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長生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既然閣主已經失蹤，不就是沒人阻攔，還用等十年嗎？
張人鳳似乎知道對方要這樣問，緩緩說道：“我帶著畫去過了亭子，才發現掛上去無用。”
“無用？”
“我妻子隻會畫真實的所見所聞，而畫上缺失的物品，正是望月手中的那把劍，至此我才等了十年。”
郭長生想起，來的時候事務閣弟子的閑談，問道：“不是要選新閣主嗎？”
張人鳳冷笑一聲，說道：“實際上，那把劍才是閣主的象征。如今望月帶著劍失蹤了，劍不在望月亭，他們就算選出十個閣主也不過是白費力氣。”
郭長生聽了這麽一大通後，發現這一切到頭來竟與掛畫毫無關係。
“所以，你的委托並非去掛畫？”
張人鳳站起身來：“多謝閣下聽我絮叨了這麽久。我的委托確實不是掛畫，而是托付這幅畫。”
“你是在找替你等待的人？”
“沒錯。我早年闖**江湖時落下了不少頑疾，如今感覺自己時日無多，或許已經等不到他回來了。所以需要有實力的人來接下這幅畫。等望月回來後，此人若能戰勝他，便可將畫掛上去。而我的委托便是，打敗我，接下畫，替我等待。”
“比試？”
張人鳳點了點頭道：“武鬥！分生死。”
原來是生死委托。
怪不得事務閣弟子要再三詢問他是否接這個委托，原來這張人鳳的委托早已聲名遠揚，一旦接受便是生死之戰。
張人鳳看著相貌平平，一副老實憨厚帶著頹廢模樣，然而至今都沒有展露一絲實力氣息。
想必那些實力不濟之人，因大意輕敵都死在了這生死比試之中。
張人鳳微笑著繼續說道：“這麽多年了，閣下雖然目盲，卻是第一個發現畫上缺物的人。而且閣下不是劍閣弟子，肯定不是為了積分而來。打敗我，銀兩便是閣下的，不知閣下是否願意？”
“就不怕我打敗了你不幫你掛畫？”
張人鳳搖了搖頭：“我在閣下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江湖氣息，我曾經也是江湖人，知道閣下不會那麽做的。”
對郭長生來說，隻有這個委托來銀兩最快，也可以去望月亭，一舉兩得。
若是去做其他委托，估計要耗費好久時間才行。
郭長生點頭答應了下來。
這時，張人鳳問道：“閣下還需要準備嗎？”
“不用了，就現在吧。”
“嗯？”張人鳳明顯有些許詫異。
因為十年間，拿著玉簡來找他的人隻多不少。
雖然有和他比拚生死的，但多數人在聽完故事得知是生死局後，早已逃之夭夭，或者說準備一番便再也沒有來過。
他懂一個瞎子走江湖，肯定有幾番實力，但真沒想到對方答應得這麽快。
“好！閣下，我們院中比試。”
張人鳳起身來到庭院，郭長生也跟了上去。
來到庭院，隻見張人鳳拿起了鐵鍁，在庭院中鏟了起來。
不一會兒，一塊地磚漏了出來。
隻見張人鳳打開地磚，從裏麵抽出了一把滿是鏽跡的長劍。
隨後，他拿著長劍來到了水井邊，從木桶裏拿出一塊滿是青苔的磨刀石。
將上麵的青苔揭去，用水打濕後，開始磨劍。
鐵鏽隨著一來一回的打磨，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散發著銀色光芒的劍身。
“好功夫！”
郭長生不由得讚歎一聲。
他隻是聽著劍身和磨刀石摩擦的聲音，便知道張人鳳磨劍的手法出神入化。
僅僅是磨去了鐵鏽，卻沒有傷到一絲劍身。
他沒有誇讚劍，畢竟好劍不會生鏽。
“上次磨劍，還是六年前了。劍共有兩把，一長一短，互為補足。而這長劍，是我年輕時快意江湖所用，劍下隻有該死之人。”
張人鳳緩緩說著，手中磨劍的速度越來越快，聲音也越發的刺耳起來。
嗡！
隨著最後一道磨劍聲響起，長劍震動之下，鏽跡揮灑在地麵。
張人鳳拿起一旁的抹布，緩緩擦拭劍身，沒有一絲鏽跡，磨得正正好好。
郭長生道：“短劍呢？”
張人鳳並未回答，而是來到地磚前，長劍一挑，從裏麵輕輕抽出一把短劍。
銀亮劍身鐫刻著精美的花紋，沒有一絲鏽跡，劍柄用紫色布條纏繞還掛著一串玉墜。
這明顯是一把女人的短劍。
握住雙劍的同時，張人鳳氣質陡然一變，他的眼神變得銳利如鷹，身上氣場也依然改變，根本不再像是剛見麵時那個頹廢的中年人。
“短劍，是她所用，不曾沾染鮮血。我把兩把劍合二為一取名‘參差’，不隻有長短參差，還是因為我們夫妻參差不同，互為所補。沒有她，我或許早已經葬身在江湖之中，但我卻害了她。”
張人鳳語氣中帶著些許悔恨之意。
見張人鳳準備好了，郭長生打量四周，打算好好找一個地方放背簍。
畢竟裏麵還有混元茶，要是江楓月在就不用擔心。
但無論放哪兒總感覺不對勁，因為他已經感受到了張人鳳的氣勢，若是打起來，估計這處閣樓都不能保證完好無損，更別說背簍了。
最後郭長生來到井邊，將水桶的繩索綁在背簍上垂了下去。
地下總能安全些了。
生死比試，必然有自我介紹。
介紹不是說讓對方記得自己，而是讓手中的兵器，斬的不是無名之輩，是一種相互尊重。
張人鳳短劍立於胸前，長劍立於身後微微俯身。
“讓閣下等候多時了。鄙人，劍癡—張人鳳。”
畢竟對方連劍都是現磨的，郭長生拿著竹子雙拳一抱。
“捉刀人-郭長生。”
張人鳳心中一怔，他雖然知道捉刀人多為刀尖舔血煉氣士，但一個瞎子是捉刀人真沒見過。
他很想了解對方的實力到了哪一步，說不定真的可以等到劍歸，完成妻子遺願。
“郭閣下，生死之戰，沒有手下留情一說。另一枚玉簡在地磚中，若是勝過我，便可拿去換銀兩，此畫便拜托閣下了。若是不能，那也沒什麽好說的。”
郭長生淡淡道：“我明白，出手吧。”
張人鳳皺起眉頭：“出手？閣下武器呢？”
郭長生抬了抬手中的竹子。
“我先用這個當劍試試，不行在用刀。”
“閣下！裝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張人鳳說著，緊緊握住手中的雙劍。