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犧牲色相
羅浩天和歐陽美傳遞完消息，他轉身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換上了一套西裝，然後裝好錢包走出辦公室，鎖上門之後向樓下走去。
本來以為南造雲子會過一會兒才會下來，但羅浩天剛走下樓，就看到她已經坐在汽車裏等候，隔著窗戶，發現她不但換了一套白色的連衣裙，還畫了一個淡淡的妝，如果不知底細的人，一定認為這就是仙子下凡。
“次郎，你看我這身衣服怎麽樣？”南造雲子打開車門，來到羅浩天麵前轉了一個圈，滿懷期待的說道。
“真是太美了，雲子小姐不愧的是帝國之花，我想世上沒有人比你更漂亮了！”羅浩天雖然討厭這個女人，但是他說的也不完全是假話。
南造雲子一聽，喜笑顏開，高興的拉著羅浩天的手朝汽車走去。羅浩天在德國留學的時候就學會了開車，而且技術還不錯，他坐到駕駛位子上，緩緩的發動汽車，開出憲兵司令部大門朝最繁華的商業街駛去。
來到上海最大的百貨公司——先施百貨，羅浩天熄火下車，然後快步走到後座打開車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南造雲子看他這麽有紳士風度，對他的好感又多了幾分，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下車之後，南造雲子挽著羅浩天的胳膊，兩個人一起向百貨公司大樓走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那豐滿的胸膛緊壓在羅浩天的胳膊之下，頭也輕輕的靠在羅浩天的肩膀上，兩個人的樣子看起來就是一對親密的情侶。
羅浩天此時表麵上看起來很陶醉，實際上心裏像著了火一樣的焦急，他不知道歐陽美他們能不能順利找到雁湯山的“鬼屋”，如果找不到，那麽他們所做的一切都將付之東流。
先施百貨公司確實名不虛傳，裏麵的商品琳琅滿目，而且大多都是舶來品、高檔貨，當然價錢也是極貴的，能來此購物的非富則貴，一般老百姓根本不敢購物，隨便最便宜的一件商品，恐怕都夠一個普通的家庭吃喝一個月。
羅浩天帶著南造雲子先來到香水櫃台前麵，女售貨員一看兩人的打扮，就知道是有身份的人，態度非常的熱情，拿出最名貴的香水擺在櫃台上，然後詳細的給兩人介紹。
除了衣服和珠寶首飾，恐怕就是這些塗塗抹抹的東西最吸引女人的注意力，南造雲子饒有興致把所有的香水都看一邊，還不斷拿試用的香水塗在手上，用鼻子問問味道。
羅浩天對香水並沒有什麽研究，但他明白一個道理：對女人來說，你不需要知道那種是最貴的，隻要掏錢買最好的就是最對的，你肯為一個女人花多少錢，往往能讓女人衡量出她在你心中有多重。所以他根本不留心女售貨員的不厭其煩的商品介紹，隻是用心記住她的每一個商品報價。
“次郎，你看那個最適合我？”南造雲子把長發輕拂到耳根之後，微微側著臉看著羅浩天問道。
“就這個吧！這一瓶兒是最適合你的了！”羅浩天拿過一瓶最貴法國香水，掏出錢包來準備付賬。
南造雲子一看羅浩天選了一瓶最貴的香水，內心很是高興，嘴上卻說道：“次郎，這個太貴了，我選這一瓶就行了！”說完她拿了一個中等的，價錢比羅浩天拿的哪一種便宜了很多。
羅浩天把南造雲子手裏拿的香水放在櫃台上，把自己挑的最貴的放在她手上，然後溫柔的說道：“在我心目中，隻有這一瓶才和你相配，寶劍贈烈士，紅粉贈佳人，你這樣美麗的女子，就應該用最名貴的香水！”說完掏出一疊錢遞給女售貨員。
