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仇家嗎？”
自從看到那個飛鏢後，男人攥著麵袋子的指關節隱隱泛著白，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明顯在克製著弑殺的情緒。
她心裏忍不住擔心，沈燁剛回來的時候那一身不似在戰場上弄出的傷，還有幾個孩子都曾見過他殺過人。
他這次回村，是不是因為躲避追殺？
沈燁不出聲，她腦海中已經聯想出一本武俠小說了。
“什麽？”
沈燁腳步忽然停住，看著她的眸子裏閃過一抹錯愕。
鳳心瑤抿唇，指了指他收著飛鏢的袖口：“那個寫著‘蕭’字的飛鏢，是仇家留下的嗎？”
雖然沈燁剛才收走飛鏢的動作很快，但她還是看到了上麵的字。
她能感受得到，自己那個‘蕭’字出口時，男人身子有那麽一瞬間的緊繃。
她上前一步，以為男人是怕再次遇上先前的腥風血雨，畢竟他似乎在那樣的環境下都出現一些戰後綜合征了。
她抬手想安撫男人一下，卻被男人緊緊拉住手腕，而後嚴肅道：“看來我們是該和離了。”
“什麽？”
鳳心瑤聞言神色一頓，甚至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沒有聽清。
男人卻看著她，一字一頓道：“我們還是盡快和離。”
這次是真的聽的真真切切，鳳心瑤沒說什麽，甚至臉色都沒有任何異常，將手腕從男人的手中抽出來，轉身就走。
可以，都可以。
鳳心瑤一句話都不想聽男人說了，是她蠢，竟然會相信一個在外麵生了孩子的男人，還能真心喜歡自己。
她一路下山，直到到家沈燁都不曾追上來，隻在身後不遠不近的跟著她。
“娘，你回來了。”
她剛進院子，幾個孩子就全都撲了過來。
鳳心瑤心裏突然有點酸，那老男人打定主意跟自己和離，這幾個孩子勢必要被他帶走了。
“娘，您怎麽了？”
沈鬱心細如發，一眼就看出往日陽光明媚的鳳心瑤此刻多了幾分幽怨。
“爹爹欺負娘了？”
沈嬌嬌湊上前問。
“你爹可不舍得欺負你娘。”菜大娘走上前，笑著拍了拍幾個緊張的孩子，隨後問她：
“是不是酥餅生意不好？現在年景不好，沒幾家舍得買餅子吃的也正常。”
菜大娘話音落下，就見沈燁一手拎著麵粉，一手拎著空竹筐走了進來。
眼見著餅子是都賣完了，菜大娘不由看看鳳心瑤的臉色，難不成真被孩子說中了？小夫妻在路上吵架了？
菜大娘想來笑笑：“小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越吵越濃情蜜意的。”
鳳心瑤聞言淡淡一笑，跟菜大娘道謝：“今日又多虧了大娘幫我照顧幾個孩子。”
“菜奶奶中午給我們熱了餅子。”
“還做了一大碗白菜湯。”
“好吃。”
三個孩子紛紛誇讚菜大娘。
菜大娘“哎呦”一聲，“這幾個孩子是真的懂事，鳳丫頭，你不白對這幾個娃好，將來一定個頂個的有出息，你就等跟著享福吧。”
“小鬱會照顧好娘親的。”
“嬌嬌更會。”
“月月會。”
三個孩子一一表態，鳳心瑤卻眸色沉了沉，有些失落。
她怕是享不到孩子福了。
許是看她這樣都不笑，是真的不開心了，菜大娘也不吵她，道：
“時候不早，我回家去了，若是明日你們還出去，便叫我來帶幾個娃娃。”
“好，多謝大娘。”
鳳心瑤果斷道謝。
菜大娘擺擺手道：“無事無事，你好好休息。”
菜大娘離開，鳳心瑤想去做飯，轉身就見男人朝她走來，她卻直接繞過男人進屋去了。
沈燁：“……”
她生氣了？
“爹，後娘為何傷心？”
“爹爹，你欺負我娘了？”
“爹壞，娘好。”
幾個孩子看著他，都是一臉的義憤填膺。
沈燁怔了怔，難不成是她現在還沒有準備好和離用的銀子？
還是擔心和離後，出去沒地方住？
想來，沈燁怪自己沒有說清楚。
他道：“你們去玩，我進去看看。”
“嗯，哄哄娘。”
三個孩子乖巧的在外麵等著，以為自家爹爹是去道歉的。
……
沈燁走進屋裏的時候，鳳心瑤剛淘了米下鍋。
“你生氣了？”
沈燁問她。
鳳心瑤冷哼，沒準備搭理他。
他是不是覺得，他們彼時的關係，也是隨時說和離就可以和離的？
若他心裏覺得他們的關係這般輕，那先前他對自己這樣那樣的，就都是耍流氓。
老流氓。
鳳心瑤切菜，刀子落到案板上的力道不像是切菜，倒像是砍頭。
沈燁擰眉：“你身上還有傷，不要動作那麽大，我來吧……”
說著，男人要拿走她手上的刀子。
鳳心瑤卻轉身躲開了，冷聲道：“出去。”
“為何生氣？”
沈燁問，音色依舊輕柔。
鳳心瑤真是滿腦子問號，他還真的很好意思問。
她不講話，沈燁繼續音色平緩道：“若是因為我說了和離，你不必擔憂，這房子是裏正給你住的，哪怕你現在還沒有錢買其他房子，便就住在這裏，我會帶著孩子離開。”
走的遠一點，那些人才不會因為自己牽連到她。
“你……”
他竟然覺得自己生氣是因為這一間半的破草房?
“沈燁！”
她很想罵人，卻突然聽見門口有人喊道：“鳳丫頭在不在，衙門來人了，說是要解決你跟宋家的矛盾呢，對了，特意交代了，讓你男人也去。”
鳳心瑤聞言心思多轉了一個彎兒，對沈燁道：“和離就和離，若不想我生氣，你今天就別踏出這個房間。”
沈燁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忽然有點心疼，看著女子急匆匆出去，又怕她吃虧，可剛要跟上就見女子忽然開門折返回來。
看到他已經走到門口，板起小臉瞪著他，那眼神像是在說‘我就知道你不會乖乖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