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0442飛黃騰達

尤二娘不覺得自己當年拋棄柳瓷匠跟貨郎跑了有什麽錯,誰讓那時柳瓷匠那麽沒用,她花一樣的年紀難道要跟他耗一輩子?

可是現在那個貨郎死了,貨郎的家人本來就不待見她,因為她是嫁過人的,因為她是跟貨郎是無媒苟合私奔出來的,貨郎家人都討厭她,在貨郎死後,更是對她百般刁難,比當初在柳家過的好不如。 .

這時候她就想起了柳瓷匠對她的好來,剛好她無意中得知,柳家現在日子好起來了,柳瓷匠的腿也沒有斷,隻是瘸了而已,於是,她就偷摸帶著孩子回來了,為的就是與柳瓷匠重修舊好,享受柳瓷匠掙來這一切。

隻她也不想想,她都不願意與柳瓷匠共苦,柳瓷匠如今日子過好了,會願意把自己辛苦賺來的錢給這種女人揮霍嗎?

所以,尤二娘什麽都沒想,她覺得她回來柳瓷匠不知道會有多高興呢。

可誰知道,柳瓷匠竟然又娶了一個女人!柳瓷匠為了這個女人,不不讓她進趕她出去!她已經委曲求全的讓那女人留下給他做妾了,他還是一點都不是鬆口!

所以尤二娘覺得,一定是杜小月給柳瓷匠灌了**湯,她一定要留在柳家,把杜小月這女人給趕出去,搶回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尤二娘賴在柳家不走,柳瓷匠和杜小月商量了一下,還是把尤二娘趕出去,他就不信尤二娘那女人真敢去死。

顧軟卻覺得,不讓尤二娘死心,尤二娘以後隔三差五的上門來鬧,這日子更難受,於是她對杜修低語了幾句。

杜修便將柳瓷匠拉到一邊,私下問道:“姐夫,我給你句實話,小月堂姐以前日子過得苦,嫁給你就是希望你能好好待她,你也給我句準話,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如果你是因為怕小月姐心裏不舒服才要趕走這對母子,那我也趁早帶了小月堂姐回家去,省得以後糟心……”

試問,如果柳瓷匠優柔寡斷,那麽日後這對母子肯定還會給杜小月更多的難受,所以,必須要柳瓷匠徹底沒有留下尤二娘母女的心思,不然,杜小月還不如回娘家,雖然會傷心一段日子,但總比留在這裏讓人折磨強。

柳瓷匠娶了杜小月後,杜修的稱呼也從柳叔轉變為姐夫,小福小慧也叫她舅舅了。

柳瓷匠聽到杜修這麽說,也挖心挖肺道:“大郎,姐夫對你小月姐的心,你還不知道嗎?我既不想留下尤氏給她添堵,更不希望留下尤氏鬧的家宅不寧,所以我是絕對不會留下尤氏的!”

“那孩子呢?你打算如何處置?”

柳瓷匠有點犯難了,尤二娘時死是活他不管,可如果這個孩子是他的……

就算他不喜歡這個孩子,如果真是柳家骨肉,他也不能讓他流落在外啊……

“大郎,你腦子比姐夫好使,你就給姐夫出個主意吧……”,柳瓷匠覺得杜修拉自己過來肯定是有什麽好主意了,急忙問道。

杜修說道:“姐夫要是真的為了堂姐好,就不要留下後患……”

杜修這句話怎麽聽怎麽陰深深的,把柳瓷匠嚇了一跳,舌頭都有點打結巴了,“大、大郎,你不會是讓我殺人滅口吧?”

杜修無語,“我的意思是,你不如先把她們留下,放在眼皮子底下,諒她們也做不出什麽來,然後我再找人去給你打聽打聽這尤二娘回來的原因,還有孩子的事,我也盡快讓人給你打聽清楚,如果孩子真是你的,你就把孩子留下,如果不是,你也不用留什麽情麵……”

柳瓷匠覺得可行,點了點頭,一把握住杜修的手,“大郎,姐夫這次可麻煩你了……”

而那邊,顧軟同樣在勸杜小月,杜小月聽了顧軟的話,自也是覺得有道理,不把尤二娘徹底打發了,她以後三天兩頭的來這麽鬧一回,這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而這個孩子,不把的身世搞清楚,柳瓷匠日後難免會耿耿於懷,時間久了,說不定還會影響到他們夫妻的感情。

尤二娘看著他們在那裏嘀咕,支著耳朵聽,也聽不到他們在說些什麽,心裏麵有點著急。

柳瓷匠和杜小月達成了共識,留下了尤二娘,今天鬧了這麽一出,杜修和顧軟也不好再留在柳瓷匠家裏,就先回了他們在鎮上的房子,支了兩個機靈的下人出去查探。

而柳瓷匠和杜小月那邊,杜小月本來收拾了一桌的好菜,送走杜修和顧軟後,他們一家進屋吃飯,結果正看到尤二娘跟餓死鬼投胎似的,把桌上的飯菜席卷一空。

柳瓷匠沉著臉,要說什麽,杜小月拉住他,“算了,我去下點幹麵條將就著吧,你們先等等……”

小慧瞪了尤二娘一眼,跟著去廚房幫杜小月燒火,很快麵條就好了,每人一碗,柳瓷匠今天也實在餓了,端起麵條就狼吞虎咽起來。

尤二娘吃的肚子很撐,但她身邊的小年卻沒有吃,因為他膽小,尤二娘一直沒讓他吃,他不敢。

尤二娘看見柳瓷匠他們一人端著一碗麵條吃得津津有味,杜小月還溫柔的把自己碗裏的雞蛋夾給小慧,小慧甜甜的叫娘,尤二娘心裏尤其的不是滋味兒。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小年,這才像想起來他沒吃飯似的,陰陽怪氣的說道:“咋就沒小年的?他還沒吃呢?杜氏,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吧!知道小年是柳哥的兒子,所以就想虐待她,你當著我的麵都這樣,不知道背著柳哥,私底下又是怎麽對小福小慧的,當麵一套背後一套,你這個女人真是……”

尤二娘喋喋不休地數落著,柳瓷匠將碗拍在桌上,“你有完沒完?這裏有什麽東西是你的?有你挑來挑去的嗎?你自己孩子,你吃飯的時候怎麽就沒有想到他沒有吃?”

“柳哥……”,尤二娘委屈地看著他。

杜小月起身說道:“鍋裏還有,我去給小年挑一碗過來就是了。”,她剛才看尤二娘吃的那麽凶,以為小年也吃了,沒想到……

這滿滿一桌菜,居然全進了尤二娘的肚子裏。

吃完了麵條,小慧幫著杜小月卻廚房收拾,尤二娘看見了,一把把小慧拉過去,聲色內荏,“杜氏,你還說你對我女兒好!你就是這麽對她好!她年紀還這麽小,你就指使她做家務,她連灶台都爬不上去呢,還有,她從小這樣做家務,很傷手的你知不知道!女孩子要有一雙好看的手,將來才會有享福的命!你看看你把我女兒的手折騰的多難看!你就是存心想讓她將來受苦是不是?沒想到你裝得挺好的,心思卻這麽歹毒,現在讓我抓到把柄了吧!我要去告訴柳哥!”