女售貨員一臉的羨慕，然後說道：“太太，你真是太幸福了，有這麽愛你的一個先生！真是羨慕死人了！”
南造雲子從小接受間諜教育，沒有人真正的關心過她，就連她的父親，也把她當成竊取情報的一件工具。潛伏在國民黨國防部期間，男人們對她趨之若鶩，但也隻是貪圖她的美色，今天羅浩天的舉動，觸動了她本性裏那些美好的東西，感動變成淚花流出來。
“柳生太君！雲子小姐！”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
羅浩天和南造雲子回頭一看，發現說話的原來是青幫大佬季雲卿，他身邊還站著一個十*歲的漂亮姑娘。
“季先生，你怎麽在這兒！”南造雲子問道。
“柳生太君，雲子小姐，這間百貨公司是我的買賣，我今天帶著太太來挑點東西，沒想到這麽巧碰到你們！”季雲卿笑著說道。
“趕快把香水包起來，把錢還給柳生先生，今天不管他們兩位在這裏選什麽，都算是我贈送的！”季雲卿吸了一口雪茄，大手一揮豪爽的說道。
“季老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給雲子小姐的東西，必須是我買的，這個意思你應該明白的！”羅浩天笑著指指季雲卿身邊的年輕女孩。
“哦，明白，明白，原來柳生太君和雲子小姐……啊……”季雲卿用一個曖昧的眼神看著兩個人，然後又說道：“那今天我就不和柳生太君搶表現的機會了，過兩天我會挑點好東西讓人送到二位府上，還請一定賞老朽一個麵子！”
南造雲子笑而不語。
羅浩天說道：“季老先生太客氣了！我們兩個還有事兒，不耽誤您和夫人選東西了！”說完把錢放在櫃台上，然後拿起女售貨員包好的香水兒，拉著南造雲子的手一起離開。
兩個人上車之後，南造雲子抱著羅浩天買的香水，突然抬起頭來問道：“次郎，你為什麽不讓季雲卿送香水兒呢？這瓶香水兒真的是很貴的！”
羅浩天轉回頭一笑說道：“因為這是我送你的東西！如果不給錢，那麽就成了季雲卿送你東西了！”
南造雲子一聽，心裏暖洋洋的一陣感動，眼圈又開始泛紅。
羅浩天雖然知道麵前的這個女人是個可恨的女魔頭，但他覺得自己用欺騙感情來達到目的同樣很卑鄙，於是轉過頭問道：“好好的購物，被那個老頭兒給破壞了雅興，現在還不到吃飯的時間，我帶你去看看衣服吧！”。
南造雲子沒有說話，隻是輕輕的點點頭。
羅浩天發動汽車，然後向一家老字號的裁衣店駛去。
祥記裁衣店，是多年的老字號，據說這家店的先祖曾經給大清皇帝當過禦用裁縫，不管這種說法是否老板刻意往自己臉上貼金，但他們縫製衣服的手藝確實遠近馳名。
兩個人來到祥記裁衣店一看，裏麵有很多人都在等著排隊。羅浩天看了南造雲子一眼，然後走到一個看起來是老板的中年男人麵前，一句話也沒有說，掏出自己的證件舉著放到他眼前。
“日-本-特-高-課……原來是太君啊！”老板臉上立刻堆滿笑容。
其餘的男客女客一聽“日本特高課”五個字，每個人臉上都露出驚恐的神色，然後悄悄的轉身出門迅速離去，剛才還滿滿當當的裁衣店，轉眼間就剩下羅浩天和南造雲子兩個人。
老板雖然心疼客人都走了，但他知道與得罪日本人想比，損失一點錢財簡直是微不足道的。
“太君，這位太太，您二位想做什麽樣式的衣服？我們這裏有樣品你們可以看看！”店老板點頭哈腰，滿臉是笑。
羅浩天轉身對南造雲子說道：“雲子，你看看喜歡什麽樣的，這家店在上海是很出名的，他們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南造雲子很高興，她把所有女裝的樣式都看了一遍，然後指著其中的三套洋裝說道：“次郎，你說這三套衣服哪一套更適合我啊？”
