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臉色驟變。
這都一年多了,當初給趙家報喪,說趙令儀意外墜崖,死了,沒有找到屍首時,趙家很平靜,既沒有要查趙令儀的真正死因,也沒想著說要追回嫁妝,如今卻突然提起這茬來了?而且還要報官?
不管是嫁妝,還是趙令儀之死,這都經不起查啊!
畢竟趙令儀帶過來的嫁妝,很多都已經用於侯府的支出了,就連好幾家商鋪都已經賣掉了,如今要還的話,他們拿什麽還?
至於趙令儀之死,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麽久,這事查起來雖然棘手,可趙令儀並沒有死啊!而且還成為了郡主!到時如果她承認自己的真實身份,一口咬定就是商兒將她們主仆推下去的,那商兒豈不是死路一條?
大夫人的腦子瘋狂地轉動著,可怎麽都沒想到好的解決辦法,隻能給香凝使眼神,讓她趕緊去找老夫人來主持大局。
這邊香凝剛到韶光院,便聽到裏麵老夫人盛怒的聲音。
“她當真這麽說的?”
孫媽媽將自己去郡主府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說了,老夫人臉色堪比那灶台的鍋底,黑得不能再黑。
“是。”
“她這擺明了是要我這老婆子親自去請她啊!”老夫人平靜下來,歎了口氣。
孫媽媽沒有接話。
她總覺得就算老夫人親自去了,郡主也未必會來。
畢竟當初她在寧伯侯府受的委屈可不小。
如今,她指不定想著怎麽折磨報複呢!
這邊主仆兩說著,便有下人來報,說是大夫人院裏的香凝姑娘來了。
老夫人煩悶地擺了擺手,示意讓她進來。
香凝把事情原委一說,老夫人氣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沉聲怒斥道,“她是幹什麽吃的,這麽點小事都做不好,如今還讓人掐了七寸!沒用的蠢貨!”
罵完,老夫人還是不得不親自過去,畢竟事關嫁妝,她不能坐視不管。
來到大廳,隻見許氏正哭得抽抽搭搭,宋氏則一臉“你們看著辦”的表情。
而大夫人坐在主位上,滿臉的糾結,一副不知道怎麽辦好的架勢。
陸老夫人見著她這窩囊廢的模樣就來氣。
丈夫丈夫管不好,兒子兒子管不好,如今就連府裏的這麽點小事也都管不了,她當初真是瞎了眼,把這候府的掌家權交給她!
大夫人自然不知道老夫人的這些想法,她此刻隻知道老夫人來了,就有了主心骨,她就不用麵對這些難纏的人和事了,瞬間輕鬆了不少。
宋氏見到老夫人,也沒起身行禮,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
而許氏,則起身行了禮,“見過老夫人。”
老夫人掃了她們兩人,最終把視線落在宋氏身上。
宋氏是個刁蠻的,光是看麵相就能看出來是個不好惹的。
趙家是商戶,趙老爺這幾年的生意做得越發大了,也確實需要宋氏這樣的女人管理後院,哪像他們家這個,除了窩裏橫,什麽都做不了。
思及此,老夫人對大夫人的不滿又多了幾分。
“聽說趙夫人今日來是為了令儀?”老夫人坐下後,一下一下的盤著手裏的佛珠,又恢複了往日裏的和善模樣,說話都帶著慈祥的笑意,“是,令儀怎麽說都是我們陸家的媳婦,咱們兩家是親家,就該多走動走動的。”
宋氏最是討厭這種虛以為蛇的人,也不吃老夫人的這一套,絲毫不給麵的開門見山,“不瞞老夫人說,我今天來就是來要回當初我們給令儀的嫁妝的。”
老夫人麵上也不惱,隻是手上盤珠子的速度變慢了,蒼老的雙手也握得更緊了。
她眼底閃過一抹厭惡。
果然是商戶,什麽都隻知道錢,滿身的銅臭味!
“趙夫人,你這話,老身就有些不太懂了,令儀如今都還是我們陸家的媳婦,她的牌位也在我們陸家的祠堂裏放著,我們家商兒還為了她守孝一年,他們並非和離,你如今上門來要嫁妝,是不是不妥當?”
宋氏最是煩這種虛了吧唧的話,光是聽著就費勁,她直接不耐煩的道,“所以,你們這是不還是吧?行,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去報官,我倒要看看我們家令儀到底是怎麽死的!說不定就是你們害死的都不一定!”
老夫人就算再注重麵子,這會也有些端不住了,臉色沉了又沉,可她卻又做不出宋氏這般潑婦模樣,甚至在消化好情緒後,麵上依舊掛著笑,“趙夫人此話又是何意?我們堂堂寧伯侯府難道還會做出殘害自己人來的事情來嗎?”
“那可說不定,畢竟我們家令儀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在你們家陸程商醒後就死了,是個人都會這麽想。”宋氏直接大刀闊斧的道,“還有,你們今天突然把我們家許姨娘請過來,幾個意思?有什麽事不能跟我這個當家主母說?你們自己心裏存了什麽心思,你們心知肚明!”
老夫人被她氣得不輕,就在她準備開口的時候,宋氏繼續道,“我可都聽說了,坊間都在傳聞,說當今受寵的明瑛郡主與我們家令儀長得如出一轍,你們找許姨娘過來,該不會是想讓她去認女吧?然後你們再借此去攀附人家郡主?”
老夫人:……
“我們趙家雖然商賈之家,卻也做不出這等不要臉的事來!”
老夫人:……
“還有,既然你們今日找了許姨娘過來,那我們就不妨把賬算一下,當初我們趙家給了三百二十擔嫁妝,還有十二家鋪子,以及五畝良田,這些你們都準備準備,給你們三天,哦,不,五天吧,把東西都準備齊全了,到時我們來取。”
聽著宋氏這通知一樣的說辭,老夫人就算休養再好,這會也受不住了,也不管什麽休養不休養了,“趙夫人,自古以來,歸還嫁妝一事,隻有和離才有這一說法,遑論趙令儀是意外去世,如今,她就算是鬼也都是我們陸家的鬼,若是你們要報官,便去報吧,我們陸家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