她抓著小慧出廚房,小慧皺著一張小臉掙脫開她,跑到了杜小月的身邊,“你這個人怎麽這麽討厭?這些活兒我從小就做!我娘來了我家,才不讓我做的,是我自己非要做,你罵我娘做什麽?我又不是隻知道吃喝的懶鬼……”

小慧氣哼哼的,尤二娘氣得不行,“你這個小丫頭片子,我這是為你好知不知道!除了你親娘,還有誰會這麽為你著想?你倒好,幫著旁人來罵你娘,沒良心的小丫頭,你就跟著這個女人吧!將來你就知道後悔了!”

尤二娘氣呼呼的走了,她趁著杜小月和柳瓷匠都還沒有回到房間裏,霸占了他們的主臥室,在臥室搜了一通,搜出了好些值錢的東西,其中有一個匣子裏的金簪銀簪、珍珠、銀子金子,把尤二娘的眼睛都看花了。

她關上匣子準備找個地方藏起來,結果被剛進來的柳瓷匠看見了,柳瓷匠一張臉立刻黑了下來,過去把匣子搶了過來,尤二娘憤怒地瞪著,“好你個柳瓷匠,老娘我跟著你得時候,你連對耳墜子都舍不得買來討老娘歡心,這個女人才嫁過來多久,你就給她買了這麽多……”

柳瓷匠冷哼一聲,“你以為那些首飾都是我買給她的嗎?我告訴你,那些都是小月的嫁妝……”

尤二娘愣了一下,目光貪婪地盯著那個裝滿了珠寶的盒子,她聽說杜小月是二嫁,真沒想到,她娘家對個二嫁的女兒也這麽大方,瞧那匣子裏的東西,都夠普通人家衣食無憂一輩子了!

尤二娘越看越眼紅,更加想要霸占這盒嫁妝,“就算是她的那又怎樣?她是後進門的,我就是她姐姐,這些東西也有我的一份!”

“尤二娘,你想都不要想,我再沒用也不會讓人動小月的嫁妝,這些嫁妝到死都是她的!誰也別想碰!”

柳瓷匠抱著嫁妝出去了,說實話,以尤二娘那品性,他實在不放心把杜小月的嫁妝留在家裏,所以跟杜小月說了一聲後,他抱著盒子去了杜修家在鎮上的宅子,交給杜修先看著。

尤二娘氣得半死,杜小月十分感動柳瓷匠為她考慮,更加堅定了維護這個家的決心。

到了晚上,尤二娘還死賴在主臥室不出來,趕都趕不走,她覺得柳瓷匠肯留下她,說明他對自己念著舊情,她得抓緊這個機會跟柳瓷匠聯絡感情,所以今晚她一定要跟柳瓷匠睡在一起。

另外,她想把兩個孩子也拉到自己這邊來,所以推了推默不作聲的小年,“小年,去,去跟你大哥睡,多跟你大哥說說話,你告訴他,娘當初離開都是有苦衷的,現在娘回來了,一定會好好疼他們的……”

小年呆在她的身邊,哪兒也不敢去,尤二娘一巴掌拍在他的腦門上,“”

小年眼看又要哭了,尤二娘想親自把小年送過去,但是她怕自己離開後杜小月進來霸占這裏,想了想,她對著外麵大喊,“杜氏!杜氏!”

杜小月正在收拾院子,聽見她的喊聲抬了抬頭,沒搭理她,尤二娘隻好自己走到了門邊,“杜氏,你沒有聽見我在叫你是不是?耳朵聾了嗎?”

杜小月抬了抬眼睛,“你有事嗎?”

尤二娘噎了一下,“你趕緊的把小年帶去小福那屋,他們兩個是親兄弟,這麽多年沒見,讓他們睡在一起,熟悉熟悉……”

“哦,你跟小年睡吧,柳哥說他今天去跟小福睡。”

“啥?柳哥跟小福睡?”,尤二娘十分吃驚,“柳哥好好的主臥不睡,幹啥要去跟小福擠一起?杜氏,是不是又是你搞的鬼?!你就是不想柳哥跟我在一起,所以暗中使壞是不是?!”

杜小月收拾完了院子,就去了小慧房裏,不管尤二娘在外麵罵什麽,就是不搭理。

尤二娘自己罵了半天,看見柳瓷匠去小福房裏,連忙要過去拉他,卻被柳瓷匠甩開了。

尤二娘可憐兮兮的,“柳哥,你跟我回房吧,讓小年跟小福睡一塊兒不好嗎?他們是親兄弟,睡一塊兒聯絡聯絡感情,以後才好相處,而且小年內向,小福活潑,多讓小福帶著小年,對小年也有好處不是嗎?”

尤二娘直接啪的一聲關上門,而且把門鎖的死死的,家裏值錢的東西都被他拿到杜修那兒去了,他也不怕尤二娘再翻箱倒櫃。

尤二娘敲了半天門沒人搭理,氣衝衝的回到了主臥室,對著小年就是一頓數落,“沒用的小崽子,跟你那死鬼爹一個德行,叫你放機靈點,你都記到屁股上去了?你還想不想過好日子了?想不想吃飽穿暖了……”

尤二娘一邊罵一邊拿手指戳著小年的額頭,小年的額頭很快就被戳出了一大片的紅印子,小年要哭,被尤二娘嗬住,“哭哭哭,你就知道哭!沒用的小崽子!”

小年忍住不敢哭,尤二娘一直罵到了半夜才睡下。

這幾天尤二娘一直在柳家作威作福的,當著柳瓷匠父子三人是一副麵孔,當著杜小月又是另一副麵孔,但她變臉的道行修煉不到家,連小慧都看的出來她的虛偽,她這樣的行為,讓柳瓷匠父子三個更加深了對她的厭惡。

尤二娘對於勾引柳瓷匠的事依舊不死心,繼續鍥而不舍的想要搶回這個家女主人的地位。

然而兩天後,杜修卻帶了一幫人來到柳瓷匠家,尤二娘已經知道了杜修的身份,對他特別殷勤,知道他來了,立馬擠開杜小月,像女主人一樣上去招呼杜修。

杜修麵無表情道:“我來看我堂姐,請問你哪位?能不能別當我的路?”

尤二娘表情立馬僵了一下,牽強的扯出一個笑容後,杜修又說道:“我想起來了,你就是我姐夫那位拋夫棄子的前妻是吧?正好,我今天來看堂姐,順便也給你送了份禮物過來。”

尤二娘一聽禮物,以為杜修送了啥金銀珠寶,探頭探腦的看來看去,“哎喲杜官人你來就來,送啥禮物啊!這不是客氣嘛……要不你先把禮物給我吧,拿在手頭也怪重的不是……”

杜修笑了一聲,讓了讓身子,他後頭還站著四五個人,尤二娘一看見那幾個人,嚇了個半死,因為那幫人,就是她跟著私奔那貨郎的的父母兄弟,他們得到消息,尤二娘竟然帶著孩子跑來了瀘陽鎮,立馬就過來了,無論如何也要把尤二娘和孩子帶回去。

那貨郎的親娘看見尤二娘就像看見了大仇人一樣,衝上去對著她一頓拳打腳踢,邊打邊罵,“你這個不要臉的騷蹄子!克死了我兒子,還守不住寡,我兒子才死多久,你竟然就敢帶著我們家的孫子跑出來勾搭男人!我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

尤二娘被追來追去的打,毫無還擊之力,不一會兒就披頭散發,滿臉青紫,像個瘋婆子一樣。

她想要往柳瓷匠身後躲,柳瓷匠拉著杜小月閃到了一邊,免得殃及池魚。

貨郎的娘打過癮了,把小年拉了過去,“賤東西,讓你再敢帶著我孫子出來,我打死你!”

