?」她溫聲問。

「你跟他?」他蹙眉。「你們怎麽碰在一起的?」

「有一回,我到附近另一家農場玩,在林子裏散步的時候碰見他,我們很聊得來,就成為朋友嘍。後來我偶爾放假的時候,會專程開車到這裏來看他。」

「就這樣?」他狐疑地。

「就這樣。」她點頭。

他深深看她一眼。「那老頭……有什麽好的?你為什麽會想跟他當朋友?」

「啊,你很想知道你父親是什麽樣的人吧。」她偏過頰,望著他的眸晶瑩明亮。「我答應你,以後我會慢慢告訴你的。」

「誰說……誰說我想知道他的事了?」他粗聲駁斥她,眼神沉冷。「他是什麽樣的人,我一點也沒興趣!」

「真的沒興趣嗎?」

「完全沒有!」他冷酷地。

「好吧,我知道了。」她不再逼他,柔順地點頭。

看來要解開他與父親之間的心結並非一蹴可就之事。不過沒關係,她有耐心等。

她站起身,將掃帚交給他。

「你幫我掃地,我去提水。」隨**代後,她也不管他反應如何,逕自走到廚房,裝滿一桶水提往客廳。

對她緩慢而吃力的動作,他像是看不下去,陡然搶過。「我來吧!」他粗魯道,主動接過水桶。

對她而言笨重至極的水桶,對他卻如小菜一碟,輕鬆對付。

縱然憤怒到極點,他仍然是那個習慣哄女人、見不得淑女落難的花花公子。

仍然是那個輕易惹得女人芳心悸動的雷啊。

望著他昂然挺拔的背影,她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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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掃地擦地,忙了幾個小時,好不容易才將原本灰暗蒙塵的房子打掃得整潔明亮。

待何湘灩從廚房端出晚餐時,已將近九點。

「這就是今天的晚餐?」雷楓樵坐在沙發上,瞪著木頭幾上一鍋熱騰騰的碎肉粥。

「罐頭豬肉醬煮粥。」何湘灩介紹,聲音嬌脆。「配菜是土豆麵筋、脆菜心,還有我現煎的荷包蛋。怎麽樣?」她在他身畔坐下,甜甜衝他一笑。「豐盛吧?」

「你以為自己在喂豬嗎?」他瞪她。「我打掃了幾個小時,你就給我吃這個? 」不悅的口氣像丈夫埋怨偷懶的妻子。

「嘿!大男人,不高興的話你自己煮啊。」她嘟起嘴,拿筷子點了點他的額。「屋裏除了罐頭跟米,什麽都沒有,我能變出晚餐來,你就該偷笑了。」

「算了,吃就吃吧。」他不情不願地接過她為他盛好的粥,舀一口送入嘴裏。

「怎麽樣?好吃嗎?」她希冀地望他,仿佛期待他的讚美。

「拜托,隻是把肉醬丟入稀飯裏麵煮,有什麽好吃難吃的?還不就是那樣?」他翻白眼。

「那也是我花了半個小時多才熬出來的啊。」俏唇嘟得更高。「你就不能禮貌性地稱讚兩句啊?」

「你啊。」雷楓樵瞪她,兩秒,忍不住輕輕一笑。

他認輸了。本來打算今天一整天都不給她好臉色的,可她實在太會撒嬌耍賴,教他一把怒火實在很難燒得起來。

可不成,他可不能那麽快就原諒她,否則大男人顏麵何存?

為防止自己太快心軟,雷楓樵不再看她,拿起桌上的遙控器,逕自打開電視。

螢幕畫麵居然是微微跳動的。他連轉幾台,收訊都不夠清晰。

他擰起眉。「不要告訴我這鬼地方連電視都收不到。」忿忿丟下遙控器。

「山上嘛,收訊本來就會差一點。」她接過遙控器。「你應該慶幸起碼這裏還有第四台可看。要是隻有四台,我們日子可就難熬了。」

雷楓樵不可思議地瞥她一眼。

她怎能這麽一派樂天的樣子?難道她一點都不為未來一年的生活感到擔憂嗎?她是個城市女郎,不是嗎?

「你該不會是在鄉下長大的吧?」

「不是。」她搖頭。「我生在台北、長在台北,是道地的台北人。」

「那你怎麽受得了這種鬼地方?」他低吼。「這麽偏遠!連最近的超市都要開二十分鍾的車才能到。」

「那就開車去啊。」她聳聳肩。「反正我們又不是沒車。」

「還有這棟破房子!」他陰鬱地注視她。「別告訴我你喜歡住在這麽破爛的房子裏,我懷疑隻要一下雨說不定還會漏水。」

「放心啦,這裏不會漏水。」她環顧四周。「舊是舊了點,幹淨就好了嘛。而且屋裏有沙發有電視,有冰箱有冷氣,也算一應俱全。」

他愕然無語。

瞧她這麽坦然的模樣,他要再說下去,反倒顯得太過小氣,婆婆媽媽不似個男子漢。

這女人啊,莫非是他命中魔星?

