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安再次醒來時,秦玥已經不見了蹤影,他摸了著一旁涼透的被窩,心裏悵然若失。

這時門“吱呀”一響,蕭煜安猛的回過頭,卻發現進來的是翠微。

翠微端著洗臉水進來,“是我家小姐吩咐我來照料小侯爺的。”

蕭煜安心裏一暖,“你家小姐人呢?”

“小姐去給病人治傷了,她給侯爺留了話。”

“什麽話?”蕭煜安眼裏升起了一絲期待,連帶著語氣也輕快了許多。

翠微低下頭,有些不忍打擊他的說道:

“小姐說,侯爺睡醒了自去忙自己的,她很好,讓您不必再專程跑來看她。”

蕭煜安的心,一下子從雲端跌落穀底。

她看出來了!

城中收容所一切順利,他本不必在這麽忙的時候跑來這裏的,他來這裏,隻是為了看看她。

這毫不留情的拒絕,把蕭煜安昨晚剛剛升起來的一點希望,碾的稀碎。

之後,他便再也沒有收到有關秦玥的消息。

定然是她囑咐了暗衛,不要把她的消息事無巨細都告訴他。

蕭煜安走後,翠微回到了秦玥身邊,說她把秦玥的原話都轉告給了蕭煜安。

頓了頓又說道:“小侯爺很是失落,臉也沒有洗,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秦玥心裏鈍鈍地痛,最終無聲的歎了口氣,“知道了。”

前世她的父母就是一對怨偶,從如漆似膠,走到惡語相向。

他們用最惡毒的語言去中傷對方,撕開彼此的麵具,把最醜陋的擺在她的麵前。

她的童年,就是這般在他們的爭吵和大打出手中,恐懼的度過。

她時常在害怕,怕他們突然又開始爭吵,怕突然被砸在地上的碗,怕他們下一秒又扭打在一起,用最惡毒的語言去罵對方。

這樣的經曆,讓她小時候無時無刻不想逃離那個家。

童年的陰影,讓她對婚姻產生了巨大的恐懼,也知道感情的不可靠性。

再加上,史書上,她確實和蕭煜安沒有關係,是個曆史中未曾涉及到的路人甲。

秦玥心裏想道:等這邊事情結束,蕭煜安安全回京後,定要和他保持距離,劃清界限。

瑤安郡主啊,瑤安郡主,你何時才會出現,才能徹底斷了她的念想。

定北侯府

小荷看了一眼床幔中熟睡的林紫瑩,閃身出了屋子。

下一刻,林紫瑩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裏一片清明,全然不是睡意朦朧的樣子。

六七日前,與雲兒生前關係極好的一個丫鬟雨露,偷偷求到了她跟前。

那日雨露跪在她麵前哭著求她為雲兒做主。

她說雲兒並非死於意外,而是被人殺害。

“自從府中小郡主和夫人出事那天之後,雲兒就一直疑心小荷不對勁,平時隻要她不當值,便悄悄盯著小荷,直到那天她被人在荷花池裏發現。奴婢悄悄去看了,雲兒的腳踝和後頸那裏都有黑印,好像是被人打的。”

“小姐,雲兒定不會是自殺,她之前來高興地告訴我,她家裏給她尋了門好親事,就等著找機會向小姐你求個恩典呢。她也不是出了意外,她下了值,除了找奴婢,不會去別的地方,更不會去那麽偏僻的荷花池。”

“請小姐看在雲兒曾在小姐身邊伺候多年的份兒,還她一個公道,讓她瞑目。”

林紫瑩想起侯府出事那天,小荷說她身體不舒服,請了假。

她回來還讓雲兒去看了小荷,雲兒說不在房間。

這時小荷卻麵白如紙的剛好回來,而那時,剛好傳來偷偷潛入蕭煜安書房,受重傷逃跑的北狄暗探被抓住伏誅的消息。

現在想來,小荷那天的模樣,根本不像是女子來月事該有的樣子,而是更像受了傷。

還有那天,她提出帶她去讓秦玥看看病。

小荷那天出奇的沒有怒罵秦玥,而是要了……止血藥!

雲兒也對她說,她去小荷房間時,床鋪疊得整整齊齊,根本不是生病臥病在床的樣子。

雲兒當時也覺得小荷對秦玥的態度反常。

她卻隻以為是丫鬟間的鉤心鬥角,製止了雲兒繼續說下去,也沒有放在心上。

雲兒見自己不信她,這才偷偷去盯著小荷,想要找到證據。

那依雲兒這麽說……當天蕭蓮和王氏出事,蕭煜安書房進賊時,小荷根本不在房間。

她出去了,還極有可能帶了傷回來。

若真是這樣,雲兒必定是發現了什麽,才會被滅口。

雲兒後頸有黑印,莫不是……被打暈了扔進荷花池裏的?

林紫瑩當時心裏一驚。

若小荷真的是北狄暗探同夥,那王氏和蕭蓮豈不是很危險?

她安撫好雨露,讓她不要對任何人說起此事,也不要露了破綻,便打發了她離開。

當天晚上半夜,林紫瑩便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於是她便把小荷喊了過來。

小荷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她,林紫瑩瑟瑟發抖地躲在小荷懷裏,說道:

“我又夢見,小時候去寺廟上香,被強盜劫持,他們個個麵目可憎,十分的可怕,他們抓著我,我怎麽也逃不掉,這次沒有你和你的家人再來救我,我害怕極了,大聲哭喊,卻沒有人來救我。”

“小姐,不怕,奴婢和家人上次能救你一次,就能救你第二次,小姐別怕。”小荷安撫著林紫瑩。

“那你這幾晚都留下來陪我可好?”林紫瑩淚眼汪汪地看著小荷說道。

“好,當然可以,隻是小姐以後要自己慢慢走出來,奴婢遲早都要離開的。”小荷說道。

“你要去哪裏?”林紫瑩追問道。

“我年歲大了,我爹娘給我說了門親事,讓我回家成親。”小荷歎了口氣說道。

“小荷,你別走,不然你讓你那未婚夫也來侯府做事,我在侯府為你們辦喜宴,這樣你就不用離開我了。”林紫瑩說道。

小荷神情一滯,心裏暗罵林紫瑩多事。

林紫瑩把小荷的表情盡收眼底,心也直往穀底沉。

“哦,他是老實的莊稼人,笨嘴拙舌的,也不願給人家做下人。”小荷愣了一下才又扯謊道。

林紫瑩也沒有再糾纏,隻讓小荷趕緊拿了鋪蓋被褥,睡在她房間的小榻上。

自從小荷晚上睡在了林紫瑩的房間,時常半夜會偷偷出去。

今晚她聽到幾聲布穀鳥叫,便又悄悄離開了。

“她去了哪裏?”林紫瑩對著虛空問道。

“她又去的方向又是府中那片人跡罕至的竹林。”

之前每次小荷外出,林紫瑩都安排了人跟著。

小荷武功高強,雖然不敢跟的近,也聽不到小荷與來人說了什麽,但是再哪裏會麵,卻是知道的。

“快去通知侯爺行動!”林紫瑩眼神冰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