尤二娘瑟瑟的說不出話來,可見她平時對貨郎的娘就很畏懼。

柳瓷匠這時才說道:“你剛才說這是你家的孫子?可是據我所知,尤氏說這是我兒子,六月懷胎次年三月生的……”

說完柳瓷匠又看著尤二娘,“你倒是說說,這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

尤二娘這時候哪裏敢開口,貨郎的娘對著她的臉又是幾個爽利巴掌,“什麽三月生的?!這孩子明明是九月懷上,次年六月生的,是我們家的孫子!”,貨郎娘像是想到了什麽,厲聲罵道:“好你個尤氏,你不要臉纏著我兒子把你這個禍胎帶回家,克死了我兒子不說,還早就跟別的男人勾在一塊兒去了,你對得起我兒子嗎你?!”

場麵太暴力,杜小月怕影響到孩子,讓小福把小慧帶出去玩了,小福極懂事,知道這是大人的事,不該他們小孩子管,所以帶著小慧去街上玩了。

柳瓷匠一聲冷笑,也看向了臉都被打的充血的尤二娘,“你不是說三月生的嗎?怎麽變成六月了?你還真想讓我柳家給別人養兒子啊?”

搞清楚了狀況,知道小年不是他的兒子,他更沒有什麽好顧忌的了,直接下了逐客令,“行了,剩下的就是你們的家事,與我無關,你們要打要鬧也別在我家裏,我家不歡迎你們,你們出去!”

那貨郎的家人知道柳瓷匠是尤二娘的前夫,想到是自己兒子勾走了他妻子,也有幾分不好意思,拉著尤二娘往門外退。

尤二娘知道貨郎的家人都是一群什麽樣的人,不敢回去,哀求柳瓷匠,“柳哥,柳哥,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好歹做過幾年的夫妻,也真的恩愛過,你難道就真的那麽忍心見死不救嗎?柳哥,你留下我吧,讓我給你做牛做馬我都願意,沒有名分我也心甘情願,柳哥……”

柳瓷匠冷漠的看著他,尤二娘貪心不足,當年跑了就算了,如今還回來破壞他的家庭,他怎麽可能犯傻,因為她幾句哀求動了惻隱之心。

“尤二娘,這是你六年前自己選擇的路,怪不得別人。”

尤二娘被那貨郎的家人拖走了,那貨郎的親娘有些諂媚地看向了杜修,杜修拿出一袋子錢給她,“我不希望這個女人再出現在瀘陽鎮。”

貨郎的娘接過錢袋子數了數,看見幾個銀元寶,眼珠子閃閃發光,“杜官人,你放心放心,我們已經給她找了戶人家,離瀘陽鎮遠著呢,明天就送她過去,保證不會讓她再出現在瀘陽鎮……”

豈止是遠,那地方更窮,那是一個山溝溝,一座一座的大山連綿不絕,所以那山溝溝裏的很多男人都娶不到妻子,隻能花幾個錢從外麵買,因為錢少,他們也隻買得起那些上了年紀沒人要的女人,而且往往一個女人,兄弟幾個互用。

那山溝溝裏的男人怕買回去的女人跑掉,所以把女人們看的很嚴,尤二娘就算想跑,也絕不可能跑的出來,所以她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來柳家興風作浪了。

尤二娘走了,家裏終於清靜了,杜小月看向了杜修和顧軟,“大郎,弟妹,這次多虧你們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謝你們……”

顧軟說道:“堂姐,你已經跟姐夫成親了,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小福和小慧名正言順的娘,不管以後再有什麽人來鬧,你都該把自己的底氣拿出來……”

女人得要自己爭氣才能守住幸福,別人能幫你一次不可能幫你一輩子。

杜小月顯然也明白了這個道理,點了點頭,“弟妹的話,堂姐都記在心裏了……”

顧軟將那日柳瓷匠交給她保管的匣子遞給了杜小月,“堂姐,這是你的嫁妝,你好好放著。”

杜小月接過,又留了杜修夫妻倆吃飯。

果然,貨郎的家人極有信用,拿到了錢,就把尤二娘送走了,從此之後尤二娘沒有再來柳家鬧過,杜小月的日子恢複如初。

小福小慧也當尤二娘從來沒有出現過,他們對於這個親娘的出現也並沒有投入過多的感情,正如柳瓷匠所說,兩個孩子是尤二娘生的,可卻是他養大的,他們完全沒從尤二娘身上感受到母愛,能有什麽感情?而且現在杜小月又對他們視如己出,他們能不知道誰好誰壞嗎?所以柳家的日子又其樂融融起來。

杜修和顧軟回到了村裏,杜修在家裏對著他先前畫的圖紙。

他在後院的一處空地上搭了個簡易棚子,弄了個簡單的榨油工具,顧軟先用空間裏的菜籽試了幾次炸,榨出來的菜油都不太理想。

杜修又不斷改進,終於榨出了純香的菜籽油,杜修大功告成,高興的回屋裏去找顧軟。

顧軟不在房中,杜修一進去,竟然看見一個丫鬟坐在顧軟的梳妝台邊,頭上插滿了顧軟的發簪,耳上戴著顧軟的耳墜,手上戴著顧軟的鐲子,在那裏對著鏡子搔首弄姿的。

杜修臉色一下沉了,大步走進去,厲聲嗬道:“誰讓你動少***東西的!”

那個丫鬟嚇了一跳,連東西都忘了扯下來,麵色煞白的跪在了地上,“少爺……”

“把東西給我摘下來!”,這些東西,大多是他進府城給顧軟置辦的,當時覺得好看就她給買回來了,顧軟不長戴,隻偶爾出門見客的時候會打扮隆重些,但因為這些東西是杜修買的,她一樣一樣的都保存的很好。

這個丫鬟,竟然敢帶顧軟的東西!

那丫鬟壓根沒想到平日裏那麽溫柔的杜修,此刻竟然這麽可怕,她哆哆嗦嗦地將身上的首飾取了下來放在桌上,“少爺,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奴婢是來給少奶奶打掃屋子的……”

“打掃屋子?打掃到隨便動主人家的東西了?真是膽大的丫頭!”,放這麽個丫鬟在顧軟身邊,杜修可不放心,便把呂昌盛叫了過來,讓他把這個丫鬟打發出去。

呂昌盛知道這個丫鬟肯定是做了什麽蠢事,不然杜修不會這麽生氣。

這後麵進府的一些下人都是他挑出來的,呂昌盛知道自己也有錯,先告了罪,才讓那人把丫鬟拖了下去。

那丫鬟還不甘心的說道:“少爺!你不能這麽對我!是少奶奶讓我來伺候少爺的!”

杜修危險地眯起了眼睛,“你說什麽?”

那丫鬟吞了吞口水,“是、是少奶奶讓奴婢來伺候少爺的……少奶奶懷了身子不方便,讓奴婢、奴婢好好伺候少爺……”

那丫鬟垂著頭,滿臉羞澀,顯然她口中的伺候不是一般的伺候。

杜修沉著一張臉,問道:“是少奶奶親口吩咐你來的?”

丫鬟目光閃了閃,杜修喝道:“說實話,不然我讓人打斷你的腿!”

