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不可以~

乜一眼他嚴肅的臉,胡一下嚇得都笑了:“冷靜不可能出賣我!”

詹亦楊也不逼她下車,徑自靠著車門,眉宇間寫著誌在必得:“那如果她真的幫我不幫你呢?”

胡一□內的好戰因子就這麽被高高吊起,當即磨牙霍霍:“那姐立馬跟你登記去!9塊錢的工本費姐也幫你付咯!”

詹亦楊抿唇把臉偏向一旁,嘴角有弧度揚起;堅信自己與冷靜革命友情堅不可摧的胡一下則兀自翹起二郎腿,比誰都大爺,坐看他待會兒如何慘敗。

隻可惜她說完不到半分鍾,一輛黃燦燦的小車就這麽急刹在對麵車道。

聽見刹車聲,胡一下無謂地瞥去一眼,瞬間就從手指尖僵到腳趾尖。

唯一能動的隻剩那雙眼睛——直直看著車上下來的那人屁顛顛地跑向詹亦楊,並雙手奉上身份證。

詹亦楊兩指夾著她的身份證晃到她眼前,那一刻,胡一下頓時生出一種自戳雙目的衝動,什麽叫自打嘴巴,什麽叫一語成讖?

這就是……

詹亦楊還不肯放過她,頂著張十分抱歉的臉:“真不好意思,要你破費工本費了。”

他這架勢欠扁到都讓人無語了,胡一下除了幹笑,還是幹笑,果斷分析了敵我情勢,再瞥一眼明顯想要置身事外的冷靜,胡一下當機立斷,二話不說就把冷靜拽上車。

車門在麵前“砰”一聲關上,詹亦楊卻毫不介意,轉個身,倚著引擎蓋凹造型。冷靜透過擋風玻璃瞧了一眼又一眼:“嘖嘖嘖,比我上次在電視台門口看到他的時候更養眼了。”

“我這一腳都邁進火坑了,你還有心情看男人?”

“看他這副彬彬有禮的樣子,真想象不出他就是你嘴上說的衣冠禽`獸。”

“冷二妞!!!”

冷靜絲毫不吃這套,依舊一眨不眨賞美景,心不在焉地丟出一句:“你都懷孕了,不嫁他嫁誰?”

“拜托!你明明知道那是假的!”胡一下直接把冷靜的臉扳了回來。

冷靜這才戀戀不舍收回目光,權威般正襟危坐,看著她,如同看著腦袋不開竅的笨學生,“我知道你沒懷孕,這沒錯,可其他人都以為你懷孕了。”

“除了你以外,我沒跟任何人提過這事兒!”

冷靜特同情地看著她,就差伸手給她順毛了:“你沒說,不代表你的衣冠禽`獸先生不會說。”

見她瞬間放空,冷靜無奈歎氣:“短短幾天時間而已消息就已經傳得那麽廣,再這麽傳下去,假的都傳成真的了,到時候你要怎麽辦?”

胡一下把冷靜的話好好消化了下,頓時一激靈,有些不可思議地瞟一眼外頭的詹亦楊,不敢相信在自己全然不知情的狀況下,她的命運其實已經身不由己:“他……他把這消息告訴我爸媽了?”

“你爸媽這兩天瞞著你給我打了好幾通電話,那口吻,擺明是想從我這裏探探口風。我也難做,越是不說,你爸媽越是認定你們想先上車後補票。”

冷靜語重心長地拍拍她肩膀:“老人家肯定盼著這婚快點結,免得夜長夢多,可又怕影響你情緒,所以隻能來摧殘我。親愛的,為了我們所有人著想,你就嫁了吧。”

胡一下已經徹底失語,腦中跑馬燈似地輪轉著四個字:騎!虎!難!下!