羅浩天沒有答話，他轉身對店主說：“這三套衣服我全要了，你給這位小姐量量尺寸，給你們三天時間，一定要派最好的裁縫把衣服做好，如果你們敢糊弄我們……”
店老板一聽，頭點的像雞啄米一樣，然後說道：“太君，請您放心，這三套衣服，我一定親自動手給您縫製，三天之內一定送到這位小姐府上！”
羅浩天點點頭，留下南造雲子的地址，然後問道：“這三套衣服多少錢？”
店老板連忙搖著頭說道：“太君能光臨小店是我們的福分，怎麽敢向太君收錢呢，這就算是我的一點兒心意吧！”
羅浩天臉兒一沉說道：“我是來買東西，不是來搶東西，再說是我要送給這位美麗小姐的，你不收錢是算我送的還是算你送的？”
店老板很為難了，不知道眼前這個日本人說的是真是假，他隻好伸出一根手指頭說道：“那……那就收一塊大洋好了！”
羅浩天一笑說道：“這麽便宜，那我把你這些衣服都買了好了！”
店老板一聽臉色大變，這樣的話他半年的活都要白幹了。
羅浩天哈哈大笑起來，然後一把掏出二十塊銀元拍在桌上，然後拉著南造雲子的手轉身離開。
店老板擦擦額頭上的汗，第一次覺得日本人也不是那麽討厭，也是第一次沒有再心裏問候日本人的十八輩祖宗。
南造雲子今天真的很開心，尤其是剛才羅浩天在裁衣店的所作所為，讓他感覺這個男人身上散發著無窮的魅力。
“次郎，剛才你說要把所有衣服買下來的時候，我看到那個老板幾乎都要嚇哭了，你真是太有趣了！”南造雲子上車以後，咯咯笑個不停。一個女人一旦覺得一個男人有趣，那麽就代表她已經非常喜歡這個男人了。
羅浩天也笑了笑說道：“你餓了吧，我帶你去吃點好吃的東西！”
南造雲子的興致已經被完全調動起來，她笑著說道：“什麽好吃的東西？”
羅浩天一邊發動汽車一邊說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南造雲子神情的看著羅浩天的背影，她沒有說話，隻要和他在一起，吃什麽都感覺是人間美味。
羅浩天開車來到一家火鍋店門前，熄火兒後隊南造雲子說道：“雲子，我帶你去吃火鍋兒，這一家是非常正宗的，這幾天天氣很涼，非常適合吃這種熱乎乎的食物！”
南造雲子經常去很多高級餐廳，吃過很多名貴的東西，平時自己一般都是吃日本料理，她還從來沒有吃過火鍋，聽羅浩天一說，她高興的說道：“好，我想一定非常美味！”
兩個人走進店裏，這是一家不大的店麵，但是裏麵非常幹淨，幾桌客人在涮著肉，彌漫出陣陣香氣，立刻引起了南造雲子的食欲。
夥計一看來了客人，趕緊熱情的上來招呼。
羅浩天隨著夥計來到二樓靠窗的一個位置，他接過南造雲子的外衣掛在衣服架上，拉開對麵的一把椅子讓她坐下，然後拿起菜單開始點菜。
點好菜之後，夥計把火鍋裏加上清湯料，點燃鍋底的木炭，拿過各式各樣的蘸料，不一會兒又陸續把肉品、菜品、酒水端上來，最後上了一壺極品鐵觀音，然後說了一聲“客官慢用”就轉身離開了。
羅浩天先給南造雲子倒了一杯茶，看著火鍋的湯底很快沸騰起來，他把羊肉、牛肉放在裏麵，拿起一個小碗給南造雲子兌好蘸料遞到她麵前，說道：“雲子，一會兒肉就涮好了，把肉放在這個蘸料裏麵蘸一蘸就可以吃了！”
南造雲子看著羅浩天一直忙碌著為她服務，她突然感覺到一種幸福的感覺。如果每天都有這樣一個人關心自己該有多好？她笑著點點頭，沒有說話，隻是用一雙滿是柔情的眼睛看著羅浩天。
羅浩天不敢看她的眼睛，他拿過酒瓶打開，然後分別倒了兩杯白酒，將其中一杯遞給南造雲子說道：“雲子，火鍋和白酒是絕配！”
“那我們呢？”南造雲子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