丫鬟還是有些懼怕,不敢撒謊,說道:“少奶奶懷了身子後,就把奴婢調到身邊來的,少奶奶身邊也隻有奴婢是沒有出嫁的姑娘,這意思,不就是在暗示奴婢,奴婢是要來伺候少爺的嗎?”

杜修長得好,又有錢,對顧軟更是溫柔體貼,這樣的好男人哪個女人不想擁有,更何況,比起做個下人,這丫鬟當然更願意給他做妾了,所以平日裏縱使有意無意的勾引杜修,但杜修就是一心撲在顧軟身上,根本沒有察覺到她的心思。

於是這丫鬟對顧軟的嫉妒心就越來越重,想著同時鄉下出身的女人,她也不比顧軟差,憑什麽顧軟是少奶奶,他卻一輩子隻能做個下人?

於是今天趁著顧軟不在,就翻出了顧軟的首飾出來戴上,下人們平日裏都說顧軟有氣質,她想,那氣質還不是珠寶首飾襯出來的,她戴上了,不也能有?

隻可惜她運氣差,竟然讓妻奴杜修給看見了。

呂昌盛替這丫鬟哀悼,其實恐怕讓顧軟看見了還沒什麽,但讓杜修看見有人對顧軟不敬,挑戰顧軟在這個家的地位,杜修是絕不會輕饒的!

杜修聽完那丫鬟的話,很生氣,加重了處罰,“呂管家,把這丫鬟發賣出去,跟人伢子說,這是犯了錯被主人趕出去的下人!”

呂昌盛點了點頭,這丫頭是賣身進來的,杜修自然是有權決定她的生死。

這因為犯了錯被發賣出去的丫頭,其實一般人家都不太敢要,到最後隻能賣去一些烏煙瘴氣做重活或者做下等的皮肉生意。

那丫鬟知道也知道,所以立刻哀求起來,“少爺,你不要趕奴婢走啊!奴婢、奴婢啥名分也不要,隻想好好伺候少爺,跟在少爺身邊,少爺可憐可憐奴婢吧……”

她跪在地上仰著頭,一張臉楚楚可憐,很有幾分姿色,難怪生除了這樣的野心來。

然而杜修聽了她的話,卻隻覺得生氣,對她那張臉完全沒有興趣,他從丫鬟手中抽走了自己被抱住的的腿往外走去,邊走邊說道:“呂管家,把人送走,以後挑下人,眼睛放利索點,別什麽人都往家裏放,尤其是少奶奶身邊!”

呂昌盛感覺到杜修的怒氣,連忙應了,按他的吩咐去做,將這丫鬟發賣了出去。

杜修在後院的那個小池塘邊看見了顧軟,天氣暖暖的,蔚藍天空之間漂浮著幾朵碎雲,吹來的風也帶著濕草的香氣。

顧軟坐在池塘邊上的葡萄架下,一邊捏著魚竿釣魚,一邊摘著葡萄吃,葡萄是顧軟從空間移植出來的,熟的快,味道也比一般的野葡萄美味。

桂花陪在她顧軟身邊,顧軟的嘴角掛著懶懶的笑容,她隨意地坐著,那樣子甜美又美好,讓杜修的火氣一下就消了下去。

這時似乎是有魚兒上鉤了,顧軟捏著魚竿站起來,結果起身的時候太急,腦門衝血,身體晃了一下,差點栽進了魚塘裏。

杜修連忙走了過去,從身後抱住了她,顧軟也鬆了一口氣。

杜修拿開魚竿責怪的說道:“你啊你,都是雙生子的人了,還不知道愛惜自己,跑來這麽危險的地方,想讓我擔心死是不是?”

顧軟被杜修帶離了危險區域,桂花和下人們都識趣的走開了。

顧軟在杜修懷裏心虛的道歉:“對不起嘛,是我起得太急了,這不是有你在我身邊嘛……”

“那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我不在你身邊呢?”,杜修她沒有好臉色,顧軟反問,“你會不在我身邊嗎?”

杜修冷哼了一聲,“當然不會了!”

“那你還怕什麽?”,顧軟無奈一下,他笑的沒心沒肺的。

杜修捏了捏她的臉頰,他當然不相信顧軟會給他找女人什麽的,她曾經很認真地對他說過,她的男人,不必是什麽大英雄大人物,隻要這輩子能做到對她一個人好,全心全意,忠貞不二就夠了,所以在感情上,顧軟是個有潔癖的人,她容不下感情瑕疵,這樣的她,又怎麽會給他安排女人呢?

隻是,他討厭那些女人費盡心思接近他,不是他怕自己把持不住,而是怕顧軟會傷心。

即使他對她們並沒有那個心思,他也不會讓任何一個曖昧的場景發生,給讓顧軟受半點的難受。

杜修歎了一口氣,如果一開始顧軟嫁給他,他對她好隻是源於責任,那麽如今,他是完全栽在顧軟的手裏了,並且栽的心甘情願。

“在外麵也呆夠了,走吧,我們回去。”

顧軟嗯了一聲,點了點頭,順從地由杜修牽著往前走。

回去的路上,杜修攬著她,與她說榨菜油的作坊工具已經改進的很完善了,顧軟高興得立馬就要去看。

杜修說道:“今天先休息,明天我帶你過去。”

回到他們的房間時,梳妝台上已經收拾得很整潔,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杜修沒有跟顧軟提那個丫鬟的事,不過顧軟卻漸漸發現自己身邊那兩個年輕丫鬟都沒了,隻有程氏和單氏依然在她身邊伺候著。

而且家裏的下人結構也變的很奇怪,後院裏一個年輕的丫鬟都沒有,全是一些上了年紀的中年婦人,顧軟還覺得莫名其妙,後來知道這是杜修吩咐下去的,還問杜修,“你怎麽把那些年紀輕的小丫鬟都弄走了?”

“你也說了她們年輕,經驗不足,笨手笨腳的,也不會照顧人,留著也是浪費糧食,我讓呂管家全打發出去了。”

顧軟對他這個說法保持狐疑的態度,“是不是你怕自己把持不住誘惑,所以把年輕漂亮的支走了啊?”

“誘惑?誰的誘惑?你要誘惑我嗎?”杜修眯眼看她,“那你試試看我能不能把持得住。”

他一副你快啊快來誘惑我的表情,顧軟聽他調笑的語氣,瞪他,“杜大郎,我很認真的在跟你說話,麻煩你走點心!”

杜修也是一本正經,“我怎麽不認真了?你看我的表情這麽嚴肅。”

杜修把顧軟逗得氣鼓鼓的了,他才真正正經了幾分說道:“媳婦,你懷著身子,那些心術不正的丫頭留在身邊,也不知道會動什麽歪心思,要是傷著了你,我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所以他未雨綢繆,在什麽都沒發生之前,把這種威脅扼殺在搖籃裏。

顧軟挑眉看她,那些丫鬟到底做什麽?讓你這麽介意?”

杜修感歎,他媳婦懷了孩子,眼裏就看的到她的肚子了,不然以她那察人入微的細心,怎麽可能看不到那些個丫鬟的野心?

孩子還沒有出生就這麽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等到出生了,他這個丈夫是不是要徹底失寵了。

杜修表示自己的前途有點惆悵。

“媳婦兒,以前在京都的時候,住在深宅大院,我也經常看到這種事,我還聽我奶娘少,我是個早產兒,因為我娘懷著我的時候,她的陪嫁丫鬟去爬我爹的床,被我娘當場撞見,我娘受了刺激,才提前生下了,我聽說當時,我娘幾乎是命懸一線,差點就是一屍兩命,所以這種痛苦,我不想讓你經曆……”

顧軟頓時感動得掉淚渣渣,“那你怎麽不跟我說?”