想著,他悶悶地扒了幾口粥。

「別光吃稀飯,吃點菜啊。」她熱情地舉箸為他布菜。「這個菜心不錯,挺脆的。還有我煎的蛋,賞個臉嚐嚐嘛。」

「我自己來。」他板著臉。

「好啊,那你自己來。」她依然巧笑倩兮,俏麗的酒窩隱隱躍動。

他歎息。

為什麽她要笑得這麽好、這麽可愛呢?他到底該拿她怎麽辦呢?

「……咦?那個人是你嗎?」何湘灩忽地驚奇地拿筷子指著電視螢幕。「你上節目啦?」

他跟著掉轉目光,果然發現螢幕上他正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與一個女主持人對談。

是那天錄的節目。

他臉色一沉,想起正是那天錄影前他接到裴逸航電話,告訴他如何聯絡她。那時的他,因為終於得知她消息雀躍不已,如今想來,也許正是他踏入她陷阱的第一步。

「……那個女人喜歡你。」她突如其來道。

他一愣。「誰喜歡我?」

「那個主持人啊。」她偏頭望他,筷尖輕輕抵住唇。「看她的樣子,好像想一口吃掉你。」

「有嗎?」他蹙眉,仔細審視螢幕上裝扮豔麗的女主持人。

「都是你的錯。誰教你亂對人家放電?」她責備他。

他莫名其妙。「我哪有?」

「還說沒有?」她睨他一眼。「你看看,人家問你喜歡什麽樣的女人?你幹麽對著人家猛笑啊?」

他對主持人笑?

雷楓樵愕然一瞧,果然發現螢幕上的自己正對著女主持人燦爛地笑。

「還有你看你的眼睛,沒事一直盯著人家幹麽?」

「跟人說話,眼睛看著對方,不是一種禮貌嗎?」難道也錯了?

「可也不必看得那麽認真啊。」她皺起鼻尖,嬌嬌抱怨。「你知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桃花眼?還這樣亂看人!」

這是怎麽回事?她在吃醋嗎?

為什麽他覺得她的口氣聽起來酸溜溜的,很像剛剛灌下一大瓶醋?

他新奇地望她,片刻,俊唇邪佞一勾。「你很介意嗎?」

「嗄?」她一怔。「我介意什麽?」

「介意我對其他女人亂放電啊。」他放下碗筷,索性捧起她的臉,專注地望她。「你是不是希望我隻看著你一個人?」

「我……不是這意思。」嬌顏染紅了,她連忙躲開他的碰觸。

他卻不讓她閃避,一張俊臉靠得她更近,星眸像要直直望入她眼底。「這是你今晚這麽高興的原因嗎?因為可以跟我獨處?」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呼吸一促。

「跟我住在這裏一年,你很開心嗎?」他緊盯她,拿指尖刮她臉頰,動作很輕,透過指尖傳來的熱度卻燙得她頭暈目眩。

她勉力牽起微笑。「我當然……很高興嘍。能跟大眾情人雷住在一起,哪個女人不高興啊?」

「是嗎?」他似笑非笑地。「那我猜想,你應該不介意我們今晚共睡一張床吧?」

「那可、那可不行!」她喘了口氣,驚跳起身。「我可沒……我是說——我們暫時還是維持夥伴關係比較好,你知道,在農場所有權搞定之前,我不想把我們之間的關係弄得太複雜。」

「你之前不是還想拿自己的身子交換我的所有權嗎?」他柔聲問。「你要不要再試一次?說不定我會願意將農場讓給你,順便附上違約金一千萬。」

「不、不,我想不必了。其實我……呃,我並不——」她囁嚅,臉頰一片尷尬紅霞。

「其實你要的不是錢也不是這間農場,你隻想我認命在這裏工作一年而已。」他替她回答。「因為你答應了那個老頭,對吧?」

「別那麽叫他,他是你的父親。」她柔柔糾正他的用詞。

「我高興怎麽叫他就怎麽叫他!」他乖戾地。

他深深望她。「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麽會願意為他做到這種地步?也許你背後還另有更深一層的目的。」他啞聲道,神情因強烈不解而惘然。

那樣的惘然讓他在刹那之間,看起來竟像個小男孩一般無助,教她一顆心也跟著揪緊。

「對不起,雷。」不知怎地,她忽然很想跟他道歉。「就當是我不對好嗎?就當是我的錯,你能不能原諒我?」

他默默看她。

「你以後會明白的,真的。」她急切地保證。「隻要你住在這裏,履行你的承諾,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明白什麽呢?」他問。

「明白你父親的用心,還有我的用心。」她說,看著他的眼神好溫柔。

他隻能歎氣。

還能說什麽呢?不論他願或不願,他確實簽下了賣身契。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隻是,不甘心啊!

「我真的不能要求一些額外福利嗎?」俊臉低俯向她,再度發揮花花公子的魅力。「如果有一些特別的好處,我會更心甘情願的。」他暗示。

「這個……最好不要。」她移開身子,像躲開什麽致命的吸引力般地躲開他。「我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

不是個好主意,但也不是絕不可行——是這樣吧?

雷楓樵星眸閃過一絲興味,逕自將她的話解讀成自己想聽的。

既然如此,他就不客氣了。憑他追女人的手段,還怕她不手到擒來,乖乖與他花前月下,大談浪漫戀愛嗎?

這麽一想,他被迫困在這破農場一年的事,好像也不是太過難以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