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秦林和羅姨娘的斥責聲,劈頭蓋臉地朝她撲來。

“大小姐,你怎的如此惡毒,父母養育你多年,你竟然下毒弑母,還脅迫毆打王奶娘誣陷我們,替你翻案!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這般喪盡天良,也不怕天打雷劈!”

羅姨娘流著淚,痛心疾首地罵道:“枉費主君主母對你的生養之恩,那王奶娘在你母親身邊多年,對你那是掏心掏肺的好,你怎能如此害她,讓她命喪於此!”

秦林斜睨著秦玥,對羅姨娘說道:“羅姨娘也不必為這狼心狗肺的東西傷心!她連自己的母親都能下毒,何況是個奶娘,她有什麽做不出來的,惡貫滿盈之人,何必與她多費口舌!”

秦林說完,便又對著吳承祖說道:“大人,請明鑒,今日之事,皆是秦玥對王奶娘屈打成招,拿其家人,脅迫逼供所致,還請大人判秦玥這個惡貫滿盈的人淩遲處死,以儆效尤!”

吳承祖冷臉回道:“你這麽會判案,不如你來做本官的位置?”

今天堂下之人的伎倆,吳承祖也看得清楚,對羅姨娘和秦林的行徑,亦是十分不齒。

隻是奈何,王奶娘反口,又撞死,對秦玥著實不利。

“不敢不敢,大人說笑了。”秦林訕訕的說道。

吳承祖冷哼一聲。

“剛才,羅姨娘和秦二爺,都說我對王奶娘屈打成招,才寫下今日那份供詞。我自從案發之日,便被秦二爺扭送府衙,此後,便一直呆在牢裏,敢問,我是何時出的牢房,又是何時對王奶娘屈打成招的?”

秦玥質問道。

是她低估了古代社會法治的不健全,是她掉以輕心,小看了羅姨娘和秦林,不是她技不如人,是她不如他們那般沒底線。

但她也不必急著認輸。

秦林和羅姨娘皆是一愣,昔日軟弱不堪的秦玥,今天怎麽如此伶牙俐齒,麵對他們倆的攻勢聲討,竟還能如此頭腦清晰地反問。

她不是應該早就嚇得哭哭啼啼,看到王奶娘撞死,不該嚇暈過去嗎?

記得上次把她扭送府衙,在審案中,也就反反複複,哭哭啼啼的“民女冤枉”四個字。

秦林和羅姨娘眼神交匯,不管了,先對付眼下。

可這個問題屬實難以回答,要說秦玥在牢裏,如何出去抓了王奶娘,還對她屈打成招?

若說她出了牢房,豈不是說吳承祖私自放了秦玥,任由她對王奶娘屈打成招?

若說她出不去牢房,那王奶娘所說都不成立,秦玥更沒有脅迫指使王奶娘。

“怎麽?你們答不出來?”秦玥冷眼問道。

“怎麽答不出來!定是你身在牢裏,買通人擄走王奶娘,對她屈打成招。”秦林說道。

秦玥聽完,冷冷地笑出聲來,“我被你扭送府衙時,身上的銀錢便早已被搜羅幹淨,連發上的簪子都被你們盡數拿走,哪裏來的錢財,買通他人替我做事?況且……”

秦玥看著羅姨娘和秦林越來越黑的臉色,繼續說道:

“你們說我在牢裏還可以買通他人,對王奶娘屈打成招,是在質疑,吳大人治理下的府衙內的官差,都是容易被錢財所惑,視國家律法不顧之人嗎?”

“或者你們是說吳大人是對我徇私枉法,不顧律法?”

秦玥擲地有聲的質問,嚇得羅姨娘和秦林趕緊對著吳承祖磕頭。

“大人,小人絕無此意,莫聽秦玥血口噴人。”

“對啊,大人,我們絕無此意,都是王奶娘說的,不關我們的事呀!”

吳承祖看著下麵磕頭的兩人問道:“那你們是什麽意思?”

“你們說,王奶娘是被秦玥屈打成招的,那好,到底是不是屈打成招,驗屍便見分曉。”

“若不查清楚,本官在你們嘴裏,倒成了私放囚犯,縱其行凶之人!”

從上公堂到現在,幾乎一言不發,看著幾撥人表演的吳承祖終於發話了。

仵作得令,立馬出去驗屍。

秦林和羅姨娘徹底傻眼了,他們明明是來定秦玥死罪,徹底拍死她的。

怎麽不僅沒拍到秦玥,還得罪了吳承祖呢?

“大人,小民不是這個意思,都是王奶娘那個老刁奴說的,不關我們的事,就是借我們十個膽子,也不敢質疑大人,敗壞大人名聲呀!”

“大人,民婦也不是這個意思……”

兩人急忙磕頭請罪,奈何吳承祖並不買賬。

不過片刻,仵作便驗完了王奶娘的屍體。

“啟稟大人,王奶娘身上,並沒有新傷,隻肚子上一處傷疤,似是被貓鼠的爪子抓傷的,但那是舊傷,大概已經有一個月左右了。”

“你們可聽清楚了?秦玥對王奶娘屈打成招,脅迫她幫其翻案,實屬無稽之談!”吳承祖義正言辭地說道。

“是是是,小民(民婦)聽清楚了。”

“大人,既然王奶娘所說都是不實,那麽,秦玥下毒弑母,依舊證據確鑿,大人,您說是不是?”秦林試探地問道。

王奶娘的事都不成立,那問題又回到了原點。

“你說我下毒弑母,我的動機呢?我為什麽殺我母親?”秦玥問道。

“你自幼被寄養在福壽庵長大,對你父母懷恨在心。”秦林道。

“有何證據證明我對父母懷恨在心?我此時殺我母親,對我有何好處?”

“父親去世,留我們孤兒寡母,內有欺主惡奴,外有覬覦家產,虎視眈眈的餓狼,我此時殺了母親,是我一個小女子能鬥得過餓狼,壓得住刁奴,守住偌大的家產?還是我此時殺了母親,好讓覬覦我家產的人把我送上斷頭台?”

秦玥一番話說的秦林啞口無言,他怎麽也想不通,秦玥怎麽會突然變得厲害。

“你……你……反正你下毒弑母,被我當場拿住,你想抵賴也抵賴不得!”秦林道。

“你隻到蓮子羹是我端給母親的,又沒有看到我往裏麵下毒,你怎知,就不是別人下的毒,栽贓陷害我?”

吳承祖聽著兩方扯皮,也甚是頭疼,當初他怎麽就草草定了秦玥的罪呢?現在沒有新證據,他也不好推翻以前的判詞。

這樣扯皮下去,也不是辦法,便一拍驚堂木,“此案疑點重重,今日休堂,擇日再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