“你隻要安心養胎生下我們的孩子,其餘的我來做就成。”

顧軟輕輕嗯了一聲,嘴角含笑靠在杜修的懷裏,眼裏有濃得化不開的幸福。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已過了三個月,油菜已經到了收獲的季節,杜修組織了人,將家裏幾百畝的油菜都割了。

大灣村各家各戶都接到了杜修家的通知,也將油菜收割了曬幹,曬幹後的油菜籽會從殼中脫出來,看著那一粒粒又圓又小的油菜籽,村民們茫然了,不知道這怎麽吃。

有村民迫不及待,直接拿回家炒了吃,結果難吃得很,村民們都不知道這比米還小的東西能起什麽作用。

杜修便將大家召集到一起,說了菜籽的用途,還將自家榨出的油菜籽給大家看,並且當天將自家榨好的菜籽油給各家分了一份帶回去。

村民門當天回去,按杜修說的用菜籽油炒菜,當天大灣村家家戶戶都吃上了有油水的菜。

以前村裏人做菜,為了省錢,其實都不會放油的,因為動物油脂很貴,一般人吃不起,所以做出來的菜也沒有什麽味道,可菜籽油做出的菜,卻是又香又好吃。

頓時,村民們都後悔死了沒有像杜修家那樣大規模種植,他們可是聽說,杜修家一口氣種了幾百畝,這下可是要發財了,這麽個好東西,肯定能賣大錢啊!

但沒辦法,一來當初他們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不知道這玩意真有這麽好,二來,他們也沒有人家杜修財大氣粗,地多錢多,完全不怕虧本。

村民都紛紛詢問杜修這菜籽油是怎麽榨出來的,杜修將這個原理大概告訴了村民,“我知道各位叔伯兄弟家裏種的菜籽不多,如果自己還要建一個作坊來榨菜籽油也不劃算,前些日子我就想到了這件事,在鎮上專門建了一個榨菜油的作坊,大家要是信得過我,便按照三十文一斤的價格,將大家家裏收割上來的菜籽都賣給我,大家若不願意,也可以自己找買家,如何?”

本來他們家種了幾百畝的菜籽,根本不會缺菜籽,可是現在,菜籽油還沒有得到推廣,村民手中的菜籽賣不出去,難免會打擊到他們的信心,同時還讓他們心有怨恨,如此還不如他自己出錢把他們手裏的菜籽買了下來。

當然,有些人覺得杜修是商人,肯定是在變著法的占他們便宜,因而不想賣,杜修也不勉強。

但大多數人,還是相信杜修的,這已經開始春播了,誰不忙著地裏的活計,去瞎折騰什麽作坊啊……

而且他們對菜籽沒有抱太大的期望,所以投入的精力不多,當初花幾文錢買回來的種子,一下賣出了三十文一斤,誰不高興啊?

所以大家都回去,把菜籽油背來賣給了杜修,杜修說道:“大家也可以用菜籽從我家換取菜籽油,五斤菜籽換取一斤菜籽油……”

在其它村村民百無聊賴的度過這個冬季的時候,夏天快到了,大灣村的家家戶戶迎來了大豐收。

跟著杜修家種了菜籽的人家,每家每戶都賣菜籽得到了一筆銀子,那些沒有種的,自然隻有後悔的份兒。

裏長看見村裏人的日子越過越好,心裏也很是高興,對杜修越加看重,隻覺得杜修恐怕前途不可限量啊……

杜修吩咐人把菜籽裝好袋,運到了鎮上,榨出一缸一缸的菜籽油來。

關於菜籽油,杜修還是打算批發出去,他首先聯係了陸七,陸七早就聽杜修說過這菜籽,知道這菜籽油可以賺一筆錢,便與杜修說過,這菜籽油的第一筆錢,可得讓他來賺。

杜修看在與陸七交情的份上,自然不會拒絕,於是通知了陸家那邊。

陸七親自來了瀘陽鎮,看見作坊裏一缸一缸的菜油,陸七也是大感神奇,等到嚐到菜油燒出來的菜,他也是讚不絕口。

不油膩也不顯得太清淡,很能入人的口。

杜修當即著手打開銷路推廣,個把月下來,菜籽油也闖出了名堂來,顧軟雖每天在村裏,但看到賬本上越來越龐大的數字,心情也很開心。

看見菜籽油這麽受歡迎,許多走南闖北的商人也陸續聯絡上杜修,菜籽油的需求也越來越大。

大灣村的人也決定趁熱打鐵,今年春播的時候再種一茬菜籽,看看能不能成。

其他村的人也慕名而來,想找杜修家買菜種,杜修幹脆讓人在門口搭了一個菜種臨時銷售點,每天都有人排著隊來買,同時順便買一桶菜籽油回去嚐嚐鮮。

而陸七那邊的意思,似乎有推廣菜籽種植的計劃,他對杜修說,他在朝中做官的哥哥已經寫了一封相關方麵的奏折上奏朝廷,準備請朝廷推廣菜籽種植,不知道消息如何了。

今年春播,大灣村裏大多數人都放棄了種植水稻高粱那些作物,除了種菜籽的,便是去杜修家買辣椒種子種辣椒的。

玉土被慶二嬸子叫過來杜修家買辣椒種,買完後進了大門去,對杜衝說道:“杜衝哥,我想找大郎嫂子。”

玉土經常來,杜衝也跟他熟了,說道:“行了,少奶奶大概在後麵歇著,你也知道路,就自己去吧,不過少爺囑咐了,少奶奶月份大了,你可不許莽撞,得小心些。”

“我知道了。”,玉土直接去了後院,顧軟在院子裏的樹下曬著太陽,杜柔坐在她身邊,聚精會神的聽她講故事。

見玉土過來了,顧軟招呼他過來,“玉土,今天你沒去學堂?”

“去了,不過今天先生放學的早,隻留下我大哥和二郎哥……”

學堂裏的孩子大多就隻為認幾個字,所以求知欲不重,隻有玉生和杜安會時常留下來請教先生一些問題,先生也很是看重他們,對他們也是有問必答。

“你是來找嫂子的?”,見玉土點頭,她又問道:“是有事嗎?”

玉土不好意思的說道:“去年嫂子買了西瓜給我們吃,你還說你買了一些西瓜種子,如果我想種,就來找你要,所以……”

原來是因為這個……

顧軟失笑,這孩子倒是執著。

要不是玉土提醒,顧軟都差點忘了種西瓜這回事,不過西瓜種子,她可不能再大量拿出來了,不然人家問她,你怎麽有那麽多別人沒有的種子,她該怎麽回答?

