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裏扒外的東西！本官這些年是怎麽對你的！你竟然敢背叛本官！”

陳涵之壓製不住心中怒火，當著一眾官員的麵，怒目正對張清泉，口中接連傳出咆哮聲。

“你怎麽對我的？”

“你也有臉說！這些年你讓我幹了多少髒活累活！你給了我什麽！”

張清泉針鋒相對，麵露一副不屑的神色，顯然不打算給陳涵之留絲毫情麵。

“畜生！畜生！”

被張清泉一頓怒懟的陳涵之，氣血直衝天靈，口中大罵畜生的同時，竟然走下台階，朝著張清泉打來！

張清泉也壓根兒沒有躲閃的意思，陳涵之拳腳襲來時，竟當場起身開始反擊。

於是乎，短短數息時間裏，陳涵之竟和張清泉在公堂上扭打了起來。

這渾然不顧官體的一幕，讓在場一眾官員直接看傻了眼。

畢竟，貪官汙吏常有，但在公堂上和人打架的馴服，大梁開國以來，可就隻此一份。

至於夏雲，此刻臉上難壓笑意。

公堂上出現的這一幕鬧劇，原本也不在他的預料當中。

“夠了！”

終於，當陳明看完張清泉的罪狀折子後，口中傳出了製止的聲音。

兩旁衙役得令，隨即用水火棍將陳涵之和張清泉分開。

“身為朝廷命官，當堂扭打，成何體統！”

陳明眉心緊皺，語氣十分不善。

張清泉所交折子裏麵記錄的陳涵之罪狀。

的的確確，全是誅九族的大罪。

別的不說，光是勾結倭寇殘害同僚這一件，就注定了陳涵之的結局。

“本官不服！延年兄……”

被水火棍架住的陳涵之，意識到自身失態，轉而將視線看向陳明。

然而他的話隻說了一半，便被陳明口中的一聲嗬斥打斷。

“請犯官稱呼本官為欽差大人。”

陳明不愧為聰明人，這時候也不再給陳涵之好臉。

陳涵之頓時心頭一涼。

但人在麵臨絕境時，往往能做出意想不到的舉動。

“欽差大人，張清泉所寫折子內容，全無真憑實據，本官身為二品浙江巡撫，要求上書至陛下，請朝廷三法司會審！”

陳涵之急中生智，大喊說道。

聞言，陳明和夏雲不約而同挑了挑眉。

不錯，陳函之所犯樁樁件件皆是大罪，但他畢竟是二品巡撫。

陳明雖然是禦史欽差，但想要斷一名巡撫的罪過，還是得將案件發回朝廷。

隻是那樣一來……變數就多了不少。

朝廷內，閣老小閣老等人，皆是江南黨派官員，甚至包括三法司部門。

一時之間，夏雲和陳明同時陷入了罕見的沉默。

不過二人並未沉默多久。

一道忽然傳進公堂的聲音，使得二人臉上頓時浮現出喜色。

“依本督看，沒有這個必要了。”

一道渾厚且充滿磁性的嗓音響起，緊接著一名身穿大紅袍官服，體型魁梧健碩的官員，走進了公堂。

在此人身後，同時跟隨著兩排參將，以及不少軍士。

看見來人的瞬間，夏雲臉上的遲疑之色盡數消失不見。

隻因來者不是旁人，正是浙直總督雷振寧！

“見過總督大人！”

夏雲率先起身，朝著雷振林雙手抱拳一拜。

緊跟著大堂內一眾官員，紛紛抱拳，向雷振寧行禮，包括陳明。

“見過總督大人！”

大堂內烏泱泱一片官員，臉上紛紛流露出恭敬之色。

“諸位大人不必多禮，各自坐下吧。”

雷振寧哈哈一笑，氣勢頗為豪邁，走到大堂中央時，衙役搬來一張太師椅。

雷振寧也不遲疑，直接坐在了夏雲身旁。

“陳大人，朝廷一別，至今已有十三載，別來無恙了。”

雷振寧再次開口，說話間目光看向陳明，顯然二人也是認識。

“總督大人風采依舊，沒想到還能記得下官，下官甚是榮幸。”

在雷振寧麵前，陳明收起了監察禦史的架子。

雷振寧聞言點了點頭，隨即將視線轉移到夏雲身上。

“夏大人，咱們又見麵了。”

雷振寧哈哈一笑。

“總督大人日理萬機，下官想要見上一麵，也是殊為不易。”

夏雲同樣笑道，話語中帶著一絲調侃的意味。

事實上，兩人這雖然是第二次見麵，但夏雲在來到杭州的這段時間裏，和雷振寧之間已有頗多交集。

“夏大人說笑了，以夏大人在浙江做出的功勞和貢獻，日後若是想見本督，可隨時前往本督軍帳大營，不必傳令。”

雷振寧笑著點了點頭。

而他的話落入在場一眾官員耳中，不少人內心皆是咯噔一聲。

很顯然，雷振寧此行出現在巡撫衙門，是為了支持夏雲而來的。

“雷大人，你千萬不要被這夏雲騙了！此人實乃包藏禍心，勾結倭寇之徒！”

“還請雷大人看在你我皆是浙江官員的份上，救救本官！”

這時候，已經被壓衙役控製起來的陳涵之，口中傳出了憤怒和不甘的咆哮聲。

不料雷震霖聞言，口中卻是當場傳出一聲冷哼。

“陳涵之，若不是看在你我同僚一場，你真以為本督不知道這些年你在浙江的所作所為麽！”

聽見陳涵之開口，雷振寧臉色突然一變，話音當中帶著一股明顯的嗬斥之意。

“把人帶上來！”

雷振寧又道。

隨即一名參將，押解著十幾個人進了公堂。

夏雲一看，這參將不是旁人，同樣是他的老熟人，陳敬忠。

“啟稟大人，罪犯已經押到，這些人裏麵有一半是和陳涵之勾結的倭寇，其餘幾人，均是浙江各地的倉庫主管。”

“這些時日以來，經過追查，我們在這些主管所管轄的倉庫裏，找到了這半年以來被貪墨的各種賑災糧，經這些人口供，被盜賑災糧多與左安寧和陳涵之有關。”

陳敬忠接連開口，不僅說出了被押之人的身份，同時還點燃了一顆重磅炸彈。

他陳涵之不是要證據嗎？

現在證據就在這裏！

“各位大人，下官等人冤枉啊！這一切都是陳大人的吩咐，下官等人人微言輕，又如何敢反抗得了巡撫大人！”

“請各位大人明查！下官本人絕對沒有貪汙一粒糧食！這一切都是巡撫大人和布政使大人的命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