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災情結束了？”
一刹那的功夫，陳明臉上流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神色。
“不是說杭州賑災糧食消耗殆盡嗎？”
陳明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他也曾看過夏雲上奏給朝廷的那份奏折。
奏折裏麵言杭州災情之嚴重，幾乎可以說達到了曆史罕見的地步。
“小人所言，句句是實，大人如果不信，可以問一問這杭州城內的百姓。”
“自從夏大人來到杭州，咱們杭州城的老百姓才總算是過上了真正的好日子，之前賑災的時候都還有菜吃呢。”
錢大軍繼續開口。
神色間充滿了對夏雲的崇拜。
在夏雲之前，幾乎每一個來到杭州的官員，都會在宏宴樓大吃大喝。
不過基本上都不給錢。
唯獨夏雲是個例外。
每次夏雲吩咐宏宴樓辦酒席，基本都是先給錢，絕不拖欠。
單單就是這一點，便足以超越至杭州城內的一眾官員。
就在這時，從另外三個城門方向，陸續趕來了三名騎馬報信的士卒。
都是陳明從朝廷帶來的手下。
這三人趕到以後，連忙下馬來到陳明麵前進行稟報。
“大人，南門沒有災民出現。”
“北門沒有災民出現。”
“西門也沒有災民。”
伴隨著三名士卒相繼開口，陳明瞬間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
一時之間，陳明的臉色急劇變化，看起來相當複雜。
“傳本官命令，派出所有士卒，詳細調查杭州受災情況，若遇情況，第一時間趕回向本官稟報！”
不多時，陳明下達了一道命令。
隨即陳明帶來的一眾兵卒，一窩蜂似地朝著杭州城四散分開。
……
午時三刻。
夏雲等人還在悠哉悠哉的吃酒和肉。
陳明坐在賑災粥棚下，依舊沒有任何災民前來喝粥。
即便是偶爾有幾個路過的老百姓，也全都忽視了粥棚的存在。
並且這些老百姓一旦看見夏雲，便會帶著一臉感激和崇敬下拜。
種種情形，隻要不是個傻子，都能看出來是怎麽一回事兒。
陳明自然也是明白。
不多時，陳明派往全城調查受災情況的兵卒，也陸續回到了東門城門口。
結果不出意外。
所有兵卒調查到的情況全都一模一樣。
杭州城的災荒，至少在七天前就已經全麵被消除。
不僅如此，由於陳明一手成立起來的杭州施工局，杭州城百姓幾乎已經過上了正常生活！
“罷了，隻要是在杭州城內百姓安居樂業，本官這張老臉又何足輕重。”
確認了杭州現狀後，陳明搖了搖頭。
隨即站起身來，直接走到了夏雲身旁。
“夏大人，是陳某錯怪你了。”
陳明主動開口，承認了自己的失誤。
聞言，夏雲卻隻是淡然一笑。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陳大人，想必你曬太陽也曬夠了吧，不如坐下來和夏某喝一杯酒如何？”
夏雲並未計較，且主動發出了邀請。
似陳明這樣的督察院禦史，幾乎都是一根筋。
對方能主動承認錯誤，倒也沒有那些官僚習氣。
“陳某慚愧。”
陳明臉上勉強擠出幾分笑容，也不拒絕，當場落座在了酒席間。
三杯酒下肚後。
陳明提起一口氣，問出了心中疑惑。
“陳某有一事不明，還請夏大人務必解惑。”
“浙江省災荒之嚴重，朝野共知，不知夏大人是如何在短短一月時間裏，平息了杭州災荒？”
陳明接連開口，臉上浮現出一抹紅暈，顯然是不勝酒力。
“平息災荒無非撥糧賑災即可，隻要有足夠的糧食，沒有人從中貪汙，災荒自然可解。”
夏雲不假思索，當場給出了回答。
事實上，帶他來到杭州之前，朝廷也曾播發過幾次賑災糧食。
但那些正在糧食往往在運到杭州的時候，就已經被各級官員貪汙了大半。
更何況即便是糧食到了杭州，也未見得能拳術散發到老百姓的手中。
“夏大人此言當真乃金石之言，看似尋常，卻是說出了我大梁官場的弊病！陳某敬大人一杯！”
陳明茅塞頓開，內心對於夏雲的看法，也從一開始的貪官汙吏有了巨大的轉變。
又是一杯酒下肚，陳明整個人已經開始搖搖晃晃。
這一幕情形，倒是讓夏雲有些哭笑不得。
大梁朝為官者，大多海量。
即便有不飲者，也能對付個三五杯。
像陳明這種，剛剛幾杯酒下肚，就開始東倒西歪的官員，著實是少見。
“傳本府的命令，安排陳大人揮一下，人馬全部入席！”
“四座城門口所煮白粥，全部運往施工局，不得有絲毫浪費。”
推杯換盞間，夏雲親自下達了命令。
“夏大人考慮盛世周到，陳某自歎不如。”
陳明接連汗顏。
他之前沒有經過詳細調查，便在四座城門口煮下了八鍋厚粥。
若是處理不當，浪費的糧食何其之多！
一轉眼。
城門口這一場獨特的接風宴結束了。
陳明和一眾朝廷來的官員士卒，被夏雲安排在知府衙門旁邊的驛站休息。
驛站此前經過施工局的改建，各種配套設施都是按照最高要求布置。
雖然比不上代縣那般奢華。
但放眼整個杭州城內來說，已實屬不錯。
巡撫衙門後堂。
“大人，卑職聽說朝廷派來的監察禦史已經到了，並且今天中午還和夏雲發生了矛盾。”
“大人不如主動去接觸一番。”
換上了一身幹淨官服的張清泉，再次成為了巡撫陳涵之的坐上客。
“張大人言之有理，監察禦史初到杭州，我等最好主動出手，做實夏雲勾結倭寇的罪名。”
同在後堂內的左安寧，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你我彈劾夏雲勾結倭寇的奏折，前不久才剛剛送到朝廷，想來朝廷即便是發下旨意，也得晚兩天再到。”
“現在這個時候不能輕舉妄動，左大人，便由你親自前往驛站一趟，探望監察禦史。”
陳涵之沉吟片刻後，開口給出了回應，眼睛裏閃爍著飄忽不定的光芒。
“陳大人所言極是。”
左安寧連連點頭，壓根沒多想，當即轉身離開了巡撫後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