所以,顧軟今年不打算大規模種植西瓜,先種個一兩畝就成了,她也不打算賣西瓜種子,不過送一點給慶二叔家裏,這倒沒有。

“你等著,嫂子去給你拿種子,今年你可是有口福了,能吃個痛快。”,她進屋裏,閃進空間,抓了幾兩的西瓜種子包起來,然後給玉土拿了出來,接著再告訴了玉土怎麽種,還把過程寫了下來,很是詳細。

玉土道了謝,歡天喜地的拿著種子回家了。

有人得知杜修杜修家今年除了種菜籽辣椒外,還要種植一種叫做西瓜作物,也紛紛要跟著種,現在杜修就是大灣村的風向標,他幹什麽,大家都跟著幹什麽,搞得現在大灣村都快成了經濟種植區了。

但是杜修說了,西瓜種子他不多,自己都不夠,所以不打算賣種子,另外村裏人地本來就不多,這樣要種,那樣也要種,哪有那麽多地給他們種。

杜修也提醒過大家,放棄傳統作物種植的危險,大家有的聽有的沒聽,杜修仁至義盡後就沒有再說什麽了,將辣椒種子一文錢一兩的價格賣給大家。

而在春播開始前,蔣南和玉芬成了親。

顧軟前一夜就陪在玉芬的身邊,跟她說了好些話,玉芬顯得很緊張,大抵要出嫁的姑娘都會是這樣既緊張又期待的心態。

隻顧軟無法感同身受,因為她根本沒有過。

第二天,玉芬出嫁,梳妝打扮的時候,村裏的姑娘們都來了她房裏,各自送了一些小小的禮物添妝,有些姑娘是昨晚就過來送了添妝禮的,所以今天來,主要是陪玉芬說說話,怕她太緊張了。

顧軟給玉芬的添妝裝在一個雕花小木盒裏,是剛剛才送的,杜寶珠看見了好奇不已,很想知道顧軟到底送了玉芬什麽,於是說道:“看這盒子也挺好看的,嫂子送的東西肯定很貴重,玉芬,你不如打開看看,讓我們姐妹幾個也開開眼界呀!”

其餘幾個姑娘也很想看,玉芬拗不過大家,便打開了盒子。

盒子這一打開,立刻有人發出了驚呼聲,隻見盒子裏依次放著一對如意耳環,四五支金燦燦的簪子,還有一把份量十足的金鎖。

在鄉下人家,這絕對算得上極為貴重的東西,雖然平時帶不著,可關鍵時候拿出來,那也是一種麵子,當日子實在過不下去的時候,拿出去當了還能值個幾百兩的銀子,顧軟也就是想到了這一層,所以直接送了玉芬這些值錢的東西,比買那些別人早就準備過的穿的吃的好。

大家都沒有想到顧軟會這麽大方,極為羨慕的看著那一盒子的金光閃閃,要是她們出嫁的時候,也有人肯給她們這份體麵該多好。

這其中,杜寶珠的反應最大,她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而玉芬有些呆了,因為她也沒想到顧軟送的東西會這麽貴重,她急急起身說道:“嫂子,你怎麽……這也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顧軟把棉線生意的分紅給她做添妝,就已經是很豐厚了,她怎麽還能再收呢?

顧軟將玉芬推過來的盒子又給她推了過去,“玉芬,嫂子是把你當親妹子,你成親是大事,這隻是嫂子的一點心意,嫂子送給了你,你就收著,別跟嫂子客氣,你若不收,那可就是看不起嫂子了。”

玉芬眼眶有些濕潤,她家裏就她一個女孩子,沒有姐妹,平日裏她有什麽事,也都跟顧軟說,心裏麵也是把顧軟當姐姐看待,如今顧軟這麽看重她,還給她準備了這麽豐厚的添妝,說出去,那是她的麵子,別人看在這份添妝的份上,也會高看她幾眼。

玉芬很感動,也沒有再拒絕,小心翼翼地將盒子收好,“謝謝嫂子了……”

杜寶珠看得眼睛都紅了,那是嫉妒得發紅,她忍不住說道:“嫂子對玉芬都這麽好,準備了這麽豐厚的添妝,將來自家妹子成親的,這添妝肯定更好吧!”

顧軟很自然地拉過桂花的手說道:“那是自然,等桂花出嫁了,我也不會少了她的。”

杜寶珠臉色更難看了,她口中的妹子指的自然是她自己,而不是桂花。

大家也知道杜寶珠的暗示,心中紛紛鄙夷不已,杜修家和杜家三房都已經斷了關係了,還想人家把她當自家妹子,給她準備更為豐厚的添妝,真是會白日做夢,就她以前做的那些事,誰還會把她當妹子?

但杜寶珠還是很不甘心,她故意嘟著嘴撒嬌道:“嫂子,我也是你妹子,你怎麽能忘了我?”

顧軟瞟了她一眼,沒有應她的話,隻是對玉芬說道:“玉芬,吉時快到了,把蓋頭蓋上吧。”

杜寶珠頓時氣得咬牙切齒,但顧軟就是一副懶得搭理她的樣子,她說的那些話,都等於白說了。

蔣家那邊的迎親隊伍雖然算不上多有排場,但在這鄉下地方來說,卻也不差了,連花轎都有,這可算是真正的明媒正娶。

按照習俗,迎親隊伍來迎親,新娘娘家要大門緊閉,這叫攔門,而新郎在外叩門,新娘的姐妹們在門內出題刁難,新郎回答出姑娘們的問題後,姑娘開口就要紅包。

攔門也有時間,時間到了才能讓新郎進門。

蔣南也被門內的姑娘們各種刁難,好在他有一幫自小長的的哥們,這其中有文有武,幫了他不少忙,文的自然就是杜修了。

好不容易時攔門時間到了,蔣南給了紅包進了門,寒暄過後送上禮品,這裏麵的寒暄自然少不了蔣南向慶二叔他們保證會對玉芬好。

然後,就是玉田領著玉芬上轎子,玉芬一哭三回頭後才上了轎子。

顧軟看著玉芬進了花轎,有些羨慕,她可是連花轎都沒坐過呢,不止沒坐過花轎,她連成親時的禮服都沒有穿過,她和杜修的成親禮,簡直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連拜天地都是從簡的。

杜修是跟著蔣南過來大田迎親的,看著顧軟有些羨慕地看著花轎,心裏微動。

顧軟也去送親,送親的隊伍到了蔣家,蔣家也是大門緊閉,這也是成親的習俗,意思是煞煞新娘的性子,等時間到了,大門打開,新娘跨火盆,送親的人也進入院子裏休息。

等到蔣南和杜修拜完堂了,送親的人也要回去,因為顧軟懷著孩子,身子很容易乏,就直接從蔣家回家去休息了。

夜深的時候,杜修喝得微微醉回到房裏,抱著顧軟蹭來蹭去,“媳婦兒,對不起……”

顧軟不知道他怎麽突然說對不起,乖乖靠在他懷裏,“說這種話做什麽?”

顧軟看著他,他說道:“我連一個尋常的迎親儀式都沒能給你,一窮二白的把你娶了回來,讓你受了這麽多委屈……”

顧軟啞然失笑,“好了,那時候沒有辦法,我沒有介意,你快脫衣服睡覺。”

杜修乖乖脫了衣服,微微彎腰靠在她的肚子上,靜靜聽著孩子的動靜,“媳婦,等你生了孩子,咱們再成一次親。”

顧軟敲了敲他的頭,“都老夫老妻了,還成什麽親,不是讓人笑話嗎?”

杜修握住她的手,“才不會,誰敢笑話,我不揍死他!”

