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心瑤聞言,一瞬間隻覺得遍體生寒。

什麽叫做死一個侍衛最是劃算?

難道侍衛就該死嗎?

鳳心瑤看著福公公,堅持道:“勞煩公公給陛下帶句話,問問他,忠心護住的人該死嗎?我不走,就在此地等個答案。”

福公公聞言,有些為難的瞧了鳳心瑤一眼,而後歎氣離去。

鳳心瑤在外麵等著,從傍晚等到深夜。

萬籟俱寂,鳳心瑤一人一馬守在宮門口,不曾挪動一步。

她以為皇上八成都要忘了她還在門口了。

心裏不知是何種滋味,但決不能讓追風就此賠上性命。

卻不知,本該一個時辰之前就要熄滅燭火的勤政殿,今夜燈火通明,榮妃和靜妃,乃至嚴貴妃都派人勸皇上安寢,可皇上都沒搭理。

而是在批了不知道多少個折子之後,抬眸看向福公公:“她來不是為了蕭明澈,是為了那侍衛?”

福公公一聽,忙趕走瞌睡,嚴肅道:“回陛下,正是。”

此話一出,皇上有一些晃神。

有些意想不到。

“她就沒說什麽?”

福公公一聽連忙跪下,表情嚴肅的不行。

皇上見狀嗤笑:“她真的跟她娘很像,大逆不道。”

福公公聽到皇上這話,更是不敢張嘴。

可好半晌皇上卻率先調整過來,擺擺手道:“無妨,說吧,那逆子說了什麽?”

“國……國公夫人讓老奴轉問陛下,一個中心護住的侍衛就該死嗎?”

“難不成侍衛不死,換她死嗎?”

皇上氣的摔了筆。

福公公嚇的身子又低了許多,而後顫抖道:“陛下,奴才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

皇上知道眼前這奴才從不說廢話,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耐下性子又說了一遍:“說吧。”

“陛下,國公夫人心有大仁,正如當年的陛下。”

“像朕?”

皇上有些意外。

福公公唇角勾起一抹笑,像是回憶到了什麽,道:“是呀,陛下,當年奴才因有人克扣了您的份利,衝出來跟後宅的人抗爭,被姨娘責罵,皇上也衝出來站在奴才身前問,難不成一個忠心護住的奴才就這般該死,讓他們有任何事直接衝您去。”

皇上聞言,思緒飄遠,似乎也想到了那段往事,眼底的怨怒漸漸消散不少。

歎口氣道:“如今看,她若不是個女孩,倒是最像朕和皇後了。”

福公公無聲頷首。

皇上無奈的擺手:“罷了罷了,她現在在哪裏?”

“宮門口,以國公夫人的性子,不達目的該是不會走的。”

福公公開口。

皇上覺得福公公說得對,“叫她進來吧。”

皇上話音落下,外頭突然一道閃電劃過,而後大雨傾盆。

皇上臉色一變,福公公當即道:“老奴馬上就去請國公夫人進來避雨。”

從勤政殿到宮門口跑步也要一刻鍾的時間,這麽大的雨隻一瞬就會濕透了。

皇上想以鳳心瑤那樣倔強的性子,一定是不會找地方避雨的。

想著,心裏便更加煩躁,自己怎麽會生出這麽倔強……又這般像自己的孩子呢?

若是這孩子,一直在自己身邊長大,該是萬千寵愛的。

自己,薛家,皇後,該是都會很寵愛她的。

大雨傾盆,鳳心瑤站在皇宮門口,瞬間渾身被打濕了。

門口的侍衛看到她如此狼狽,都動了惻隱之心,上前送傘。

鳳心瑤卻道:“拿回去吧,被有心人見了,你們會有麻煩的。”

侍衛聞言,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收回去,而後遠遠的就見有轎子急匆匆的過來。

侍衛怕真的惹了什麽是非,朝鳳心瑤行了一禮,將傘放在一邊就回到宮門口了。

他們這些將士都是佩服鳳心瑤和蕭明澈的,他們夫妻兩都是不錯的人。

鳳心瑤原地微動,轎子卻走到她麵前停下,轎簾被掀開,露出一張得意張揚的臉。

“這不是前兩日大婚時候還氣焰囂張的蕭夫人嗎?怎麽今日就落魄到在這大雨裏麵熬著的程度了呢?”

樂希冷聲恥笑。

鳳心瑤勾唇,自上而下打量樂希一眼,並不想搭理。

樂希卻招呼轎夫:“落轎,本公主就在這裏陪她看看,這大雨傾盆的,到底誰能來幫她一把,或者看看這大雨下下來,你什麽時候腦子才能被衝刷幹淨。”

說罷,樂希舒服的靠在轎子裏的軟墊上,一臉的愜意。

嘴裏還時不時的膈應鳳心瑤兩句。

轎子裏幹淨清爽,轎子外的人全都成了落湯雞。

包括那些幫著樂希抬轎子的人。

鳳心瑤掃了一眼,意有所指:“自私的人登不上高台,這句話也許你也走下轎子才能明白。”

“嗬,手下敗將,還敢來知會我?”

樂希嗤笑一聲,可抬著樂希的轎夫卻都不由打量起鳳心瑤來。

外麵的宮女也忍不住開口:“公主,咱們先回吧,娘娘還等著咱們呢。”

此話一出,樂希當即怒瞪那小丫鬟一眼:“我是公主還是你是公主?如今我想再哪裏待會兒還得被你唆使了是吧?”

樂希此話說完,從轎子裏麵丟出一根藤條。

小丫鬟身子一抖,當即跪下。

轎夫們也不由一愣,在這裏處置下人?

小宮女求饒,跪在了冰冷的雨水裏。

所有人看的都不由心裏煩悶,

哪怕是公主也不能這樣作踐人呀。

可樂希就是沒有收手,直接踹過一個轎夫道:“你去打,她若是不皮開肉綻,死的就是你。”

此話出口,轎夫哪裏還敢手軟,當即快步過去拿過藤條,就抽在了小宮女的後背上。

男女力量懸殊,小宮女瞬間後背就被血染紅了一片,而後將腳下的雨水也染紅了。

鳳心瑤見狀,鼻尖被血腥氣縈繞,心裏有些不忍。

她本想開口,遠遠就聽見福公公喊道:“國公夫人呢?”

侍衛忙朝她這邊指:“還在外麵。”

福公公歎息一聲,急三火四的,連傘都來不及打,可剛跑出來兩步就看見了樂希等人。

眾人都屏住呼吸,福公公瞧了一圈,眸色一沉,“老奴記得,公主在禁足?”

這個時候跑到這裏來,那就是忤逆聖意。

樂希再跋扈,也知道福公公在宮裏的地位,當即低頭就想走。

可福公公卻叫住她道:“既然都來這兒了,就一起跟老奴去見陛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