好半晌,終於肯接受現實的胡同誌幾乎虛脫地開門下車,挪到詹亦楊麵前,吸足五六口氣才終於把嗓子一提:“我有事要向你坦白……”

她這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某人顯然十分受用,無言地將眉梢一挑,示意她繼續。胡一下瞬間就被他此番強大氣場包圍,勇氣值嗖嗖嗖往下跌。

是進民政局受死,還是向麵前這男人坦白一切,然後接受日後的種種生不如死,但是起碼能保住小命?胡一下很快有了結論,握拳、咬牙、低頭避開他視線,豁出去了!

“其實我騙了你,我根本就沒……”

沒等她說完,詹亦楊悠悠然接過話茬:“沒懷孕?”

胡一下怔住。

慢慢慢慢抬起頭來。

“你,你……”

詹亦楊眼裏盡是促狹:“其實我早就知道。”

“那你還……”

悲催的胡一下再一次被打斷:“我隻想看看,除了讓我抱你爬樓外加差使我做東做西,小姑娘還能為非作歹到什麽地步。”

看著他一派勝利者姿態,胡一下仿佛看見眼前有一麵白旗歡快地升起——這一場互整的遊戲,她敗得徹底。

屏息凝神許久,胡一下才從被耍得團團轉的沮喪中回過神來,換上一副蹬鼻子上臉的姿態,手指顫啊顫地指著詹亦楊的鼻子:“那我問你,你到底對我爸媽說了什麽?”

“說我想對你和寶寶負責,可你似乎不太情願。”

他這回倒是十分坦白,胡一下卻更糾結了,騙人終騙己,玩火必啊!

還是撒潑耍賴她比較在行,一副凶惡相信手拈來:“我告兒你,你把假消息告訴所有人,不止讓我下不來台,更讓你自己下不來台,到時候被拆穿了,我看周女士怎麽收拾你!”

提到周女士,詹亦楊似乎有所顧忌,胡一下就愛看他煎熬的小模樣,起碼那樣讓她備受耍弄的心好受些,可惜他隻是皺眉想了想,轉瞬便豁然開朗——

胡一下被他突然投來的明媚目光驚得虛汗連連,可惜她溜號的套路早被他摸了個透,還沒來得及退後,就已經被他欺身靠近:

“那就在穿幫之前,讓你真的懷孕。”

那野獸一樣的眼神——

不爭氣的胡一下又肝兒顫了。

趁她風中淩亂,詹亦楊伸出背在身後的手,拿著戒指就要為她戴上,胡一下看看這晃瞎人眼的鴿子蛋,再看看他的臉,幾乎要哭了:“你這哪是求婚,你這分明是侵略……”

她那樣喃喃自語,沒了一點囂張氣焰,詹亦楊卻像被她的話按了暫停鍵,僵了僵。胡一下以為他要不管不顧把戒指往她手上套,正想著抽回手的時候是不是該趁機踢他一腳——

沒料到他突然改變方向,抬手扣抵她後腦勺。

曆來遵循“美麗凍人”原則的胡同誌隻在職業套裝外披了件風衣,此時隻覺冷風爭先恐後地往領子裏灌,牽起渾身雞皮疙瘩。

不過很快那一小片皮膚就被他的呼吸溫暖,詹亦楊解開她的項鏈,轉眼間已把戒指穿進項鏈,重新為她戴上。

可他依舊保持微微躬身向她的姿態,貼在她耳邊不無歎惋:“真糟糕,我還以為你喜歡我了。”

胡一下絕!對!不相信這失落的語氣是出自這位大灰狼與狐狸的雜交品種之口!

她愣了兩秒之後立即偏頭看他。他的唇就在她咫尺之遙,眼睫微微垂下,看著倒真像是受了很大委屈,胡一下隻能虛笑著往後挪,施施然朝冷靜的小黃車飄去。

過馬路時萬分擔心大灰狼會凶殘地撲來,瞬間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後叼著半死不活的她進民政局辦手續。可——

她竟然成功溜走了!

