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信大可以住在屋裏，還不是你們自己怕死，怎麽還怪我娘。”
沈鬱抬起小胳膊倔強的擋在鳳心瑤身前。
“嘿，你就是這麽跟長輩說話的？”
大娘氣的翻白眼。
“算了算了，原也是我們傻，竟然信個黃毛丫頭能看天象。”身後的大娘掐腰，諷刺的話張嘴就來。
“哼。”
那大娘聞言朝鳳心瑤冷哼一聲，“你最好給我們一個交代，你本就沒有把握，還將大家戲耍一番，這是什麽道理。”
“大娘晚上就回家住吧。”
鳳心瑤將沈鬱拉到身邊，淡漠的對那大娘開口。
大娘嗤笑一聲，正要反駁，鳳心瑤就淡淡道：“若是大娘不怕死的話。”
那幾個大娘一聽臉色變了變，許是清楚鳳心瑤不好欺負便冷哼一聲，往山上去了。
幾個孩子見此，都替鳳心瑤覺得委屈。
鳳大明也安撫道：“丫頭沒事，這東西誰又能真的說準，你看見點苗頭就同大家說，也是好心，那些人不配罷了。”
鳳心瑤聞言朝他們笑笑，沒再提這事起來去做飯了。
見她還用昨夜新搭的土灶，鳳大明眸色動了動。
沈鬱朝她走了兩步後也欲言又止，給兩個妹妹使眼色。
兩個小丫頭卻仰頭佯裝沒有看見。
沈鬱隻好自己上前一步，生怕打擊到鳳心瑤，小心翼翼的問道：“娘，咱們要不回家做飯？”
“不用，還要在這裏住上兩天。”
“是嗎？”
沈鬱喃喃，回頭看了看鳳大明。
鳳大明當即將沈鬱拉到帳篷裏麵，小聲道：“你娘想住咱們就陪著住。”
沈鬱和兩個丫頭想著點點頭，覺得可行。
娘這次沒判斷對，現在回去可能怕麵子上過不去，為了娘的麵子他們是願意陪著娘在山上住的。
幾人就在帳篷裏麵吃了早飯。
沈鬱道：“娘今日還要去縣城賣餅子嗎？”
鳳心瑤搖頭：“先不去。”
沈鬱也就不問了。
一整天裏，進山的人很多，來刺她兩句的也不少，鳳心瑤也不太放在心上，直到湯裏正過來。
“鳳丫頭，不是大叔不信你，這地震咱們是不是躲過去了，今日要不要進屋裏去睡？”
昨日什麽都沒有發生，村裏的人一多半都搬回家去了。
鳳心瑤這才中肯道：“再等一夜吧。”
“這……”
湯裏正聞言有些遲疑，在等一晚這村裏嘲笑他們的人怕是更多了。
可是這話湯裏正不想說出來刺激她，便也就打算回去了。
不行就先讓孩子們回屋裏睡，自己在院子裏麵守著，有什麽動靜他再進屋叫人。
琢磨著，就聽見鳳心瑤在身後道：“來不及的。”
“什麽？”
湯裏正回頭。
鳳心瑤道：“若是地震發生再去屋裏通知人逃走是來不及的，裏正叔再等一日吧。”
鳳心瑤說話的時候，沒有一點玩笑的意味，湯裏正眉頭不由擰緊。
雖不知鳳心瑤怎麽如此聰明，猜中了自己心中想法，可最終還是點頭道：“好吧。”
這一日，鳳心瑤就帶著孩子在棚子附近玩，滿山的跑，不管誰來都不多說一句，被諷刺也隻當是沒聽見。
到了晚上，祠堂邊上的篝火明顯沒有昨日亮了。
鳳心瑤捏了捏幾個孩子的小臉，“睡吧。”
再看鳳大明一臉愁容，鳳心瑤仍舊是淡淡道：“爹也睡吧。”
幾人似乎怕刺痛她一樣，在她說完就乖乖閉眼。
雖然現在已經是十月了，但細數的話並沒有多冷，還可以穿著單衣呢。
隻是今日後半夜，忽然感覺到了寒冷，隨即村子那邊響起驚叫聲，接著地動山搖。
孩子們和鳳大明猛然睜眼，鳳心瑤迅速踹開棚子四周的木棍，以防撞到。
腳底劇烈搖晃，人都站不穩，鳳心瑤將幾個孩子護在懷中，感受到了強烈的震感。
幾個小豬已經被晃的迷糊，發出慘叫，雞也不安分的在籠子裏麵亂串，四周的空氣裏還飄散著一些雞屎味。
“丫頭，真叫你猜中了。”
鳳大明身子朝鳳心瑤和孩子們傾斜，語氣裏帶著些許驕傲。
他閨女太強了，連地震都能猜中。
這下子好好打村裏那些老賤人的臉。
隻是鳳大明不知道，現實已經將眾人掀翻打殘，壓根不需要鳳心瑤再出手了。
她們一家坐在山坡上，距離樹叢都還有一段距離，鳳心瑤一直小心觀察四周的動靜，也能聽見耳邊得轟鳴聲。
“娘……”
幾個孩子往她懷裏縮了縮，聲音都帶著點顫抖。
身子下麵的土地搖晃的人頭暈眼花，彼時又是在夜裏，看不見四周都發生了什麽，卻能聽見那樣恐怖的聲音，任誰心裏都不會踏實下來。
片刻過去，震感小了下來，四周卷起陰風，而後山下便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和斷斷續續的哭聲。
他們距離遠，但也能大致猜到那邊發生了什麽。
那些搬回家住的人會好嗎？
沈月月和沈嬌嬌縮在她懷裏，那哭聲很嚇人。
鳳大明和沈鬱則在震感小下來的時候，挪到了鳳心瑤和兩個女娃身前，警惕的看著前方的黑暗。
“丫頭，這該是會死不少人吧？”
鳳大明問，因為山下的哭聲，在這靜靜的夜空下擴散開來顯得越發淒慘。
“是他們活該。”
沈鬱咬牙接上一句。
可不難聽出，他話語裏恨鐵不成鋼的成分更多。
很多人明明都能避開這一場危機，他們隻要多相信別人一些，隻要舍下眼前那些蠅頭小利就可以的，可是他們偏不，又怪得了誰。
鳳心瑤聽到這話，將沈鬱也拉到身邊，手撫了撫他的頭：“人微言輕皆如此，小鬱在日後萬人之上，自是隻需要一聲令下就有人跟隨。”
她說完笑笑，其實隻是安慰孩子的一句話，也不想他將別人的淒慘放在心上。
人最重要的，便是走好自己的路。
可她不知道的是，那孩子是那般深刻記得她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往後某一年，他站在萬人之上時，最懷念的卻還是縮在娘親懷裏的夜晚。
……
黎明前的黑暗不長，日光很快刮破天際的黑綢將整個村莊照亮。
幾個孩子站在山坡上，若有所思。
鳳大明看著眼前的一切，眼圈不由紅了。
鳳心瑤臉上沒什麽表情，低頭查看家裏的東西。
“娘，咱家房子倒了。”
沈嬌嬌有點難過，那個房子還是村裏給的，現在沒了，他們幾個要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