羅浩天腦筋一時沒有轉過彎來，他張大眼睛看著南造雲子說道：“我們？我們怎麽了？”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沒有回答，隻是站起來給南造雲子的碗裏夾了幾塊肉說道：“雲子，你快嚐嚐這個肉，很好吃的！”
南造雲子也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她把肉蘸了蘸料，然後放進自己的嘴裏咀嚼了起來，然後笑著說道：“果然是很好吃！”隨後端起麵前的一杯白酒一飲而盡，接著又笑著說道：“這肉和白酒的確是絕配！”這句話當然是一語雙關。
羅浩天本來想把南造雲子灌醉，自己也好脫身，但是他忘記了她是一個曾經混跡在交際場上的女特工，酒量自然是極好的。
“雲子，你的酒量真好，可惜我酒量太差，否則就能陪你多喝一些了！”羅浩天知道柳生次郎不能喝酒，所以也隻好不喝，但看著南造雲子喝酒的樣子，他知道自己的計劃可能要落空了。
南造雲子說道：“你陪我喝一點就行，我今天真是太高興了！”
羅浩天站起身來，又給她倒了慢慢一杯白酒，然後又不斷給她夾菜。
南造雲子好像心情很好，吃的雖然不多，但是白酒端起來就幹，看的對麵坐著的羅浩天都有點兒目瞪口呆，他隻好一小口一小口的陪著。
南造雲子喝了將近二瓶烈酒，臉上也開始泛起兩朵紅雲，羅浩天再給她倒上，她就推辭不喝了。
“次郎，一會兒你陪我去看一場電影吧？”南造雲子說話仍然口齒伶俐，看來兩瓶酒對她來說不算什麽。
“啊，好的，我也正有這個打算！”羅浩天內心歎了一口氣，隻好笑著說道。
兩個人站起身，拿起衣服到樓下結賬，然後又回到汽車上。
在外麵被風兒一吹，南造雲子的酒意湧上頭，她雙手按著自己的太陽穴說道：“次郎，我感覺有些不舒服，你還是送我回去吧！”。
羅浩天一聽正中下懷，他連忙說道：“好，我送你回去休息！”說完發動汽車，一踩油門兒向憲兵司令部駛去。
南造雲子住在憲兵司令部後麵的一個單獨小院兒，因為日本人知道有很多軍統特工想刺殺她，所以住在守衛森嚴的憲兵司令部是最安全的。
到達小院之後，羅浩天趕緊開門把南造雲子扶下車，南造雲子不知是真醉還是假醉，步履蹣跚好像走不穩，身體緊緊靠在羅浩天懷裏。
來到房門前，南造雲子從包裏拿出鑰匙遞給羅浩天，羅浩天接過來打開房門扶著她進去。這是一棟二層的單獨小樓，裏麵的裝修很雅致，空氣中彌漫著南造雲子身上的香水兒味兒。
“浩天，你扶我到二樓的臥室！”南造雲子的聲音呢喃不清。
羅浩天隻好扶著她上樓，看著南造雲子酒醉的樣子，他的心中快速閃過一個念頭：如果要殺了這個女魔頭，這可是最好的時機！但轉念一想，如果此時下手，那麽自己肯定是第一懷疑對象，身份也很可能會暴露。另外，羅浩天也不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對一個酒醉的女人下毒手，他怎麽也做不出來。
來到臥室，裏麵有一張很大的床，羅浩天把南造雲子扶到床邊，想把她放在床上就離開。但南造雲子突然一下把抱住他的脖子，紅豔的嘴唇突然吻住羅浩天的嘴，羅浩天下意識的想推開她，但是她抱的很緊，推了幾下都沒有推開。
羅浩天用力掙紮開她緊抱的雙手，然後說道：“雲子，你喝醉了，好好休息休息吧！”說完飛也似的轉身下樓離去。
南造雲子還是第一次被男人拒絕，她呆呆的看著羅浩天離去的背影，突然眼圈一紅，眼淚流了出來。
羅浩天來到樓下，他用力擦擦自己的嘴唇，內心一陣懊惱：難道是自己的表演太入戲了，弄得自己差點*！這時梅若琳的倩影映入腦海，一種深深的愧疚衝上心頭，他飛快的跑上汽車，發動之後一踩油門向柳生次郎的公寓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