看他舉著拳頭示威,顧軟笑。

其實,對於再成一次親的提議,她有點心動,女人一生最漂亮最值得回憶的一刻,應該就是成親的時候吧,但這些回憶,在她的記憶裏卻是一片空白。

第二日杜修醒了,起床後喝了醒酒湯便好多了,他去找顧軟,正看見顧軟躺在院中曬著暖暖的太陽。

有下人在給顧軟洗頭,杜修想起,不管是自己生病的時候還是病好後,顧軟都經常給她洗頭,而他似乎從來沒有給她洗過。

當然一起,洗鴛鴦浴不算。

杜修悄悄的揮退了下人,坐下來,手指插入了顧軟的發間,用著不輕不重的力道揉著她的頭發,還學她平時給她按摩的樣子給她揉著頭皮。

顧軟察覺到力道不一樣,睜開眼睛,看見杜修的眼,便微微笑了下,然後她又閉上眼,享受著。

不一會,她聽到杜修說:“媳婦兒,你頭上有塊胎記……”

顧軟有些驚訝,其實在原主的記憶裏也不知頭上有胎記這回事。

“在哪兒?我怎麽從來沒有看到過?”

“在後腦勺這裏,你看不到,是紅色的,還是楓葉形狀的,嗬嗬,這胎記還挺奇特的……”,杜修輕輕撫著那胎記輪廓,顧軟順著他的撫摸,也感覺出來它的形狀,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

“我以前都不知自己身上有胎記呢……”,她心裏感歎地說道,這沒有呢的娃就是過的心酸啊。

杜修笑了笑,“媳婦這胎記長的這麽奇怪,說不定老天爺給你刻的特俗印記呢,指不定,我媳婦真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呢……”顧

顧軟翻了個白眼,杜修笑著給她擰幹了頭發,想起今天還要去鎮上,說不定又要有幾天看不見顧軟了,便抱著顧軟一起躺在涼席上曬了一會兒太陽。

又過了一個月,顧軟的肚子漸漸顯懷,這時候陸七卻大張旗鼓的來了大灣村,坐著奢華的馬車,身後還有浩浩蕩蕩的儀仗,在杜修門前排成了長長的隊伍,惹得鄉鄰們都來看熱鬧。

杜修起先一個人出來迎陸七,陸七卻讓杜修去將杜家上下所有人都叫出來跪地接旨。

接旨?杜修愣了一下,想起當年他還小的時候接皇帝的旨意,卻是把他爹革職查辦的噩耗。

杜修心想,難道是出事了?

但看陸七喜氣洋洋的樣子,又不像是出事,便讓呂昌盛去把宅子裏的人都叫了出來。

杜家上下加上下人也有五六十號人,浩浩蕩蕩的站在門前,在陸七正展開聖旨要宣旨的時候,那邊杜老爺子帶著大房二房三房的人也腳下生風,浩浩蕩蕩的來了,簡直是一個人都沒有落下。

杜老爺子走到杜修麵前,有些激動的說道:“大郎,我聽說皇上有聖旨下來,到底是什麽事?”

杜老爺子這一輩子連聖旨是什麽樣都沒有見過呢,所以此刻心中澎湃,用語言難以形容。

他知道陸七和杜修交情好,杜修親自來宣旨,而且還這麽高興,杜老爺子知道肯定是好事,所以也顧不得和杜修家已經斷了關係,無論如何也要來沾一沾光,於是便把全家人都帶來了。

杜修對杜老爺子說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麽事。”

杜修看向陸七,陸七笑著說道:“杜兄,這可是好事,我保證對杜家來說,是天大的好事。”

天大的好事?

杜修沒有太大的反應,杜老爺子卻是極為激動地跪了下來,還讓他身邊的杜家所有人都跪下接旨,他跪的位置就在杜修的麵前,讓他這一跪,杜修一家人反而沒地方彎腰了,隻得站在杜老爺子一家人的後麵去了。

杜老爺子一行跪了半天,都沒有聽到動靜,抬起頭,杜老爺子問陸七,“陸公子,不是說要宣旨嗎?你幹啥不宣啊?”

陸七正色說道:“老爺子,聖旨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接的,皇上指名道姓讓我將這聖旨傳給沈大學士的外孫、四品侍郎杜大人的嫡子杜修,應有杜修跪於聖旨前,雙手托舉接旨,以叩謝皇恩,閑雜人等跪在一旁守著,否則將視為駕前失儀、欺君罔上,這罪名,怕老爺子是承擔不起。”

杜老爺子一僵,訕訕地站了起來,讓到了一邊,說道:“原來是這樣,小老兒不知禮數,讓陸公子見笑了……”

但他心裏卻極為不是滋味,他是杜家最年長的長輩,這種光宗耀祖的事不是由他來做,他總覺得杜修是在搶了他的風頭,但是聖旨麵前,他也不敢說出自己的不滿,隻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的跪到了一邊。

陸七這才展開了聖旨,杜修扶著顧軟跪下,陸七這才朗朗念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這旨從京都傳來的聖旨內容很簡單,就是從今以後杜修不再是罪臣之子,杜家子弟從他這一代起,可讀書入仕,封官拜爵。

而且皇帝還賞了黃金千兩,珠寶無數。

就像陸七之前說的那樣,朝中早有替沈大學士和杜侍郎申冤的聲音,皇帝為了樹立自己的賢名,自然很樂於把前麵那昏君皇帝做的那些荒唐事翻出來,於是便讓人著手去調查。

因為是陳年舊案,證據什麽的都難以搜查,這一查就查了一年多。

剛好皇帝這個人嘴刁,這一年來,陸家無意進獻給皇帝的辣椒、菜籽油和幾道菜肴入了皇帝的眼,皇帝的追問這些東西的來源,得知都與沈大學士的外孫媳婦,讚賞有加,在皇帝正高興的時候,陸家又趁機提了沈杜兩家的舊案,於是這樁查了一年多還沒有什麽眉目的案子,因為皇帝一句加緊查辦、限半月破案而在一個月之內迅速翻了過來。

朝中位極人臣的沈家門生極力擁護,其他朝臣也跟風走,於是沈杜兩家罪名洗清了,不僅無罪,反而成了有功之臣,這樣下來,皇帝自然要意思意思追封一下,所以沈大學士還加被追封為文忠侯,沈大學士的嫡長子也就是杜修的舅舅被追封為一品鎮威將軍,杜修的爹被追封為二等郡侯,這其中,文忠侯之位是世襲的,沈家人已經死絕了,於是這世襲侯位落到了杜修的身上。

所以現在,杜修一不小心,就混成了侯爺,是皇帝正正經經冊封下來的文忠侯爺。

雖然這個爵號也隻是有名無實,並沒有實權在身,但卻有良田千頃和官邸一座,這對於沈家和杜家來說是榮耀無限。

杜修頓時一下子鹹魚翻了身,身價暴漲了,大灣村的人議論紛紛,杜修家門前一下熱鬧起來。

沈氏喜極而泣,杜老爺子那一派人也是個個麵色各異,想當初他們對杜修各種冷嘲熱諷,各種刁難,可如今,人家一下子就成了侯爺,身份真貴,不知道高了他們幾百個檔次,讓他們心裏五味陳雜。

尤其鄭氏,她當初仗著鄭建文這個舉人弟弟,在杜修麵前多麽的耀武揚威啊,可如今呢,鄭建文啥都不是個,人還不見了,杜修卻封王拜侯,魚躍龍門了。

鄭氏腿都軟了,跪在地上站不起來。

杜修接過聖旨,心裏也是高興的,他的外公、他的父親、他的舅舅,終於不再是史書上的罪臣,他們杜家也不再是戴罪之身,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人了!

