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神色微動,顯然,對於明瑛說的話,她有些動搖了。
明瑛加大藥劑,繼續好心勸慰,“嫂子,如今咱們家裏出了這種事,不應該隻靠你一個人在這忙活的,尤其是家裏的大老爺們,他們本來就要替家裏著想的,這是男人的職責,如今出了這種事,結果什麽都指望著你,你也不過是個女人,又有什麽辦法呢?”
明瑛這番話顯然說到了大夫人的心坎,眼淚刷刷地就下來了。
此刻她全然忘了明瑛應該是她的仇人,而是拉著她的手,珊珊落淚,“弟妹啊,沒想到最後竟然是你最懂我,這麽大個家,他們一個個的都隻知道往外躲,把這個爛攤子丟給我,可我有什麽辦法呢?我也隻能去借啊,找誰借,怎麽借,怎麽換,這都是問題啊!尤其是你大哥,他當真是一點事都不管啊,現在竟然還直接跑去外室那裏了,他倒是躲得清淨,完全沒想過這個家到底要怎麽辦。”
明瑛看著哭成淚人的大夫人,此刻她也說不出內心到底什麽感覺。
按道理來說,她是應該怨恨她的,要不是她,她又怎麽會死?
可如今,站在同是女人的立場上,她又覺得大夫人何其可憐,陸家的男人就沒有一個有擔當的,就連老夫人,應該站出來主持大局的,可現在她也直接躲在自己的院子裏,把這個鍋甩給大夫人。
可她對大夫人又同情不起來,畢竟造成如今這局麵的就是她自己。
但凡她能把這個家當好,把局麵控製好,都不至於是現在這樣。
大夫人許是找到了可以發泄的地方,越哭越大聲,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明瑛沒有再說話,隻是安靜的聽著她訴說。
哭著哭著聲音終於弱下去了,大夫人後知後覺地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甚至覺得有些羞恥,自己竟然在自己曾經最瞧不起的人麵前丟臉了,這簡直比這件事本身更讓她尷尬。
冷靜下來後,她一把抹掉臉上的淚水,苦澀地笑著,“讓弟妹看笑話了。”
“無妨。”
大夫人見她神色淡然,臉上也並沒有什麽嘲諷之色,心裏稍微好受了一點,冷靜下來後,這才鄭重其事地看向她,“弟妹,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地契。”
“好。”
看著大夫人出去的背影,木槿悄聲道,“郡主,大夫人這是真的想用地契跟你借錢?”
明瑛嗯了一聲,“如今她也沒辦法了,一家子都過慣了好日子,突然一下子要過這種窮酸日子,誰能受得了?如今我願意借錢給她,她別無選擇。”
正所謂由奢入儉難。
沒一會,大夫人便拿著地契來了。
整個流程很快,明瑛早就把協議準備好了,兩人看過之後沒問題,便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等大夫人一走,明瑛看著手裏的地契不由自主地笑了。
“郡主,您笑什麽呢?”木槿不懂。
“我在想這麽好的事,要不要寫信告訴他,這也算是我替他走下的第一步吧。”明瑛道。
“郡主這是想姑爺了?”木槿笑她。
明瑛承認,確實有點想了。
若是他在的話,他會怎麽做呢?
另外,她還想問問,大夫人所提到的關於陸家的那個寶貝,到底是什麽東西呢?
而這邊大夫人拿了錢後便直接去了典當行,將典當出去的東西都贖回來了,之後又去趙家想將一些丫鬟小廝贖回來,可誰知他們竟然都不太願意回來,理由竟是在趙家,賺到的錢更多,而且不用服侍人,隻要在莊子裏做事就行。相比之下,他們更願意在趙家做事。
為此大夫人差點氣死。
不過,這也就一些下人而已,有些家生子還是在府裏的,隻要再去市場上買一些便是。
當陸時良回來,看到府裏煥然一新,就連下人都換了一批的時候,他還嚇了一跳。
“你這是怎麽回事?你哪來的錢啊?我的那些字畫都贖回來了嗎?”陸時良首先關心的還是自己的字畫。
大夫人坐在主位上,眼神森森地盯著他,“那些東西都是你的,既然如此,那你便自己想辦法去贖吧。”
聞言,陸時良簡直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你既然都弄到錢了,怎麽不把我的東西都贖回來?就你的那些什麽珠寶首飾那有什麽用?我的那些字畫可都出自名家之手,那可值不少錢,而且能一直傳下去的!”
“哦?是嗎?既然如此,那你自己去想辦法啊。”大夫人神色冷冷的。
這幾天從她在明瑛那裏借了錢,將東西再贖回來,她把整個事情都想了一遍,她想清楚了,既然她做了這個當家主母,那就都要聽她的。
他們一個個地在出事的時候就出去躲清淨了,如今她想到辦法解決好了,他們又一個個地回來了,憑什麽?
“還有,以後你若是想去外室那裏,你盡管去,就算日日夜夜都睡在她那我都不介意,但是你的俸祿必須上交,若是沒有,我就鬧,甚至鬧到朝堂上去,讓你在同僚麵前頭都抬不起來,另外,你也別在指望日後我會伺候你,你想要舒服,就去找你的外室去。”
大夫人說完,還不忘告訴他真相,“對了,你不是問我這錢哪裏來的嗎?我找明瑛借的,將寧伯侯府府邸的地契抵押出去了,一年時間,若是這些錢還不上,你們陸家所有人全都打包滾蛋。”
“你怎麽敢動寧伯侯府的地契!你是瘋了嗎?這是我們保命落腳的地方,若是到時沒還上,就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你是腦子不在脖子上了嗎?”陸時良怒斥道,甚至揚起手就要扇她耳光。
大夫人卻不怕他,依舊穩坐在主位上,冷眼看著陸時良發怒,“住的地方嗎?你在外麵不是有家嗎?那個賤人的院子是你買的吧!怎麽?這會想起來這裏也是你的家了?我倒是用地契換了錢,你呢?你想要保住這個家,怎麽不見你拿錢出來啊?但凡你有本事解決這個問題,我至於這麽做嗎?
我就問你,陸時良,你有把這裏當家嗎?你有盡過一個男人的職責嗎?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的爹,導致商兒有樣學樣,完全不知道一個男人的責任是什麽!如今竟然跑到嶽丈家去了,這跟入贅有什麽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