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天色將暗。

夏雲將原本的四大鹽商首總,放出了知府衙門。

同行的四批軍士,迅速收繳了四大家族的鹽務產業。

“寫出告示,張貼出去,從明日上午開始,杭州知府衙門舉行招標會,將杭州城內所有商業的經營權,通過招標形式進行拍賣。”

“凡我大梁朝商人,無論籍貫,無論出生,均可參加招標會。”

夏雲發布了一條新的告示。

而就在其話音落下之時,忽然,一名士卒急匆匆地出現在了衙門大堂內。

“報!啟奏大人,代縣富商車隊已抵達城門口,請大人指示。”

士卒恭敬的跪在地上,開口匯報道。

聞言,夏雲眼中罕見的流露出一抹興奮之色。

那些家夥緊趕慢趕,也終於是趕到了杭州。

“排開儀仗,迎接貴客!”

夏雲嘴角當場掀起一抹弧度。

以前在代縣的時候,他對那些豪紳商賈可謂是百般看不上。

不曾想到了這杭州以後,發現那些家夥似乎倒也不錯。

不一會兒的功夫。

在夏雲的帶領下,薑文重,崇黑狐,徐婉兒,以及兩百餘名軍士,紛紛排開隊伍,出現在了城門口。

不過一眾從代縣趕過來的商戶,在看見如此陣仗時,腦海中生出的第一個念頭卻是逃跑。

直到他們在人群中,看清楚了夏雲等人的身影,臉上紛紛流露出久旱逢甘霖一般的神色。

“夏大人啊,我們太想你了!”

“代縣一別至今,我等思念夏大人之情,好比子女思念父母,臣子思念君主啊!”

“夏大人出城遠迎,足以見愛民之心,大人請受我們一拜!”

有些出乎夏雲意料的是,這些來自代縣的商人,在看見他的時候,沒有了往日那般算計的心思。

一個個真像如其所說,猶如子女再見父母一般,神色激動不已。

實際上,現場除了一眾代縣商人以外,隻有另外一個人,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昨日才抵達杭州的崇黑狐。

崇黑狐想起了自從夏雲離開代縣後,秦天業奉命接管了整個代縣。

與夏雲時不時稍顯溫和的做法相比,秦天業可以說是一名實打實的強硬派。

為了完成夏雲的命令,守護好代縣。

秦天業在夏雲離開代縣的第二天,就抓捕了一大批代縣商戶。

美其名曰,清除代縣一切不穩定因素。

隨後那些被抓捕的代縣商戶,就在監獄裏被一通棍棒交加,打得半生不死。

等到他們被放出監獄的時候,腦海中已經徹底忘卻了曾經對夏雲的仇恨。

紛紛隻有感歎。

活著真好!

不僅如此,為了提高生產效率,秦天業給每名商家都分配了生產任務。

如此一來,讓那些習慣了自由散漫的商戶,頓時感受到了天大的壓力。

凡此種種,不勝枚舉。

因此這些商戶一抓住機會,便逃離了代縣魔窟,朝著杭州蜂擁而至。

想到此處,崇黑狐不免有些忍俊不禁。

夏雲上前,一眾商戶烏拉拉一片跪倒在地上,夏雲忙示意眾人起身。

“黃老爺,你怎麽也來了?”

夏雲很快在一眾商戶中間,看見了黃老爺的身影。

就是對方,把黃芸兒送到了他身邊服侍。

“老朽自別大人,內心想念不已,故此不避車馬勞頓,前來相助大人。”

黃老爺微笑著開口回應道。

實則在其內心充滿了苦澀。

秦天業在代縣實行的軍事化管理,讓他們這些商人完全苦不堪言。

夏雲雖然也經常剝削他們,但夏雲的性情,總歸是溫和的。

再加之夏雲獨特的經商思維,和天才般的創造力。

雖說壓榨了他們,卻也給他們帶來了遠超以往的收入。

“夏某自別諸位,心中也甚是想念啊,衙門內已經備好了酒菜,還行諸位隨本府一同回歸衙門,好好慶祝一番。”

夏雲哈哈笑道。

不多時,夏雲帶著一眾遠道而來的代縣商人,於知府衙門內,再次大擺酒席。

同一時刻,杭州城另一邊。

巡撫衙門後堂。

寥寥數道身影落座。

燈火在微風中搖曳,掀起牆上陣陣倒影。

“誰能想到,四大鹽商家族,就這麽結束了。”

後堂內,壓抑的氣氛持續了好大一會兒。

直到布政使左安寧開口,方才打破了場間的死寂。

“昨日京城發來消息,小閣老已經上奏彈劾了夏雲,陛下派遣了監察禦史,不日即可抵達杭州。”

巡撫陳涵之,緊跟著開了口。

如今杭州城發生的一係列改變,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

尤其是昨日,總督雷振寧,當著所有人的麵,懲治王雷。

這無疑是在告訴世人,他雷振寧,不會插手巡撫和知府的爭鬥。

“監察禦史來了?”

通判張清泉聞言,臉上流露出一抹難得的意外之色。

“撫台大人,我們必須得做點什麽。”

布政使左安寧想了想,神情迅速變得凝重起來。

昨日他雖然沒有出麵。

但整個浙江官場,乃至朝廷在內,都知道他左安寧,是實打實江南黨官員。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你想幹什麽?”

陳涵之挑了挑眉毛,事到如今,他也想不出還有什麽好的辦法。

僅剩的幾條路,也無一不是火中取栗的手段。

“撫台大人,他夏雲既然不仁,我等既然也不必有義,這件事權且交給下官去辦,定要禦史到來之時,將夏雲索拿進京!”

左安寧的眼眸中,一抹狠辣之色悄然浮現而出。

見狀,陳涵之思索片刻,最終選擇了默認。

“大人,還有一個情況,知府衙門傍晚時分貼出了告示,明日要舉辦一場招標會,凡我大梁商人,皆可花錢競拍各類商業經營權。”

“不知我們該如何應對?”

通判張清泉忽然開口問道。

他之所以在此時提問,主要原因在於,追隨他們的一眾杭州商戶,在背後施加了壓力。

“告訴那些有錢的商戶,讓他們準備好銀子,把值錢的商業經營權買回來。”

“不過要記住,等到明天太陽落山之後再去,眼下就算收拾不了夏雲,也必須給他一個難堪!”

陳涵之陰沉著聲音回應道。

當初正是因為他吩咐杭州商戶抗拒造冊登記,拒絕繳納經營費用,才會有今日尷尬的局麵。

此事每當陳涵之想起,內心便覺得頗為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