杜修感激地看向陸七,“陸兄,謝謝你。”,他這一次終於肯稱呼陸七為陸兄了,他知道,沒有陸七在其中幫忙,沈杜兩家的案子也許會沉一輩子。

“你不用感激我,這件事,我也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陸七說完,讓人將文忠侯的朝服官印以及那賞下來的黃金珠寶給杜修遞了過去。

杜修讓人接下,張氏和鄭氏看著那晃得人眼花的珠寶黃金,眼睛都直了,她們一輩子都沒有看見過這麽多錢。

陸七又說:“皇上禦賜的府邸就在府城,如今還在著手修建,再等個四五月便可入府居住了。”

陸七交代完一切,看村民們個個熱切地看著杜修,知道杜修家接下來肯定有得忙了,便說道:“那我先回去了。”

杜修挽留了幾句,陸七執意要走,杜修便送他到了村口,等杜修回來後,鄉親們個個上前恭喜道賀,杜修一一笑著回應。

杜修握緊了顧軟的手,“媳婦,謝謝。”

如果沒有顧軟,他或許永遠等不來這一天,他的子孫後代或許也將永遠蒙上了罪臣之子的名聲。

“謝我做什麽?”,顧軟笑了笑,她其實也沒想到會得到這樣意外的收獲,“這是我們一家人努力的結果。”

杜老爺子看著杜修一家被眾星拱月,心裏發堵,如果他沒有和杜修家斷絕關係,那麽這榮耀也有他們家的份兒,他的兒子孫子也能沾沾光,可惜,他現在和站在這裏的其他鄉親並沒有什麽區別,和杜修家的關係僅僅是鄉鄰而已。

張氏卻完全不管那麽多,舔著臉上前,“大郎,恭喜恭喜啊,你看你這運氣真好,一下就做了侯爺了,皇上賞給你家這麽多黃金珠寶,你也分大伯娘一些唄,還有啊,你家馬上就要搬去府城過好日子了,你可別忘了把大伯娘也捎上啊……”

鄭氏也上前,“大嫂,你還叫啥大郎啊,該叫侯爺了,咱們這些窮親戚日後可得多勞煩侯也攜帶了。”

杜修沒有說話,但他麵上卻笑著,並沒有拂了任何人的麵子。

杜老爺子想了許久,他覺得有必要和杜修家把關係重新建立起來,這樣對自己的子孫也有好處,盡管這樣會讓他很沒有麵子,可是麵子能和家族的興旺相提並論嗎?

所以他杜老爺子咳嗽了一聲,站出來說道:“大郎,我看你不如挑個時間,召集了鄉親們,把咱們的關係重新建立起來,咱們杜家還是一大家子,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杜修臉皮微抽,“大爺在說什麽?都說覆水難收,破鏡難重圓,這說出去的話哪有收回來的道理,斷了的關係也不可能恢複如初,至於這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嗬嗬,大爺覺得你說這句話合適嗎?”

杜老爺子臉色一沉,杜修說道:“大爺,今天我家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還有許多事情沒有來得及處理,我就先回去。”

說完,跟鄉親們打了招呼,便帶著一家人進門去,留下杜老爺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接下來的幾天,附近幾個縣裏的縣令、鄉紳大戶和大大小小的官員都聞風來到了杜修家裏恭賀,客人絡繹不絕,杜修每天招待客人都招待不過來。

等過了半個多月,上門來的客人才漸漸的減少了。

按照禮製,杜修繼承了這個爵位,就要搬去皇帝禦賜的府邸裏居住,鄉下的老宅可以偶爾回來,但禦賜的宅子卻絕對不可以荒著。

杜修問顧軟,“媳婦,我們要搬去府城了,你會不會不喜歡?”

他記得顧軟說過,她很喜歡鄉下的生活,不然以他們家的實力,早就能在府城裏買下一處豪宅了,但因為她喜歡鄉下,他也喜歡,所以他們一家現在依舊留在鄉下。

顧軟笑了下,“其實在哪裏不重要,重要的是跟什麽人在一起,大郎,隻要與你在一起,去哪裏我都歡喜。”

夫妻倆相視一笑,眼中甜蜜無止境,顧軟輕輕地靠在杜修的懷裏。

其實沒有實權也好,他們可以在遠離權利旋渦中心的地方無憂無慮的過自己的日子,反正他們也不差錢,隻不過現在有了爵位,隻是讓他們的日子錦上添花而已。

“對了,大郎……”,顧軟突然從杜修的懷裏鑽出來,“我聽二郎說再過些日子就是鄉試了,學堂先生舉薦了玉生參加鄉試我聽二郎話裏的意思,他似乎很遺憾不能參加,現在咱們家的男丁也可以參加科考致仕,要是二郎有這個願望,你看要不要讓學堂先生把二郎也舉薦上去?就算不為了功名,也權當是圓了他的一個願望吧。”

顧軟看得出來,杜安因為從小所受的環境,也很想通過科舉考試出人頭地,讓家人過上好日子,現在終於有機會了,讓杜安去小試牛刀也是好的,省得他抱憾終身。

杜修笑了笑,“這件事剛剛二郎來找我說過了,他的確想參加科考,現在他已經找學堂先生,親自去說了。”,他看著顧軟,認真說道:“媳婦兒,二郎想走什麽樣的路我不會攔著他的,隻要他有分寸,不走上歪門邪道就好。”

晚上杜安回來,說學堂先生已經把他的名字也報上去了,杜安顯得很興奮,如果說杜修是隨遇而安沒有野心的人,那麽杜安則是一個有大抱負的人,他的抱負不同於鄭建文那樣高高在上,因為杜安是從底層走上來的,所以在他心裏,他想做官不是為了高人一等,而讓是為了想家裏人生活得更好,讓所有貧困的人都能生活得更好。

杜安這幾天為了考試,一直在準備,幾乎是頭懸梁錐刺股了。

鄉試考試的那一天,杜修和沈氏一起送杜安去了縣裏,顧軟懷著身子不方便,就在家裏等著。

慶二叔他們一家也陪著玉生去了,直到第四天,兩家人才回來。

大人們都挺擔心的,但杜安和玉生卻不驕不躁,看起來很把握的樣子,該睡就睡,該吃就吃,光是這份泰然不變的處世態度,就讓這兩個小子顯出與幾分同齡人不同的成熟來。

好不容易等到放榜的那一天,早就守在縣城裏等通知到杜家下人興奮的跑回來老遠,就喊道:“二少爺和玉生少爺中童了!”

聲音一路從村口傳到了村尾,大灣村的人都知道了,頗有點“寒窗十年無人曉,一舉成名天下知”的意境。

村裏一下接連出了這麽多喜事,讓大灣村也出名了,甚至都沒有人再說杜柔是災星了。

大灣村原本因為窮,能讀書出人頭地的就很少,三十年前有個杜修的爹官至四品侍郎,後來有個鄭建文中舉,但鄭建文祖籍不是大灣村,而且如今還因為作弊身敗名裂。

可以說,大灣村在讀書這一塊一直是抬不起頭來的,可現在大灣村又有人考中童生,而且一中還是倆。

雖然是童生,但兩個孩子年紀笑啊,鄭建文當初中童生的時候,可是十四歲呢。

因為杜安和玉生兩個孩子的考中,村裏人紛紛看到了希望,也鼓勵自家孩子好好讀書,大灣村的學堂先生自覺任重道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