驚詫!萬分驚詫!以至於尾隨她回到小黃車上的冷靜都已經踩油門啟動了,胡一下還有些不可置信,稍稍降下一線車窗,賊兮兮地望向依舊站在原地的詹亦楊:“邪了門了……”

“怎麽了?”

我對他越來越有罪惡感了……轉念一想,這話真是有夠自打嘴巴,胡一下隻好悻悻然改口:“他竟然知道我假懷孕!”

連冷靜都驚叫起來,連方向盤都不顧了,車子行駛變得不穩,胡一下真怕自己要小命不保,好在冷靜順了順氣,恢複了冷靜。

“那他幹嘛急著跟你結婚?”冷靜也沒指望她能說出個所以然,不待她回應已經自行揣測起來,“他以為你假懷孕是為了騙婚?然後他就想順水推舟地娶了你?按理來說,他這麽做,如果不是因為你身上有什麽值得他這麽圖謀的,那就隻剩下一種可能性了——他愛慘你了。”

詹某人剛說完喜歡,冷小妞這邊就直接晉升為“愛”了,胡一下接受無能,無語望天,卻隻看到貼著花裏胡哨貼紙的車頂棚。

冷靜還在那兒頭頭是道地分析著,滿嘴不離“愛”,胡一下一時沒控製住嘴,就這麽拋出個大俗的問題:“什麽是愛?”

說完才覺問得突兀,腦筋一轉,補充說明道:“他這樣耍我就是愛了?”

“我覺著吧,每個人愛的表現都不一樣。就像他倆——”冷靜對著車頂上哆啦a夢的貼紙努努嘴,“——哆啦a夢對大雄的愛,就是帶他上天入海下地,然後天天陪他吃銅鑼燒。”

歪理!胡一下撫額。

可這歪理,冷靜竟越說越起勁:“肯德基對麥當勞的愛,就是永遠出現在對方周圍300米範圍內,默默地注視著對方,然後把自己的雞翅賣得比對方貴一塊錢;李莫愁對陸展元的愛,就是愛你愛到殺死你,然後天天吟唱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胡一下無奈地斥:“你就編吧!”

叫她繼續編,她還編下去了:“你對許方舟的愛,就是在他還‘待字閨中’的時候你天天不幹好事,美國妞日本妞非洲妞都敢往他那兒介紹,等他真的交了一個又一個刹不住車之後,你又後悔得隻知道找我訴苦。所以啊,沒準詹亦楊愛你的方式,就是天天這麽逗著你玩兒!”

那一線的車窗始終沒有關嚴,冷風吹進來,胡一下偏頭迎風,心裏默默祈禱:風啊,求你把我刮走吧!刮走吧!

祈禱並未應驗,胡一下安然無恙回到公司,風勢已經減小,都不夠吹亂她頭發的,在路邊放下她之後,小黃車一眨眼功夫駛出老遠,冷靜走得倒是快準狠,可倒進她耳朵裏的那些讓人心生旁騖的觀點,卻始終纏著胡一下,揮之不去。

下午班遲到也沒人管她,畢竟那點小道消息一直沒斷過,倆副總都與她關係匪淺,誰都當她“上頭有人”,小姑娘平時也沒什麽驕橫跋扈的做派,其他人對她也就放寬處之。

胡一下接了幾個廠商電話,錄入了幾份部門送上來的報告,校對了幾份業務文件,一看時間,差不多到點陪同某人去素質拓展基地巡查。

可她內線撥到行政助理桌上,卻被告知:“副總來電話說下午的行程都取消了。”

“啥?”胡一下噌地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我剛想把這事兒跟你說,小胡啊,你發份傳真給基地那邊……”行政助理的話,胡一下有一搭沒一搭的聽,不知不覺抬手摸向項鏈,腦子裏盤旋的盡是某人迎風而站、神情沮喪的模樣。

更勁爆的消息還在後頭——“小胡胡?”

一瞬間,行政助理低沉老練的聲音變成充滿驚喜的女高音音頻,胡一下腦子實在跟不上節奏,隻能聽電話那端繼續道:“還好我耳朵尖,聽到小路子在電話裏叫‘小胡’就立馬折回來了,我就猜是你,果然!”

胡一下終於晃過神來了:“周女士?”

“我本來想找大楊楊的,哪知道走了空門,”周女士前半段的隱隱失落轉瞬就變成後半段的喜悅非常,“你現在方便嗎?辦公室在哪兒?我現在就去你那兒。”

真是一個頭兩個大,如果周女士開口就是未來孫子,她……胡一下拒絕去想後果,強撐著一派輕鬆口吻報上樓層數:“周女士您下來吧,我去電梯口接您。”

胡一下站在電梯外,抬頭看看一直變動著的樓層數,那閃爍的紅字實在看得人心慌慌,她寧願欣賞自己鞋尖——她頭還沒來得及低下,電梯已“叮”地一聲抵達。

電梯門開,胡一下看見周女士滿是愜意的臉,真不知道該哭該笑。

胡一下正十分矛盾地調節著臉部表情,視線一偏,正對上周女士旁邊那人的目光——頓時,胡一下臉部僵化。

那人的臉色,也比她好不到哪兒去。

周女士卻始終保持笑逐顏開的模樣,率先走出電梯,連教訓人都透著股喜悅:“都懷孕了怎麽還穿高跟鞋?”

胡一下驚得一臉煞白,直直盯著電梯,裏頭那人和她一樣動都不動,都仿佛失去了移動能力,直到電梯門即將重新合上——

胡一下頓時驚醒過來,極其冒失地丟下一句:“周女士我現在有事,您先等等我。”說著便急忙跑進電梯。

門在下一刻,合上。

電梯裏兩麵鏡子,一一映照她的局促,胡一下看著麵前這人,無意識地攪著手指頭,局促地不知從何開口,眼看電梯快要下行到1樓,胡一下終於憋出三個字:“許方舟……”

許方舟自剛才起就一直沒正視她,現在也吝嗇一瞥,胡一下從沒見過他這副樣子,就算她當年險些畢不了業,而他不得不讓出研究成果讓教授單獨署名、借此換她幾個學分,那時候他的臭臉她也隻用一張電影票就瓦解了,可現在……

他的拳頭捏得死緊,胡一下遲疑地伸手,就要碰到他青筋暴起的手背了,他卻突然像觸電似地揮開手。

“剛才那個,是詹亦楊的媽媽?”許方舟的聲音像是牙縫中擠出,音量幾乎可以說是輕微,胡一下卻隻覺耳膜被鐵絲狠狠拉過。

“你聽我說……”

胡一下都不明白自己怎麽腦子裏突然冒出這麽個念頭:電視劇裏出現這樣台詞,對方一般是抓狂的邊搖頭邊嚷: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可麵前的許方舟,那樣平淡,幾乎像末日的餘暉那樣淡:“我在天台等你很久,你去哪兒了?”

“……”

這回輪到她緘口不語。

許方舟側過身來仔細看看她,項鏈上掛著的戒指幾乎是刺眼,那樣不容忽視,許方舟慢慢退後一步,好似被突然點醒一般:“抱歉,讓你為難了。”

總是忙到想罵街,實在忍不住要在這歡樂的文裏加點虐戀情深啊!嗷嗷!你們會原諒我的吧!會的吧會的吧!你們不舍得霸王勤勞碼字(好吧這是反語)艱辛生活(這絕對是正話)的我的吧!不舍得吧不舍得吧不舍得吧!

下周不用學車,也暫時沒收到導師對畢業設計反饋意見,估計能多更點。婚還是昏都不要緊,要緊的是讓那倆人快點製造真的孩子哈!這麽說的我,你們應該言語鼓勵下吧!應該的吧應該的吧應該的吧!(好吧,我鬼打牆了……施施然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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